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棚里的男的不踹人了,走过来拉了一把魏琛的肩膀,问道:“你看见了?” 魏琛拍了拍肩膀上灰尘,说:“滚开。” 男的瞪大眼睛,说了声“操”,魏琛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紧接着就看见一只大手朝自己扇过来,他迅速抓住了手腕,往后一拧,把人扔在了地上。 紧接着不过半秒之后,魏琛却突然瞳孔放大,紧急避退好几步,接着就看到对面那男的被砸了满头的垃圾。 醉鬼也不知道是被砸晕的还是被熏晕的,反正已经躺在脏污雪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日你大爷的!有本事再起来踢我啊,臭傻逼!” 后面有个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了,巷子里黑,魏琛只看出来是个挺瘦的男的。
第110章 碰到鬼了 这男的还挺年轻,大概二十一二的样子,寸头,脸长得像只雕,鼻子被踢伤了,流着鼻血。 “有纸没有?”男的问。 魏琛往他身上看,又是污泥又是垃圾的,光凭纸还擦不干净。 这人明显不是这片的居民,躺地上那个男的也不是。既然都不是住这儿的人,怎么会在自行车棚里起冲突? 魏琛想起最近这片区里出现了很多小偷,许多居民都丢了东西,有一次,他还听见楼下饭馆的老板抱怨说自己的手机落在了自行车里,回去找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 看来,今晚应该是碰到真的鬼了。 俩小偷打架,大概率是因为分赃不均。魏琛把目光投到躺在地上的那男的身上,果然看见他手里攥着一块手表。 难怪这人刚才会担心他看见,原来是做贼心虚。 城南经济落后,治安也是整个燕川最差的,这块儿地方连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整一个鱼龙混杂的法外之地,晚上出门倒垃圾碰到两个贼也不稀奇。 那男的没找到纸,只能用衣服擦擦手和脸,然后往魏琛脸上看了两眼,好像认识他似的,“哟”了一声。 魏琛冷峻地看他,又看见他那张很有特色的“雕脸”,这才觉得有点眼熟。 -- 魏琛回家的时候他妈正在拿着抹布擦桌子,她听见开门的响动,眼皮抬了抬,没看魏琛,也没说话。 魏琛同样沉默,走进厨房给垃圾桶套上了个新的垃圾袋,走到洗手池想要洗手,却转身看见他妈还在擦桌子—— 那桌子都被她擦得反光了。 魏琛洗完手,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温水,又拿了药,然后走到餐桌前,把水放在桌子上,一手摁住他妈手里的抹布,说:“桌子给我擦就行,你吃药吧。” “……” 沈晴这会儿心思很重,沉甸甸地看了他一眼,把抹布扯开了,说:“我都擦完了,你还擦什么擦。” 不愧是母子俩,都很善于一语双关,每句话都好像对准对方的矛头,想要把对方逼退到自己画好的安全圈里。 要说吵架,这算不上,但是母子二人的气氛的确已经降至冰点,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冷战的方式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这算什么?魏琛心里是有气的,凭什么不让他管这件事?凭什么要他像个孩子一样必须听妈妈的话? 从他爸死后到现在,沈晴对他管得都不严,甚至可以说不太管着他了,或许是因为知道儿子早熟所以对他的学习和生活都很放心,也或许是因为忙于生计和债务所以没精力管太多,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魏琛向来觉得他妈没把他当小孩看了。 可是现在这又是为什么? 魏琛内心翻起了波澜,出于隔阂,也出于不被认同。 他平时沉默寡言,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他和正常人一样有着情绪波动。 此刻,这些微小的情绪在一个青春期的男生心里被放大到千万倍,就像一颗火星蹦进了汽油里,瞬间燃起一片火海。 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各自回房,平时魏琛关门都是没有声音的,因为她妈心脏不好,可是今晚他弄出了动静,沈晴听见了,但也没去说他,因为她知道很多事情魏琛不知道,自己的态度也确实令人气恼,但现在她实在没办法和他解释清楚。 她带着愁色进了自己房间,坐在床沿,想了想,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按照它在手机里输入一串号码,犹豫许久,最终却还是没有打给那个人。
第111章 烟花 这一晚,魏琛也没睡好觉。 窗外桂树叶影斑驳,偶尔传来飞虫撞在玻璃上的声音。 魏琛闭了眼睛好一会儿,可是心中郁结,每每睁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中那股很想宣泄的情绪却不减反增。 于是,他索性不睡,拿着小提琴从家里走出去,爬上了天台。 夜已深,头顶的天黑得像块巨大的墨石,天台上很冷,还刮着挺大的风。魏琛仅穿了一件外套,薄薄地覆盖在他清瘦挺拔的身体上,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冷不冷,自顾自地从琴盒里拿出小提琴,放在肩上,微微垂首,琴声随着他拉弓的动作缓缓流泻而出。 以前他要是觉得烦闷,就会去拉琴,音乐如同他的特效药,他会拉琴拉到忘记烦恼为止。 这四年他失去了自己的琴,烦恼却比之前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没有琴他就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可是人哪能像电脑一样一键删除自己的苦闷呢? 所以,他往往把这些糟糕的东西像装垃圾一样装在心里,从此心脏就变成了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垃圾袋。 魏琛拉了好一会儿的琴,纪念曲、咏叹调、魔鬼的颤音……最后他又拉了沉思,音调低沉,音乐以他为中心向空旷的天台四周扩散开去。 虫鸣渐弱,风也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江逾白正在叔叔家的阳台上看烟花,巨大的烟花在远处的燕川江上炸开,先是金色、再是紫色、接着是红色、蓝色…… 茜茜早就扔了游戏机,全神贯注地扒着栏杆看烟花。 她一转头看见哥哥正举着手机拍烟花,便问:“哥哥每年在自己家能看见烟花吗?” “在我家倒是能看见,可是我从来没仔细看过它们。”江逾白一边说,一边把录好的视频发送。 如果城南也能看见烟花就好了,他想,这样魏琛现在就能和他看见一样美的烟花,就像他们抬头看见的同一个月亮一样。 下雪的夜空里是没有月亮的,可如果能在不同的地方看见相同的风景,那没有月亮也没关系。 视频发过去后过了几分钟,江逾白收到了魏琛的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江逾白:在我叔叔家,正在和妹妹一起看烟花。 他把消息发出去后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魏琛的回复,有点着急,于是给魏琛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接通了,江逾白先是看到镜头里黑漆漆一片,然后听到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很像木质的,还有走路的声音…… “魏琛?” 摇晃的镜头里终于出现的人影,镜头从衣服向上移动,接着出现了魏琛的脸,江逾白看到他的样子有感到意外和不解,因为他的头是顶光的,稍白的光从头顶垂直打下来,身边则是一片漆黑。 “你在哪啊?为什么这么黑?”江逾白问。 “我家楼顶。”魏琛回了一句,同时屈起一条腿,把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手机里的江逾白说:“你今晚住你叔叔家?” “嗯。”江逾白点点头,“我妹妹今天过生日。” 他举着手机转了个身,让自己背对着阳台外面,这样魏琛就能看见自己身后的烟花了。 “一起看烟花。”江逾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魏琛说。
第112章 断成两截 燕川一中在今年冬天最冷的时候举行了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后,学生放了寒假。江逾白打算利用这个寒假去上补习班,把高一的知识补全,并且提前学完高二高三的知识。 他问魏琛有什么打算,魏琛淡淡地说,白天做家教,晚上去酒吧做服务生。这两份工都比在便利店打工赚得多,在寒假做也正合适。 江逾白稍作思考,拉着魏琛的手跟他走出了校门。 校门右前方是音像店,店面旁边就是一条窄巷子,平时那里聚集了很多不良学生和社会分子。 今天刚放寒假,校外学生特别多,巷子那则汇集了五花八门的人。魏琛对此并不感兴趣,因此平时并不往那里看。可是今天身边牵着江逾白,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免不了要往他身上看,而看他的时候,余光便扫到了那条“热闹”的巷子。 那晚偶然遇见的“小偷”竟然出现在那里。 魏琛稍微眯起眼睛,眼神被藏反光的眼镜下。 -- 巷子里鱼龙混杂,场面混乱不堪。丁宵以一敌三,把对面三个男的打得鼻青脸肿,带他们来的那个高中生吓得腿直哆嗦,靠在墙上指着他说:“你别过来啊……” 丁宵笑了笑,很有压迫感地朝他走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那高中生大叫起来,慌得像只被群狼环伺,逼到山谷绝境里的小羊。 丁宵走到他面前,说:“我是不是该配合你说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啊?” “……”男生把书包紧抱在胸前,“大哥求求你别打我啊……” 好家伙,秒怂啊。 丁宵心想,小九的同学都这货色? “不想挨打可以啊。”他说,“只要你以后别和小九在同一个考场考试,班级排座位你和他的距离得是教室对角线,还有放学回家如果碰上他你就自觉拉开三个红绿灯的路程。能做到吗?” 男生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被问能不能做到他立刻瞪着眼睛把头点得比缝纫机的针脚还密,“我保证以后……。” 这边还没说完,丁宵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声“哥。” 他回头看见自己弟弟正站在巷子口,凝眉望着他。 “小九啊……”丁宵默默放下了揪着男生衣领的手。 -- 春节即将来临,西街便利店老板打算提早歇业,清点库存。魏琛快速地替最后剩余的几位顾客结完账,帮老板整理好收银台,这时又走进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之间随时保持着两米的距离,看似疏离却默契十足。 走在前面的高中生去冰柜里拿了一根雪糕,然后走到收银台结账,魏琛看见他左耳里戴着一个肉色的助听器。 丁宵什么也没买,跟着这个男生走进便利店,然后又走出去,低头插兜,一副收敛起毛躁、蔫蔫的样子。 魏琛收拾好东西,老板拍拍他肩膀,递给他一个红包,说:“回家吧,过个好年。” 魏琛并不推拒,坦然收下红包,说了声“谢谢老板。” 老板笑了笑,拿了钥匙去关门。 坐在玻璃墙前写题的江逾白此时也收拾好了东西,魏琛领着他走出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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