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宅姚总一个头两个大,和袁冉说了这事儿,想不到对方直接说,“那我到时帮你一起张罗张罗。” 姚安予先是一愣,不确定道:“你……可以吗?” 袁冉拍拍他的肩让他放宽心。 转眼就到了同学会那天。 袁冉回南山后,直接搬到了姚安予楼上的公寓,平时串门方便得很。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这不,今个儿七点刚过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迷迷瞪瞪开了门,就姚安予已经穿戴整齐,眼睛下挂着因紧张而失眠一夜的黑眼圈。 “走,咱们去超市,我看看啊……要买酒买水果。” “好,你等我穿件衣服。”袁冉说完直接关门进房,钻回了被窝。 外头敲了一会儿门,终于消停了。 又睡了一个小时,敲门声又断断续续响起。 袁冉蓄了一波怒气值,猛地拉开门,刚要破口大骂,就见门外站着的居然是董思思。 袁冉赶忙把她请进屋里,“怎么这么早过来?” “不是要去医院么?”董思思眨眨眼,“安予刚刚才想起来,但抽不开身,我就说我来送嘛。” 袁冉一拍脑袋:对哦,最近光顾着想同学会的事,倒把和林医生的预约忘了个精光。 他对董思思道:“思思,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说罢一溜烟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董思思已经等在门挥手了,“走吧,袁哥!别跟我客气,是真的顺路。” 董思思比姚安予小一岁,也就是比袁冉小两岁,但在主见这方面,她比这兄弟两加一起还多三成。 面对姚安予,袁冉还敢讨价还价,而换成面对董思思,他也只敢鼻子一捏,跟了就走。 董思思比姚安予开车迅猛很多,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时,董思思嘱咐道:“袁哥,到时咱还是在这儿碰头,我先去趟小姨家送个东西。” 袁冉恭恭敬敬应下了,他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董思思身上有股能成事的大佬气质。 寻思要不和小福商量商量,反正他俩一个死宅社恐,一个只想躺平,一把手的位置到时交到思思手里得了。 术业有专攻,感觉企业交到这种人擅长驭下的人手里,应该能走更远…… 想到这里,袁冉突然愣了下。 最近他越来越频繁地思考一些有关于未来的计划。 那个只想沉没在过去的人正在一点点从自己身上剥离出去。 那些伤心的、可怖的、残酷的记忆,都从循环走马灯的般的恼人状态,渐渐归于平静。 某天早上醒来,他只觉心情舒畅,而后突然很想回以前住的山区爬个山,再去集市上吃热腾腾的卤面,最后赶末班车回市区。 晚上美美泡个澡,好好睡一觉,继而心满意足迎接新的一天。 这种改善当然不仅他自己感觉到了,今次的治疗结束后,林医生给他调整了处方药量,几乎所有药都减了半。 袁冉松了口气,自己状态变好,姚安予也不至于这么累。 他心里高兴,一时间居然忘了和思思约定的地点,直接走到医院门口。 而后,避无可避看到了正蹲坐在地的孙朋英。 孙朋英和当年的样子差了太多。 头发几乎白了,老迈的脸松弛又下垂,牵着耷拉的嘴角和眼角,露出满面苦相。 他就那样夹着杆长柄扫帚靠坐在香樟树侧,从前袋抽出支有些变形的香烟,眯着眼点上,无比惬意吸了一口。 满足的吞云吐雾间,那可怜兮兮的落魄样倏尔消减了些,袁冉终于从那张充满享受的嘴脸上觑见了孙朋英当年的模样。 贪婪的、虚伪的、恶臭的、时刻躲在白雾后模糊不清的。 他不禁捏起拳头。 当年让廖大午调查孙朋英去向的原因很简单:他想报复。 明的不行就暗的,打晕扔荒郊野外,要是刚好没那个命活着走回来,也不是不行。 但之后发生了太多了,孙朋英的事情也变得不值一提。 如今毫无预兆地重逢,他也没什么强烈的感觉了。 毕竟……他打量下对方龟缩样的破败样,嫌恶地后退几步。 “恶心,真是晦气。” “袁哥!”董思思在路边放下车窗喊他,“怎么跑这儿来了?快上车。” “来了。”袁冉压低帽檐,再也没看这丑陋的老东西一眼,大步朝马路走去。 “思思,待会儿我先回趟公司,有些土特产还在办公室,可以给小福的同学们当礼品。” “那我经过时放你下来。”董思思一脚油门,“同学会我就不去了,和姐妹几个有聚餐。” “嘿,这种饭局估计整晚都要听他们吹牛,不去也好……诶?!” “哇哦!”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喊出了声。 “下雪了!” 雪花簌簌往下,松松散散滚落车窗。 可以想象,明天的现在,该是多么漂亮的银装景象。 到了公司楼下,袁冉独自下了车。 董思思换了挡,刚要起步,突然见到袁冉的围巾落在了副驾,赶忙拿起来追了出去。 还好袁冉走得不远。 董思思从背后给他严严实实系了个颇为时尚的花结,“哎哟!真是,丢三落四哦。” 被小自己两岁的女孩这样讲,袁冉老脸一红,捂着围巾遁了。 董思思目送他进了电梯,这才转身。 可刚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她猛然受到惊吓,脚下一滑往后倒去,却被那人及时抓住了腕子。 她惊魂未定,蓦地抬头,视野中便落进了一双长睫缀着雪花的温润眸子。 不仅是睫毛,就连发丝和质地考究的大衣也铺着薄雪,好似尊独守雪夜的雍容美人像。 好看诶!她想。 怎么着?临近圣诞碰到天使下凡了是吧。 “咳咳……先生您……我手……” 男人闻言松开董思思。 “谢谢啊。”她道。 “不谢。”男人的声音也很好听,温和又清亮。 微微靠近时,还能嗅到若有似无的柑橘香气。 董思思礼貌点点头,继续往自己的车走去,却听身后人突然道:“小姐,您的戒指很漂亮,是定制的吗?” “?” 董思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枚虽然看克数应该价格不菲,但要说款式却十分低调的钻戒。 “您说这个?”她将钻戒举到颊边,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红着脸莞尔道,“是订婚戒指啦。” 话音刚落,面前男人的神情起了变化,说高兴肯定不对,说生气也不尽然。 硬要说,大概是混合了太多情绪又被死死压抑的沉重感,原本挺漂亮一张脸,在须臾间透出股困兽的阴鸷。 董思思只觉莫名其妙,收回手匆匆进了车。 汽车开出几米远,她不禁往后视镜里觑。 远处,那人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本的位置,身上的雪痕似乎更深了。 “哎哟,可惜了,多漂亮一张脸。”
第63章 这不巧了么 袁冉很久没有参与这种大型聚会,姚安予一开始总担心他吃不消,老象护崽般笨拙地挡前头。 但说实话,他社交能力也就是小学水准,很快就被几个特别能来事的老同学调侃得晕头转向,直接“五花大绑”抓去了饭桌另一头。 许是饭局伊始,姚安予郑重地在众人前介绍袁冉是自己公司的大股东,还是位重情重义的“天使投资人”,所以他这头刚被一群人抬走,下一秒袁冉就被一大群人围了起来,不外乎是热情地给他介绍自家公司的潜力项目,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热热闹闹了好一阵,步骤自然转到了起哄敬酒上面。 袁冉这几年一直在服药,几乎滴酒不沾,他婉拒了几次,最后推脱不下,倒了小半杯啤酒就算意思意思。 一顿饭下来,他听的项目内容比吃的菜都多,好歹算是帮姚安予把场子撑了下来。 其实袁冉酒量还算不错,但长期禁酒加上同期还在服药,半杯啤酒下肚就有种喝大发的感觉。 散场时,姚安予从一堆醉鬼里头挣扎出来,招呼袁冉跟他们的车一起走,说是已经请了代驾。 此时此刻的袁冉脑子里那种晕晕乎乎的劲儿愈发强烈,寻思这种时候坐车,只怕要把晚饭交代在上边。 他果断摆摆手,“我吃撑了,要走回去,顺便消消食。” 姚安予今天也喝了不少,不似平时那般坚持,见袁冉不愿,便也由他去了。 出了餐厅门便见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这会儿路上既没积雪,更没有融雪后的冻层,倒是好走得很。 袁冉本是想靠这回家的几公里边消食边醒脑,却不曾想,步行完一个街区,晕眩感居然有增无减,甚至连步履都飘忽起来。 他停下微微喘着驻足眺望。 自家所在的那幢住宅楼就耸立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明明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也不知自己摇摇晃晃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目光收回,又缓缓投向近处的老式平房区。 袁冉托着腮想,话说……直穿这片老破小不就马上能到么? 嘿。 对啊。 怎么早没想到呢,直穿不就行了! 他兴冲冲往里走,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真是机智。 等到路灯越来越暗,道路越来越窄,才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这会儿酒意上头,心口无端揣了份忘我的自信。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他再往前走几步,绕一个转角,就能…… 就能和一大拦路的脚手架面对面。 “诶?” 袁冉插着腰看这堵在夜幕下高到夸张的脚手架,里头黑黢黢也不知还有没有路。 穿近路回家的方案就此破产。 但——真男人无惧逆境。 他做了个在当下的自己看来,十分合理的决定,要化逆境为阶梯。 在袁冉正前方,有把高矮长宽高刚好够他平躺的木条椅,自己现在又累又晕,完全可以在上面睡一晚,明早再回家。 多么完美的方案,他不禁呵呵憨笑出了声,同手同脚往长椅走去。 不错!很宽敞也很平整。 他解下围巾叠成简易的小枕头,心满意足往下躺。 “哎呀……” 不禁喟叹,想不到叠好的围巾居然这么好枕,高度适宜,富有弹性,还很热乎。 “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睡一个晚上?” 上方飘飘忽忽传来声音。 似乎有些耳熟。 “完了……枕头成精了。” 袁冉半睁开眸子,隐约见上方杵着个逆光的人影,说话间离近又退远。 “回家再睡好吗?”枕头精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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