“你倒是提醒我了,”季树稳稳地踩着台阶,头也不回,“我还有一些东西放在你这,是时候拿回去了。”
第三十章 不真实 季树打开书房的门,段璟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把墙上那些画一一拿下来放在地上,段璟才知道季树要带走的东西是什么——是那些画。 他想上前阻止,却又怕那些画掉下来砸到季树,只能跟在身后护住他,眼睁睁看着那些画被季树拿下来,墙壁渐渐空旷。 季树在一点一点清除自己爱过的痕迹。 “小树,”段璟没忍住,还是开了口,“能不能,把这些留下来,就当作是给我最后一点念想?” 季树取画的动作顿了两秒,转头笑道:“好啊。” 段璟还没来得及细想,季树就把画框压在腿上用力折断,取出里面的画纸,撕成好多片,撒在段璟面前,纷纷扬扬落在二人中间。 他蹲下身子,拿起另一幅画,如法炮制。 有那么一刻,段璟感觉季树撕碎的不是画,是要撕开他们之间所有的关联。 他跪在地上捡起碎片,捡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季树撕画的速度,他越来越慌,动作越来越快,可所有的画混在一起,他分辨不出来。 段璟仍不死心,执拗地捡着碎片,直到断裂的木架子在自己小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木刺扎进伤口里。 血色晕在画纸上。 季树停了手,冷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段璟,突然有点可怜他——不是心软,只是忽然觉得,感情真是一个可以把人耍得团团转的东西。 他没再撕画,既然态度已经给到了,也没必要把事做的那么绝,毕竟累的是自己的手。 推开门,季树没再回头。 段璟没追出去,像上了弦般机械性地重复着捡拾的动作,他拿来一个盒子,把碎片都装了进去。 简单地处理过伤口后,他抱着盒子来到卧室,和季树的情书一起放在了衣柜的暗柜中,放好后收手时却不小心带了个小盒子出来,掉在自己脚旁。 他以为是领带夹一类的东西,没想到打开后是一条项链——和季树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段璟这才发现这并不是方洄送的那条结婚礼物,简单的链条上面,挂着的,是季树的婚戒。 是被季树藏在领口下,从来没敢让自己看见的婚戒。 他一直,把对段璟的爱意,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藏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偏偏被爱的那一方从不知。 段璟把自己手上的婚戒摘下来,无名指根处有一道白色的印记。 他解开链扣,将婚戒穿上去,两枚戒指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婚礼上交换的对戒隔了十年重新挨在一起,在两颗心不能再靠近的时候。 ———— 季树回到医院里才生出几分茫然,妹妹已经睡下了,他拿起一袋肉松面包走出去——原本打算当做明天的早饭。 可是他忘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饭了。 咸香的肉松味道在口腔中弥漫,他吃得急了点,被噎住后一会儿才咽下去。 很快,面包的包装袋被丢在垃圾桶里。 还有什么。季树记得他之前买了巧克力。 还有饼干。 吃东西的速度逐渐减慢,他感受不到撑,只是噎得慌,吃的东西太干又太腻,胃酸来不及反应,有泛上来的冲动。 他硬生生压下强烈的不适感,好想喝水。 想喝酒。要喝苦一点的。 段璟说爱自己,太不真实了。
第三十一章 买醉 季树照着地图来到最近的一条小吃街,走进其中一家烧烤店。 “欢迎光临!”在店里忙前忙后的是一位身系围裙年轻姑娘,她把菜单递过来,“看看吃点什么吧。” “两瓶啤酒。” “只要啤酒嘛?”姑娘在菜单上画了个勾。 “嗯,”季树的胃很不舒服,只想喝酒压一压,“谢谢你。” “客气!”姑娘从冰柜里拿出两瓶酒放在桌子上,连同起子一块,“有什么需要再喊我噢。” 季树点点头,也不用杯子,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冰凉微苦的液体涌入喉咙,压住胃部的灼烧感。 他一口口喝着,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头也变得晕沉,一个劲地往下掉。 好难受。 在季树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前,他听见了酒瓶摔落的声音。 ———— 睁眼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送去了医院急诊,值班护士见他醒过来,开始进行常规询问。 季树觉得喘不上来气,靠在白色枕头上大口呼吸,像是将要溺死之人凭借着求生的本能让自己在水中浮沉。 喝酒前的情景像梦一般走马观花地在脑海里浮现,季树伸出手去抚摸不久前被段璟握住的手腕,那一片皮肤沾上了他的体温,热度迟迟不退。 酒精的作用在神经紧张的状态下被无限催化放大,季树规规矩矩地回答着问题,将脸贴上冰凉的床头架,手不自觉地发抖,眼前却只能拼凑出那张面容。 季树摇摇头,试图把段璟的身影从眼前挪走。 说来也是奇怪,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有那种强势地闯进自己世界的能力。 然后在他心里往下,破土扎根。 想要剔除只能连根生生拔起,血淋淋,两败俱伤。 “你的家人在吗?” 季树回过神来:“我只有一个妹妹。” “那你看今天是回家还是在医院住一晚观察一下?” 回家?他没有家了。 “我在这住一晚吧,谢谢您。” 是时候尽快搬家了。 隔天,季树联系中介去看了小猫。 一只黑猫隔着玻璃房圆眼滴溜溜地盯着季树。 “猫咪叫薄荷,可能有点怕生,你要不要试着喂一下它?”工作人员拿来猫条递给季树,伸手打开一条缝。 季树拿着猫条逗薄荷,眼底盈满温柔。 薄荷并不怕生,吃完猫条后似感激似依赖,毛茸茸的脑袋在季树的手心中蹭着。 “今天能把它带回家吗?” “如果您方便的话就可以。” 季树把小薄荷放在猫包里背回了家。 熟悉的环境让小猫彻底安心,它熟门熟路地跳上客厅旁侧的猫爬架晒着太阳,季树给它放了点猫粮后就开始做饭。 正吃着饭时季树接了个电话:“季先生抱歉,之前忘了和你说,那栋房子里的公共区域都有监控,主要是主人为了平时看猫,现在已经全部关上了,您要是介意就从客厅那边把总开关按掉,不过小心一点。” 季树想了想,自己又没有在客厅裸奔的习惯,监控关不关的,倒也无所谓。 便回了句:“好。” (小声)我在搬过来的时候已经修了文啦,鱼鱼们如果看见还有错误的话帮七七捉个虫可以不!(卖萌打滚)
第三十二章 违约 段璟接到中介消息的时候正在外地开会,他听着汇报,打开手机软件查看——监控视角一片漆黑,但中控灯是绿色的,这证明季树并没有关上总开关,他仍旧可以远程操控开通监控。 但段璟不想这样做,这样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卑劣,他闭了闭眼,把心头那点不安的燥意压下去。 刚想按灭手机,就有一条通知消息跳出来,他点进去,却发现是别墅的环境声音自动检测警报。 顾不上找耳机戴上,他直接暂停会议走出房间开了外放。 小薄荷惨烈的叫声顺着听筒传过来,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声音。 段璟的心往下一沉,点开监控查看别墅内的情况。 餐厅,没人,客厅,没人。 段璟手抖着一点点切换着监控设备和视角,终于在楼梯口处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季树。 他顾不上周遭的环境,直接点开麦克风唤他:“小树、季树!” 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勾了勾手指,眉头紧皱着。 “小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季树以为是他的声音唤醒了对方,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想错。 季树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勾手指也只是生理性的反应,趴在地上呜咽着,口齿不清地喊着什么。 段璟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成了一团,径直往电梯方向快步走去。 陈遂从会议室里追出来:“段总,您要去哪?” “开车,去机场。”段璟的声音带了点颤,他的拳头松松紧紧,垂在身侧,疾步如风。 “那合作?”旁边还有几个人拦着,又不敢又太大动作,终究是没拦住。 “你留在这处理。” “他们只要和您亲自谈啊。” “那就不干了,违约。”段璟吐出这几个字后就上了直通地下车库的电梯。 陈遂也急匆匆赶过来。 这是他短时间内不止一次见到段璟这样失措。 驾车去机场的路上,段璟一直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监控里季树的状况,过了十几分钟,屏幕被方洄的电话切断。 “段璟,你把季树弄哪去了?今天一天他都没来医院看妹妹,给他发消息、打电话都没人回!” “方洄,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现在在哪?”段璟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电话那头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来段璟语气里的不对劲。 “季树妹妹住的医院这,”方洄回答,又赶忙问,“季树出什么事了?” “我待会给你发个地址,房子密码也一块发给你,你到了地方之后把季树送到医院,”段璟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你最好不要动别的歪心思。” “他怎么了?!” “不知道,倒在楼梯旁边,但不像是摔下来的。”段璟现在一闭上眼,满脑子就都是季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皱着眉头呓语的样子。 搅得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我这就去。” 段璟挂了电话开始看机票,没有航班。 一班都没有。 他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掉头,走高速。” “段总,”助理被他这个决定惊到了,“从这开车回去要十二个小时。” “开快点。” 助理哑然,掉了头踩紧油门在马路上飙车。
第三十三章 手术 季树的意识像是被人抓起来又放下,模模糊糊只能听见薄荷在耳边叫。 晚饭时他嫌麻烦,最终还是只随便拿了瓶饮料喝就放下去洗了澡。 没成想洗澡的时候,右边肋骨处隐隐抽痛,他赶紧擦干净换上了衣服准备在床上躺一会缓缓。 薄荷在客厅里叫着,季树才想起来没给它弄晚饭。 硬撑着扶梯下了楼,每走一步疼痛感就加重几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在最后两个台阶,疼到意识恍惚的他一下子踩空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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