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雾屿头皮一麻,闻声看过去,雨太大了,他什么都看不清:“爷爷,你怎么了?” 扶善国面如菜色,“脚扭了。” 宋思阳赶紧跑到扶善国身边,“阿公,你还能动吗?” 扶善国试着动了动脚踝,他苦笑:“有点困难。” 宋思阳在处理紧急事件的经验不足,他没招了,很慌乱,“那怎么办啊?” 温雾屿的腿一碰到水就疼痛难忍,尤其是露天掺着风的雨水,钻心刺骨。他想忍一忍,意志力根本战胜不了肉体。 扶善国认为自己拖了后腿,他说:“小宋,你带着小温先走吧,他腿也不好,你背他走,我在这里等等,你回头再来接我。” 老弱病残占了俩,宋思阳只能顾一头,他要先把扶善国带回去。 “不行! ”宋思阳打了一圈电话,全部没人接,他最后把联系人停在扶曜的名字上,犹豫许久,没有拨出去,“我要是把您留在这里,曜哥非弄死我!” “宋思阳,”温雾屿把腿收回车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你带着爷爷先走,我在这里等。” 宋思阳立刻答应了,说行。 扶善国说不行,他想倔,可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宋思阳搀起小老头,背着就走。他经过温雾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你跟得上就一起走,跟不上就在原地待着,我回头来找你,别添乱。” “别这么说话,”扶善国在上头撑着伞,“小温人好,不给你们添乱的。” 温雾屿笑了笑,还有心思安抚扶善国,“爷爷,我人好,可是身体不好,硬跟上去是添麻烦的。我在这里等,没事的,您别担心。” 宋思阳背着扶善国走远了,扶善国放心不了,他转头对温雾屿喊,“你给阿曜打个电话!” 温雾屿从口袋捏出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他强颜欢笑,心跟着外面的风雨凉了一半——这机会很好,温雾屿知道宋思阳是不会来的。 旺财从后座探头过来,温雾屿伸手揉了揉,“别怕,等等吧。” 扶曜转移了一大半人员,终于得空能给温雾屿打电话了,可那通从最开始的忙音直接转到关机,最后渺无音讯。扶曜按住眉心跳动不休的肌肉神经,给扶善国打了电话,直接无信号提示。扶曜的预感就不太好了。 “扶书记,那边你还要过去看看吗?”有个工作人员过来汇报工作,“有记者来了,他们想让你过去拍点素材。” “没空,你跟他们去说,”扶曜的心绪有点焦灼,没那么和颜悦色了,“现在遍地都是素材,非得揪着我吗?” 工作人员讪讪一笑。 “你们继续工作,”扶曜抬脚就走,“我有事先回去一趟,有情况再跟我联系。” “欸好。” 扶曜开着依旧是老张的桑塔纳,比乡政府配的手动挡好使,他电话一直没停过,这个打不通就打另一个。十五分钟后,小王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们在哪儿?” 扶曜问得太直接了,也凌厉,把小王吓了一跳,就地交代:“扶书记,我没去,是、是宋哥去的。” “宋哥?”扶曜眉毛一跳,“宋思阳?” “对、对的。” “操!” 宋思阳的电话也不打通,直接玩起了失踪。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不管任何人,只要联系不上,上了新文头条和汇报数据,统称为失联人员,结果一般都不怎么好。 扶曜强制压下魂飞魄散的恐慌,飞车开往水云湾。 扶善国打伞站在檐下,焦急往外张望。看见有车飞驰而来,先是一阵惊喜,以为宋思阳带着温雾屿回来了,可看见车地款式不对,又立刻失望。最后乍一看见扶曜从车上下来,差点蹿出去。 “阿曜!” “爷爷!”扶曜看见扶善国,心刚松下去一半,疾跑过去,没看见温雾屿,又骤然悬吊起来,“他人呢?在哪里?” “小温啊?”扶善国捶足顿胸,“我们车开到一半车胎爆了,那路不好走,我脚又崴了。小宋把我先背回来,小温在原地等。这会儿又返过去接他了。” 扶曜面色严峻,他心里明镜似的,宋思阳不大可能会回去了,“宋思阳走多久了?” “快一个多小时了,”扶善国提着心,“按照路程早该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那附近在发大水,别……” “爷爷,没关系,你不要紧张,”扶曜冷静且果断,他处事不乱,问:“你们的车停在哪里了?” 扶善国说了一个位置。 扶曜转身就走。 “阿曜,你们注意安全,好好回来啊!” 扶曜脚下停了停,他微笑着安抚道:“我房间有云南白药,你先找出来涂一涂。爷爷放心,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温雾屿在大雨倾盆下的车中等了半个小时,鬼影子都没等来一个,他料到了这个结果,倒也没有特别焦灼。他在大城市待久了,关于自保的急救常识,听过,但没实践过。温雾屿知道眼下这个情况,原地等待救援是最优的方案,但一直坐在车里,如果突发意外,恐怕也跑不了——现在这个铁皮的唯一作用只是躲雨而已了。 旺财一直陪着温雾屿,很安静,前腿搭在温雾屿肩上,随他撸毛。 温雾屿问:“你哥会来找我们吗?” 旺财伸出舌头呼哧两声,俩狗眼睛天真无邪。 温雾屿笑了笑,他很疲惫,眼睛在天气的影响下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他想给自己找聊胜于无的安全感,于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旺财说话。 动物有灵性,能比人类更加敏锐的感知即将到来的危险。旺财突然叫了声,所有情绪和动作显得焦躁不安。 温雾屿骤然一惊,问:“怎么了?” 旺财没张嘴,说不了,只能叫。叫了两声后,急得似乎要哭,又咬住温雾屿的衣摆把人往外拉。 温雾屿明白了,他当机立断,马上离开了车内。与此同时,半山腰‘轰隆’一声,好像天外被重物砸穿,能快速杀到温雾屿迷蒙不清的眼前。 接着又‘轰’一声,远在天边直接砸到近在眼前。温雾屿下意识一躲,滚落的巨石直接砸烂了车的前半部分。 把温雾屿也砸懵了。 旺财铆足了劲把温雾屿带离事故现场。可是这附近危机四伏,能去哪儿?一个瞎子地绝地求生,想一想,挺啼笑皆非的。 扶曜把桑塔纳开出了火星子,好几次打滑差点侧翻,硬生生被他稳下来。可是刚到达目的地,闯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废墟,扶曜在惊恐之下,他的三魂七魄被摧枯拉朽地捏成粉末,踩一步都是天旋地转的痛苦。扶曜忘记该怎么呼吸,喉咙里溢出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他惶恐温雾屿被压在废墟下变成一摊模糊的血肉,而自己经年的美梦浸没在暴雨之下。 “雾屿……”扶曜瞳孔充血,他疯了,“温雾屿!” 扶曜连滚带爬的奔到车边,徒手推动巨石,掌心的皮肉被锋利的石尖割破,血水混着雨水流淌而下,他不知疼痛。 突然,接连不断的叫声唤醒了扶曜接近奔溃的神经。 是旺财! 扶曜若崩厥角地抬起头,朝着叫声的方向跑过去。 温雾屿就这样站在雨幕中,没了往日的慵懒和松弛,他面色惨白,显得茫然无措又忐忑不定。 扶曜终于脱掉了镇定自若的皮囊,他摇摇欲坠,目光却坚定不渝,怀抱最厚重的安全感,走向温雾屿。 旺财看见了扶曜,不叫了,摇晃着尾巴等待主人。 温雾屿看不见,他什么都不知道,旺财异常的安静让他愈发不安。 “怎么了?”温雾屿的声音颤抖,他伸手想摸一摸旺财,却探了个空,“旺财?” 温雾屿慌了,伸手向前,掌心意外被一团火热气息包裹,随后整个身体落入熟悉的拥抱中。随之而来的,暴雨声被强有力的心跳声取代。 又带着点急促的慌乱,使人安心。 “阿曜?” 扶曜紧紧抱住温雾屿,不敢松开一点劲,他声音有点闷,颤得比温雾屿还要厉害,“吓死我了。” 温雾屿笑了笑,他缓缓抬起手,轻抚这扶曜的脊背,揉揉他的后脑勺,说:“哥。” 扶曜说:“嗯,我在这里。” 温雾屿描着扶曜的轮廓,从眼尾开始,顺着流畅的线条落在下颚。温雾屿踮起脚尖,有些粗暴地吻向扶曜,可是眼睛对不准焦距,直接撞在扶曜的齿尖上。 温雾屿的下唇渗出了血,贴吻在扶曜的唇间,血液混着雨水荡在彼此口腔。 扶曜微微睁开眼睛,他被双重的血腥味刺激到了,也被温雾屿柔情似水的安抚兴奋了。于是带着狠劲的力道把住温雾屿的后脑勺辗转交缠。 温雾屿哪儿都疼,如今这种疼痛全部转移到唇,他开口说话,显得万分委屈,“吓死我了。” 扶曜重重出了口气,可是心脏依旧无法安稳,“我带你回去。” 温雾屿摇头,意有所指地说:“我不想回去。” 扶曜稍怔,“你想做什么?” “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温雾屿低头埋在扶曜脖颈处,蹭了蹭,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撒娇,说:“哥,我想跟你做爱。” 作者有话说: 周五见
第31章 爱欲万野 暴雨之下万物涛鸣,情欲也是。 担惊受怕后缱绻而来暴涨的肾上腺素让扶曜非常亢奋,他听清楚温雾屿说的话了。 扶曜攥紧温雾屿的手腕,“走!” “我走不动,”温雾屿看上去太易碎了,能让人生出随意蹂躏的心,他说:“哥,我腿疼。” 扶曜的双目被压在雨幕下,显得又黑又沉。他抿唇不语,下颚线紧绷,走到温雾屿身边,将人打横抱起,动作不算温柔,强势且粗暴。 旺财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摇尾巴,看上去非常高兴,似乎在等着夸赞,扶曜现在没功夫搭理它,走到车边,回头吹了声哨,“旺财,跟上来!” 旺财撒丫子跑上去。 温雾屿有点紧张,那两个字含在舌尖,还未散,太灼人了。 “哥,我们要去哪里?” 扶曜还是不说话,他坐上驾驶位,拧了半天钥匙才打开汽车发动机,雨刮器跟不上下雨的速度,随时都要歇菜。 “阿曜?” 扶曜轻轻蹙眉,偏头问:“你叫我什么?” “哥,”温雾屿吐出一口气,又问了一遍:“我们要去哪里?” 扶曜伸出手指抹掉温雾屿眼角的雨水,雨水又接连不断地从发梢往下落,他整个人湿透了,贴着衣物能看见身体清瘦的轮廓。扶曜两指捏住温雾屿的下颚过来,吻了吻他的唇,“雾屿,你说的事情我当真了,别跑。” 温雾屿回应扶曜地吻,眼睫微颤,说好,我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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