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这些话陈恳地告诉他:“陈律师,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投到您的门下,当年那场事故伤死数十,背后就是多少个家庭的毁灭,多少个人像我这样几乎成了孤儿,可是章华却将这事压下来,是对我们的不公平。都说您心地善良,为人发声……” “别别别,您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他油盐不进,“孟先生,你可知道章华的律师团队有多少个人,他们都是什么背景?有些都是打过国际官司的大律师!资历和实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可以去查查章华集团一年要处理多少法律问题,和多少人打过官司,他们吃过亏吗,输过官司吗?”陈律师连连摆手,“我打的小官司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这案子既久远,又复杂,原本胜算就不大,您就别为难我了。” 见我既愤慨又失望,陈律师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前段时间听说章家老爷子要认那位叫章徐羽的做义子,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他在章华的地位也就仅次于头顶那位年轻的太子爷,动他可不容易,办法就算有,也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办到的。我能说的就这些,您好好想想吧……” 我被陈律师拒之门外。 章华经营了这么多年,手段老辣,处理这种问题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以免被商业对手抓住利用,因此既要找证据,又要找能打官司的人…… 或许这场战争根本就不需要打官司,赢下来的方式有很多。 我难道是为了要章华赔偿一笔钱吗? 我想要的是章徐羽干过的丑事被人都看见,将他的嘴脸公之于众。 陈律师说章徐羽被章家认为义子,没想到他这走狗当得这么成功,还有机会上位。 或许,我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章陌生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许多年前,我陪章陌生过生日,那天夜里,生日宴会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少年比章陌生大不了多少,可十八岁的章陌生还是少年气,那人却看起来像个成熟的男人了。 成年礼的宴会办得十分热闹,章家邀请了众多门阀,有意为章陌生积攒人脉。 作为寿星的章陌生忙着应酬,没空管我,他又命令我在后花园里好好待着,不许我到处乱走,就像是把我藏在这里。 事实上,我本来就不在这场宴会的邀请名单上,是因为我说想看看传说中十八层的蛋糕是什么样,章陌生才勉为其难同意带我来。 他原本要将我关在房间里等着,我哭着说我害怕一个人呆在反锁的屋子,他才松口允许我呆在花园里。 临走前他再三嘱咐,让我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就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当时的我才十几岁,正是对他言听计从的时候。 况且,我身上还穿着之前应他要求换的裙子,确实不敢让人发现,我局促地并着腿坐在花园深处的旧秋千上,旁边是一丛茉莉花,芬芳扑鼻。 许久都不见有人过来,章氏别墅很大,这样的小花园前前后后有好几个,大概是真的不会有人从这么偏僻的角落经过。 我稍稍放下心,一个人用脚抵着草地,慢悠悠地荡秋千,自娱自乐,不亦乐乎。 花园坐落在庄园一脚,攀着爬满绿藤的墙向外看,能看到许多豪车的车顶。 我站在秋千上晃晃荡荡,仰着头看天空上飞过的一群一群的鸟,幻想着有哪一只忽然掉下来落在我的身边。 忽然前边扑通一声,栽下来一个人。 我受惊吓,慌不择路地从秋千上栽下,也顾不得疼就抱起自己滑溜溜的腿,将脑袋埋起来,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那人一直走到我面前:“小孩,大厅怎么走?” 我睁开眼,是一双沾着新鲜泥土的运动鞋,他说话粗声粗气,像个打劫的。 “别伤害我!我没有钱!”我大声说。 他“啧”了一声,蹲下来,与我面对面。 “哈?”他看着我道:“你是个男孩吗?我就说哪里会有女孩子剪成这么短的头发!” 大惊小怪的一句,将我说的脸都红透了,太社死了。 不过还好,我不认识他。 可是他却逼我给他带路:“我是来参加宴会的,这儿太绕了,怎么去大厅?” 我看了看他的手,没有武器,但是他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伸手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个盒子:“这是给寿星准备的礼物,我真没骗你!” 我抿了抿嘴唇,道:“我不能带你去。” “你这人怎么讲不通——” “我可以给你指路。” 我不想穿着裙子被很多人围观,而且,万一让章陌生知道我乱跑一定又会发脾气。 “好。”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点了点头,“你是谁家的小孩,我记得章陌生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 我说不出自己是谁的小孩,被他满心满眼的戏谑弄得心烦,顶嘴回去:“你怎么知道章陌生不能有个弟弟。” 他眼波流转,笑得更开心:“因为我是他哥哥啊。” “哥哥?” 我不知道章陌生有个哥哥,他也从没提过。 “是亲哥哥哦。”男人补充一句,朝我抛了个媚眼,“好久没回来,忘了回家的路。” 他很年轻,桃花眼,白面皮,嘴唇一张就能惑人心神。 “我叫章穆升。” 章穆升只说了这一句,我就信了。 ps:作话无法修改,不用当真。
第47章 十四两个字没有一个笔划是直的 我小心谨慎地将章穆升带到岔路口。 章陌生之前带我从这边走过,特意记下了路。 我向前指了指,道:“沿着这条路向前走,路口处向右手侧走,很快你就能看到正门前面的草坪,走过去就是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回头朝我说了句谢谢,很快就没影了。 我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那天章陌生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找我,我一个人在杂草丛生的小花园里呆到茉莉闭合,露水爬上秋千架,手脚都冷得搓不暖,才看见他的影子。 再后来,我在章陌生房间的垃圾桶里见到过那个放着礼物的小盒子,我好奇地伸手拾起来,却被章陌生看见,他将我的手打掉:“你捡垃圾做什么?!” 想必他们兄弟的关系应该并不和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章穆升,现在是幕升集团董事,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发展,听说是去年刚回国。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章穆升白手起家,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的新型机械医疗科技,正章华近期扩展的方向。 然而,我所能知道的信息就到此为止了。 章穆升近几年行事高调,经常出来活动,所以见到他不是一件难事。 几经打听,我得知章穆升将会出席半个月后在明克酒店举办的一场慈善晚宴。 进出晚宴需要邀请函,每个被邀请的嘉宾可以携带一个陪同伴侣。 我既搞不到邀请函,也不可能认识有邀请函的人,只能想另外的办法,简单且粗暴——装成工作人员。 明克酒店地下二层是酒吧,也就是上次我和庄稔接私活的地方。 之前被章陌生当场抓住一次,我告诉庄稔他已经知道我们接私活的事了,但庄稔并不为所惧。 “我就是想上台表演,唱歌,当初签娱乐公司进娱乐圈就是为的这个,新悦没给我机会,我只能自己偷偷接私活,不表演不唱歌我会憋死的!” 庄稔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反正我就是一个小糊豆,公司根本不会在意的。” 之后庄稔接私活一切如常,甚至更大胆了,有种反正老板已经知道我也不装了的心态。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些,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在明克有后台。 当初介绍他去明克的人就是酒吧背后的老板,所以上次经理将我们从现场带到办公室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问及他是怎么和明克老板认识的,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据我所知,明克背后的人也不是普通身份,听说是哪位富家少爷私底下的产业。 见庄稔这暧昧的态度,我没追问到底。 不过有了他这桩关系,给我在宴会上安排个适应生的身份轻而易举。 “你要潜到慈善宴会上干什么?”庄稔问。 其中牵扯的人和事太多,各种原因复杂,我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对章总死心不改,想趁机去偶遇!” 死心不改不是这么用的吧? 不过,“章陌生也会去宴会?”我心中暗暗生出一股不安来。 “对啊。” 他还疑惑我为什么不知道,“这种上流社会以慈善为名义的拍卖很多有名的富豪都回去的。” “况且,这场慈善拍卖会的主办人是陈凝,陈凝你知道吧?”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我一时真没想起来。 “就是章陌生的未婚妻啊!”庄稔恨不得敲开我的脑壳子。 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告诉我? 未婚妻。 章陌生有未婚妻了?! 哦,他是该有的,去年定的亲,不就是未婚妻吗? 我记得成为孟拾肆后,好像问过章陌生一次,怎么问的已经忘记了,问他身边有没有人,他说没有。 这帮人还真是把婚姻和感情生活分得一清二楚。 所以章陌生能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不意外了。 章穆升的母亲姓穆,这是章穆升自己亲口告诉我的。 是很久之前,章陌生在国外,我曾遇见过他一次。 彼时我还在上高中,背着书包在公园的湖边拿面包屑喂锦鲤。 旁边有一个男人趴在栏杆上看,他忽然侧过脸,看着我叫道:“你不是那个穿裙子的——” 我被他吓了一跳,用一瞬间认出来眼前的人,又用一瞬间抬手堵住他的嘴巴,半个面包塞在他的嘴里。 章穆升唔唔叫,将嘴里的面包拿出来,在手里掰成小块,一把扔进水里,鱼儿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他就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鱼儿抢食,颇有兴致。 他张口,确实问我:“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瘦瘦小小的。” 我不吭声,和他不熟,更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抓着书包带准备离开,突然被他从身后拽住了领子。 “别走啊。” 他抓着我的肩膀轻而易举地拎住,逼迫我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章穆升个子很高,需微微弯腰才能与我平视。 “小朋友,怎么也不说话,我记得你不是哑巴啊。” “说什么。”我闷闷道,不由自主垂下眼,他的五官漂亮得锋利,使人不敢直视。
44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