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只有看到埃尔维斯的时候眼里才会出现光亮,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她会挣扎束缚带,会哭,会发出尖叫。 小埃尔维斯去找过希伯来议论,到最后得到的结果无非是他如果在训练营取不到成绩,母亲的生活质量就会得不到改善。 希伯来还强制他喊他父亲,如果不遵守他就会派人鞭打母亲。 埃尔维斯恨死他了,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要赢得家族的胜利,才会给母亲保障。 所以他杀人了。 他在训练营,杀了家族里不知道是哪个舅舅的儿子。 他次月回家的时候,希伯来很高兴,奖励他可以靠近自己的母亲。 但是他进去的时候,母亲刚被打完安定,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委屈地想哭,可是他不能哭。 他躺在母亲的旁边,像小时候一样,缩在她的身侧。 她很想母亲抱抱他。 但是不可以。 母亲很憔悴,脸都瘦得脱相。他都快记不清万圣节母亲光鲜亮丽的模样了。 他蹭了蹭她的手,吻了吻她的脸颊。 他假装,两个人和以前一样。 他低声和母亲说了很多,无非是学习,要么是训练营的事。他说他在训练营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不过是别的家族的,且是个亚裔。 他说着说着,就躺在母亲的怀中睡去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身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的心也因此沉下去。 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去找了希伯来。 “晚上好,父亲。”他一边敲着书房的门,一边问候道。 “进来。”希伯来合上正在阅读的文件,“怎么了?” “下个月,我会解决掉姨妈家的那个姐姐。”小埃尔维斯微笑着看着他,“如果我成功了,我想要点奖励,可不可以改善母亲的伙食,她太瘦了,我很害怕她死去。” 希伯来挑了挑眉头,眼里露出欣赏之色,但很快就隐去,“跪下。” 小埃尔维斯舔了舔后槽牙,面上微笑不减,跪了下去。 “去给我取来教鞭。”希伯来命令管家。 管家连忙取来教鞭呈上,希伯来拿在手中掂了掂,直接抽了上去,不出二十下,小埃尔维斯的身上就染上血痕。 他挺着背,一次也没有吭声。 教鞭是特制过的,打人很疼,但伤不了筋骨。 约摸抽了五十多下,整个后背血肉模糊,与衬衣黏在一起。希伯来这才抽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惩罚你吗?” “因为我提出了不该提的要求。”小埃尔维斯回答,因为疼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希伯来笑,“你杀死舅舅家的那个弟弟手法太粗暴了,我前些日子被你舅舅找上门讨要说法。你这件事做的不干净,让人抓住了把柄,隐形中在给自己树敌。” “我知道错了。”小埃尔维斯快速回答。 希伯来满意地笑笑,“如果下个月,你能给我交份满意的答卷,我就会满足你这个要求。” 小埃尔维斯皮笑肉不笑,“谢谢父亲。” “出去吧。”希伯来挥了挥手,“管家,给他上药,明天还要送他回训练营。” “知道了老爷。”管家低声应到,领着小埃尔维斯出去。 “草……”小埃尔维斯低骂。 管家笑着,“小少爷,您知道塔诺维奇家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小埃尔维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是落人口舌,有些人啊,一个字都能编出一段故事来。”管家继续笑眯眯,“所以您有什么怨气,得找没人的地撒,要么……就找死人发泄。” 小埃尔维斯扯出一抹微笑,“谢谢管家提点。” “哪有,我只是看好您。”管家垂眼看向身侧的小不点,“家族里的哪个孩子不是从小就培养,唯独您放在外面十年才领回来,还丝毫不逊色他人,您有这个才能。 “塔诺维奇家奉承的是精英教育。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哪一个都是为了家族长的位置去的,有些孩子刚出生就被杀害了,而您,是那么多私生子中,唯一被老爷钦点要保护的人。” “是吗?那看来父亲还挺爱我。”小埃尔维斯假笑道,语气里也满是阴阳怪气,“不过我那些兄弟姐妹们,一个个的也都不是好惹的茬儿。” “您瞧您这话说得又不地道,得亏是我,不然又要落人口实。”管家笑。 “您又不是外人。”小埃尔维斯朝他笑,“是吧?” “我喜欢服侍聪明的主子。”管家笑道,“房间到了,我给您换药,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谢谢管家。”小埃尔维斯继续假笑,“麻烦您了。” 他不动声色地在这个家族里飞速成长,未到十二岁的他已经精明得像个大人。 他把所有的需求、欲望全都压在心底,将那些负面的全都打碎吞下。 时间久了,好像也就是这样了。 一旦碰到禁线,就再也没有回头这一说。
第44章 章四十四 埃尔维斯确实是天才。 塔诺维奇家中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十二岁家族选拔时,以惊人的优势打败了比他大七岁的哥哥,成为了最后一个家族长候选人之一。 他如愿给母亲换了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也不用每日被捆绑在床上。 即使他还是不能离母亲太近。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每天都去见母亲。 他成了家族里重点培养对象。 他也会烦躁,也会想要反抗。 但塔诺维奇家太大了,他太渺小了。越是了解家族势力,就越发现家族涉及的范围有多广。 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不是他一个人能抗衡的。 他只能低下头。 看着那些学不完的课。射击、骑马、舞蹈、礼仪等,一些他觉得没用但是家族觉得必须要学的东西。 小埃尔维斯有时候都觉得好笑。明明是现代社会,却还是玩着南方种植园的那一套。 觉得自己是贵族,应该秉持着贵族的身份。实际上,大家不过是一条臭虫而已,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臭味。 所有人都想把自己往贵族身边靠,其实呢?只是一群自以为自己很高尚的流氓凑在一起互吹马屁,吹多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个贵族了。 傻逼和傻逼就是会聚一篮子。 但是可笑的是他不得不遵守着这群傻逼的规则。 在既有的规则下,想要规则内的东西,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 小埃尔维斯坐在母亲的对面,看着她目光空洞地靠在床边。 他已经十四岁了,来到这里居然已经四年。 十四岁,到了身体抽枝的年龄。他每天都能发现自己和希伯来长得越来越像了。 有时候去见母亲,她会不经意留出惊恐的表情。 埃尔维斯感到很难过。 就算能够靠近她,她也会害怕地瑟瑟发抖,抓挠他,撕咬他。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抱他,即使神智清明的时候,也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平淡地说:“你来啦。” 那个记忆里艳丽的她彻底死去了。 死在这场蓄意的“谋杀”中。 小埃尔维斯有时候不知道母亲活下去的意义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如果母亲走了,他会很难过。 他会难过的疯掉吧。 他在这里,只有母亲是他唯一坚持的理由。 即使他现在知道,他是被强迫生下来的孩子。 他很痛苦。 他又不能痛苦,他需要冷静,冷静才能保证他能护住母亲。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自己想要的那点爱,把母亲强捆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什么都没有。 即使在这个偌大的家族,他是家族长候选人。 权利、金钱,都是虚的。 人际……呵,人际。 他不相信这个家族里所有的人。 因为每个人都不是真情实意的接近他,只是利益将他们不得不扭成一股绳。 他最近开始研究心理学了,他还是想治好母亲的病。 即使母亲可能不需要治疗。对于她来说,疯了或者是种解脱。 小埃尔维斯心里也清楚,可是他忍不住。他不忍心看母亲是这般疯癫的模样,也不愿意自己得不到母亲的回应。 为什么,什么都不能朝着他既定的方向发展呢? 小埃尔维斯不想面对的,努力维持的表面平和被希伯来的到来打破,他一登场就掀翻了这场木偶戏的舞台。 就因为他是埃尔维斯·塔诺维奇么? 但人是越没有什么,就会越想做什么。 那种强烈的,回归正位的东西,才会让他缓解压力。 他想回到过去。 他今天坐在这里,是给母亲读长发公主的故事。 故事里公主在高塔等待救她的王子。 他觉得里面的公主很像母亲。因为他总是想到母亲静静地坐在那阁楼的飘窗,看向远方。她是不是在等自己的王子呢? 他长大后也看到了母亲曾经喜欢的那个叔叔,很平庸,甚至说还有些懦弱。 他读到最后一个单词结束,合上绘本的时候。母亲突然动了动眼球,抬起手,将头发别在耳后。 她声音沙哑,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悦耳。 小埃尔维斯这才发现,她老了。 母亲开口说:“宝宝,你长大了。” 小埃尔维斯瞬间就想哭,他一个箭步,不管佣人的阻拦,抱了上去。 母亲轻轻环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宝宝,我想要一个带飘窗的房间。” “好。”小埃尔维斯哽咽道,“妈妈想要什么都可以。” 母亲咯咯直笑,抚弄着他的头,重复着:“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只想要一个能够看到外面的房间。” “妈妈想出去吗?”小埃尔维斯问她,“只要我努力,我可以带您出去。” 母亲摇了摇头,“出去也是这样,人啊,不过是从这个笼子进到另一个笼子。来,宝宝,让我看看你。” 她松开小埃尔维斯,小埃尔维斯听话地退后几步,站在了她的面前。 但不出三秒,她就惊恐的尖叫出声。 “你不是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呢!”母亲嘶吼,“你是那畜生的孩子!”她扑上前去,掐住小埃尔维斯的脖子。 她的手很枯瘦,能够看到凸起的经络狰狞地蛰伏在皮肤下。只要轻轻一拽,她的手就好像会断掉。 小埃尔维斯没有反抗,反而反手虚虚地拥住了她。 是温暖的,她的身体是温暖的。 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去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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