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忘了这码事,猛地往下一坐,感觉屁股都要被钻给硌淤青了。 “没、没事,”他支支吾吾,面对江尧关切的眼神,低头猛干了口汤,思索间,半点没犹豫地把好哥们给卖了,“祝星纬新搞了辆摩托,送我回来的时候硌我尾巴骨了。” 江尧好像是信了,皱着眉说教他:“你们俩都少玩这种危险的东西,祝星纬自个儿拿驾驶证了吗还载你?” “他说他的摩托和他是拜把子兄弟,有默契。” “……”江尧给气笑了,“你等我回头给他哥打电话的,能耐不死他。” 关越不吭声了,在心里为好兄弟默哀两秒钟,乖顺地继续喝汤,生怕江尧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但还是没逃过,因为江尧忽然伸手过来,在他的尾椎处轻轻按了按,问道:“这儿疼吗?别是骨折,要不去看看医生?”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攥住对方的手腕,脸全烧红了,但不是因为疼的:“不用!挺好的,我自己有数,没事!” 关越纤长的手指攥着江尧深蓝色睡衣衣袖,显得更加白皙,江尧低头看,手指上空空荡荡的,没有戒指。 他并不意外,也早就知道,关越生性自由,不会希望被一个戒指代表身份。 但他还是抿了抿唇,使劲儿将睡衣有点松垮的衣领往里按了按,遮住露出的那一截银链子,以及下方某个环形的东西,回答:“好,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一会儿有个线上会议,先去书房。” 然后走到书房,给秘书打电话:“小曹,最近有什么晚宴需要我参加吗?” 名叫小曹的秘书回复得很快:“目前是没有的,您需要添加什么行程吗?” “没有?”他皱着眉反问,“你确定?要求携家属的也可以报给我,现在我已经是结婚的人了,不用顾虑。” 小曹:“……” 训练有素的小曹秘书飞快翻了翻自己的脑子,然后答复:“有的老板,臣茗下周三办慈善晚宴,已经发来过邀请函,要携家属出席,您看……” “行,就这个吧。”江尧说。 他挂了电话,走出房间,又在餐桌前站定,端得一派正经文雅:“越越,下周三有慈善晚宴请我携爱人出席,你下周三有时间吗?” “啊?”关越被这句“爱人”叫得一个荡漾,又有点害羞了,“有时间的,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或许是……一个无名指根的戒指?”他笑着道。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开始更了!预计隔日更5k,晚九点更新,有情况会在评论区说明! 久违地写了两位没长嘴的男士,诚挚邀请大家和我一起由此开启崭新的旅程,如果一定要为本次旅行定一个主题,那么我会用“追逐”与“衰老”来形容,在此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指出,接受一切善意的批评与指正! 另,如果涉及部分令大家感到不愉快或者被冒犯的主角配角行为(反派除外),请批评我,纸片人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本文又名《好好说话》及《这对聋哑病人是如何康复的》,含有较多死鸭子嘴硬环节,但会尽我所能一一按进度解释,请给予我和两位主演充分的耐心,如果实在接受不能请在这里及时止损,然后下次有缘分再相聚吧! 旅途开始咯!
第2章 宴会 关越一愣,视线也随着江尧的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指根,那枚作为结婚信物的戒指此时还存在感鲜明地硌着他,使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以后都要戴着吗?那我……” 这话没说完,他就察觉江尧的气场微妙地一变——又或者没变,因为对方的表情和语气都与往常一模一样,甚至十分亲昵地曲起食指、用指关节轻轻敲他脑门:“当然不用,你还没毕业,戴着这东西,免不了惹人追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省得再分你心。” 关越今年大四,再有两三月才毕业,正是最忙的时候,这也是两人对外宣称婚礼暂时推迟的原因。 “怕什么,”他垂头咕哝,“反正大四了,谁也见不着。” 而且,这样实在有点矛盾,他和江尧结婚本就是为了缓解江氏的商誉危机,奔的就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结婚证封皮现在大约都还在哪家小报上当版面,虽说学校里学生也许平时不关注这些,但偌大一个学校,总有几位会耳闻——一个戒指,戴不戴的,又有什么区别? 但他很快为江尧的前言不搭后语找到了借口:戒指嘛,一旦戴上,和枷锁没什么两样,届时,江尧再不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挽江氏狂澜的年轻继承人,而是和别人一样,是个须得借谁东风才能保住心血的无能野心家,如果换做是他,也不会愿意时时刻刻戴着的。 算啦。他又喝一口汤,无意识地在桌底晃了晃脚,心里不甚道德地想:真希望江尧每天都得携家属参加晚宴。 “什么?” 江尧不知道他恶作剧似的念头,也没听见刚刚他那句小声的嘟囔,重复着问了一遍,于是他仰起脸,笑眯眯地摇头:“没什么,我觉得也是,谁叫我还是朵22岁的娇花?” 江尧被他逗笑了,眼角浮起很浅淡的笑纹,过了会儿,干脆也在桌对面坐下,看关越慢条斯理地喝那盅自己下午特地叫阿姨来炖的鸡汤: 最近关越成天忙着在外面跑毕设,毕业面前,任是关家小少爷,在拿学位证这事上也开不了后门;更何况关越自己争气,读了个全国排前几的大学,要求也更严苛,是以几个礼拜下来,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缩了一大圈,脸色更是苍白,衬得黑眼圈也触目惊心,吸血鬼似的。 “毕业的事忙得怎么样?” 他看了会儿对方低头喝汤时露出的小小发旋,冷不防问了一句。 关越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碗放下,小孩汇报成绩似的挺直了脊背,道:“挺顺利的,已经拍到收尾部分了,然后隔壁组进度有点慢,那边导演是我一朋友,他说想请我过去客串一把男三,我答应了,所以应该还得再忙一段时间。” 关越在C大读导演系,具体的江尧不太懂,但只知道挺厉害的,大二就拿了个什么什么创意金奖,再加上人长得好看又有钱,是学校里大票小姑娘小男孩的梦中情人,想要和他谈恋爱的人,不夸张,简直能从龙青市排到法国去。 “朋友?上次我们去吃饭,来和你打招呼的那个扎小辫的男生吗?”他问,并抬起手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 “是他!”讲到兴趣和特长,关越眼睛就亮晶晶的,“他叫唐诰,在我隔壁班,人很有才华,上次全国金相机导演创意大赛,我原本想拉他一起参加,但他生病没来,不然我有自信我们可以拍得更好!” 哦。江尧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汤,原来那个比赛叫金相机导演创意大赛,记住了。 “咦,”关越讲到一半,忽然发现对面的人开始给自己盛第二碗汤,他有点纳闷,“你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又饿啦?” “……”江尧盛汤的手顿了顿,回答,“对,没吃饱。” “哦哦,应酬就是这样的,”关越完全没怀疑,继续兴高采烈讲唐诰,“说起唐诰,我们都叫他糕糕,他人很好,有次我们一起在山里布景,有个女孩——” “关越,”江尧受不了了,打断他,无奈地给他挖一勺杏仁玉米放进碗里,“饭还要不要吃了?” 关越就抿起嘴,讨好地朝他笑了一下,端起碗又扒了两口饭,然后说:“我吃饱啦。” “就吃这么一点?”江尧皱起眉,但也没拦着,只是将碗筷默默收起来,然后又将保温罩盖上,低头看腕上的表,“那我先不收了,你刚回来,可能还没觉出饿,回头饿了再自己来吃。” “嗯嗯。” 关越已经窜到沙发上,刚刚江尧看过的报纸搁在一边,他瞄了两眼,发觉是很无聊的财经新闻,主笔连名字都叫不上,便没再看,忽地又想到什么,转过身去,问:“哥,下周三晚宴,你穿什么去?” “我?”江尧收拾好碗筷,走到沙发前和他一起坐下,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和你搭一套呀,”他笑嘻嘻的,手心渗出一点名为试探的汗水,“显得我们多恩爱。” 如果人能时时刻刻牵手就好了,这样江尧能感受到关越的羞赧,关越也能察觉江尧加速的心跳。 但可惜不能,所以他们对视着,江尧倏地涌上些爱恨交织的怨怼,他想:关越为什么总是这样呢,婚姻、对戒、一墙之隔才华横溢的同班同学,什么都轻飘飘地举起又放下,好像全世界都没有什么感情值得他认真对待,犹如花园里独一无二的那朵玫瑰,只为自己本身而艳丽。 他是如此割裂地喜欢着关越,一方面恨极了对方的漫不经心,一方面又庆幸着,还好对方是这样漫不经心,所以才叫他有机可乘,将这朵觊觎已久的玫瑰摘进手里。 江尧喜欢关越,算上今年,已经有五年了。 两人相识到现在差不多也就是五年,因此他与关越看似以好友相交的这段关系其实充斥着他自己一个人的心怀鬼胎;一开始他想要说,但那时正赶上江氏巨变,他临危上任,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想的都是江家是不是就要毁在自己手里,然后再看看一尘不染、不识何为愁滋味的关越,要说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而且关越还那么小。 于是他想,再等等吧,这一等,就是好多年。 五年里,江氏因祸得福,在他带领下一往无前,他也看着关越成长得愈发优秀出众,那点心思便越来越难以启齿;长大了的关越身边围着的人很多,个个都比他要年轻有活力,他看着关越流连在这些人之间,一开始想对方哪天要是定下了和谁共度一生,那他也就好好死了这条心,但一连几年,关越身边的人不断,而对方却从没明确表示过爱谁。 这让他又燃起微弱的幻想,直到有天吃饭,他按捺不住,开玩笑一样地问:“听星纬说,我们小越又被姑娘表白了?这么受人喜欢,怎么没想过谈场恋爱呢?” 祝家和江家本是世交,这一代有两个小孩,是高龄才得了祝星纬这么一个小儿子,从小他就将对方当弟弟看,后来跟着他一起认识了关越之后,大概是因为年纪相仿的缘故,竟和关越更亲昵些。 但也正常,因为他们小越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天的场景,安静的包厢里,关越无所谓地吃饭喝水,对于这种会让大部分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感到害羞的事情,对方只是笑笑,然后说:“我才多大呀?再说了,谈恋爱很累的,我没那个兴趣。” 那时关越20岁,而他已经27岁,快要抓不住青春的尾巴。 他从那一刻决定,此生都不会再表明心意. 转变他的契机是关越21岁时惊天动地的那场出柜,虽说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了有几个年头,但到底是关家唯一的小儿子,传出去恐怕不太动听;那段时间关越拒绝和他们这些好友联系,又过了段时间,他才拐弯抹角地从祝星纬嘴巴里得到一点对方近况,祝星纬说关越在家门口的花园里跪了一整天,关家上下都无可奈何,算是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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