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曜收起旖旎的情愫,他哀叹一声,乱糟糟地起床。 温雾屿故意气他,眯缝着一只眼朝扶曜笑,抬起手掌挥了挥,“哥再见。” 扶曜弯腰捡地上的衣服,没干,还渗着水,他也不讲究,直接穿上了,余光瞧了眼温雾屿,满身红痕,有点惨。 “还没走呢。”扶曜说。 温雾屿没精力回话了。 扶曜接了个电话,说立刻就回去,但他走得不干脆,要把温雾屿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先给他手机冲上电——再失联一回,扶曜半条命都能被他拿走。 还有竹扇,一直放在温雾屿裤子的兜里,差点要让水给泡坏了。这竹扇跟着温雾屿到漳洲岛之后简直命运多舛,扶曜把它放在床头,寻思着给温雾屿再做一把。 扶曜又烧了壶水,大致给温雾屿清理了一下。 温雾屿太难受了,被子往身上一裹,躲着没让扶曜弄。 扶曜无奈停了手,他岔开腿蹲下,在温雾屿耳边柔声细语地说:“雾屿,你先睡觉,睡醒了洗个澡,把那儿弄干净,知道吗?” 温雾屿没回应,很长时间后才缓缓点头,大概是知道了。 扶曜没有乐不思蜀,也不敢得意忘形,他一直蹲着,腿蹲麻了也不换个姿势。 “雾屿,”扶曜又说:“过了今晚就不会下雨了,我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就回来。我知道你心理素质差,可事不过三,你这回要是还敢跑,我就敢用铁链把你锁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了。” 扶曜揣着如沐春风的笑,说的全是狠话。这话旋了一圈,钻进温雾屿的耳朵里,眼睫跟着心跳颤抖。 “唔……” 扶曜轻蹙一笑,“听见了?” 等温雾屿从鼻腔里飘出一声‘嗯’,扶曜这才起身离开。 温雾屿徘徊在梦境中,后知后觉地消化着扶曜的话——事不过三?什么事不过三? 扶曜神清气爽地出门,迎面碰上慧心。慧心大师不入红尘,且提心吊胆,他转身要跑,被扶曜喊住了。 “大师晚上好啊。” 慧心牙疼,“扶书记好。” “实在叨扰了,”扶曜当无事发生,人模人样显得非常正人君子,表面话也说得漂亮:“他还在里面睡觉,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联系我。” 慧心眼力见十足,听懂了扶曜的暗示,他双手合十,皮笑肉不笑地阿弥陀佛:“知道了。” 看破红尘的和尚给人放起了哨,一晚上过去,除了雨大一点,无事发生。 温雾屿睡了一觉,醒时已经早上了。他时间睡得挺长,可就是不安稳,感觉才过去是十分钟,浑身都疼,尤其脑袋和腰。 稍微一动,哪儿都能跟炸了似的。 温雾屿费了好大力气才下床,抬脸往窗外看,雨势明显减小。他坐在床边适应片刻,能忍,于是动作缓慢地捡起地上的衣服。 “……啧。”温雾屿矜贵,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可眼下这堆半干不湿的衣服他不穿就得裸奔。 客房内空气不流通,闷得愈发头疼欲裂,温雾屿忍着干呕的冲动,拿了手机出门透气。 手机已经充满电了,有三条信息,全是扶曜的。 醒了吗? 糖醋霸王龙:刚醒,哥,饿死我了。 扶曜没有回复,温雾屿也不着急,他收起手机,沿着廊下走,没留神,走到了寺庙正殿前的院子里,抬头看见慧心如丧考妣的脸。 温雾屿笑着打招呼,“大师早上好啊,吃饭了吗?” 慧心面无表情,“施主觉得我还能吃的下吗?” “……”温雾屿有点心虚,“我也不想来的。” “哈哈,”慧心阴阳怪气地接话,“瞧您这话说的,来都来了。” 温雾屿嘴角一抽,说:“大师,您真诙谐。” 慧心白眼一翻,转身朝正殿合掌参拜:“阿弥陀佛。” 温雾屿不信鬼神,上回来没仔细看,也显得不太敬重。这回摆正了态度,端详殿内佛像—— 具有六臂,全身金色,头上结宝顶髻,戴庄严冠。 “大师,这尊佛叫什么?” “如意轮观音,”慧心尤为虔诚,“财宝施于众生,妙法广度众生。” 温雾屿应了声哦,他双手合十,也拜了拜,在心里许愿了,不告知任何人。 “哟,难得啊。”慧心说。 温雾屿不理会慧心怪里怪气的态度,主要还是自己理亏,在佛门之地做这种事情,确实太荒唐了。他叹一声气,想攒点功德,于是拿出手机往主殿正门走了两步,没找到收款的二维码。 “慧心,我记得这儿之前有个二维码,去哪儿了?”温雾屿蹙眉,回头说:“我……” “施主诚心,广结善缘。”慧心手捧二维码,神采奕奕地站在温雾屿身后,“这里的收款码昨天让雨淋坏了,扫不出来,我重新准备了一份——来,这个好使。” 温雾屿:“……” 不该对这秃驴心软。 温雾屿不看僧面看佛面,出手相当大方,滴一声,转账提示五万。 慧心唾沫往下一咽,被财主的气场震慑了。 “我和他两个人的,”温雾屿真心诚意地问:“够吗?” 慧心的小词一套一套,“阿弥陀佛,百无禁忌,佛祖也渡红尘有缘人。” 这话温雾屿爱听,他笑了笑,说:“借你吉言。” 扶曜让温雾屿整出了ptsd,怕人醒了就会跑。匆匆过来了,刚到,错过了这场好戏,他手里东西多,站在寺庙大门口就看见温雾屿的那一刻,心下一松,“雾屿。” 温雾屿回头,他在细密的飘雨中看见扶曜,心神也恍惚一阵,眨眨眼,说:“阿曜。” 扶曜走到他身边,“在聊什么?” 温雾屿张口就来,“在跟大师探讨早餐应该吃什么。” 慧心在一旁听不下去,又是一声阿弥陀佛,他捂着钱包,脚步轻盈地跑了。 扶曜大概猜出了一点,他没多问,等慧心走远了,搂着温雾屿的腰说话,耳语轻柔,“我给你带了牛奶和鸡蛋,吃一点吗?” 其实温雾屿吃不下,他还是点头说好。 扶曜给他剥鸡蛋壳,目光没离开过人。 温雾屿轻轻咳了咳,问:“看我什么?” “什么都看,”扶曜笑着说:“怎么又把这身衣服穿上了?” “出来透透气,”温雾屿低垂着头,声音越来越轻,“你下班了吗?” “下班了,”扶曜问:“我回水云湾给你拿了套新衣服,先去换上?” “不了,懒得动。” 扶曜惯着他,说好,“想回去了吗?” “嗯,回去。” 温雾屿要点头,可他脑袋稍微动一下就疼,脚一软,倒在扶曜的怀里差点晕过去。 扶曜被吓了一跳,把人抱紧,问:“雾屿,你怎么了?” 温雾屿气若游丝,“哥,我有点难受。” 扶曜探手摸,跟摸到个火炉似的,太烫了,“你洗了吗?” 温雾屿脸一臊,说忘了,他撒娇,发顶蹭扶曜的脖子,“哥,我走不动路。” 扶曜横抱起温雾屿,颠了颠,说:“没让你走。” 温雾屿闷着声笑,他伸手捏扶曜的下颚,摸到一手胡茬,觉得特别舒服,于是双手环着扶曜的脖颈,抬脸吻他的下颚,又张嘴咬。 胡茬摩挲柔软的双唇,彼此都愉悦。 扶曜比他克制,“雾屿,别撩,我没洗澡,不嫌脏呢?” 温雾屿安安稳稳地靠在扶曜怀里,晃着腿,闭眼喟叹:“啊,那正好了——回去一起洗。”
第33章 该浇花了 温雾屿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弱,一番折腾下来,风雨都渗进了骨头,回水云湾的路上人就迷糊过去了。他寒颤不停,嘴里说冷,扶曜一摸,烫得像火炉里捞出来的琉璃,稍微一用力就能变形似的。 扶大爷一早就等在水云湾门口,他看见两人过来,悬的心放下来一半,乍一看温雾屿的模样,又揪了起来。 “阿曜,他怎么了?” “发烧了。”扶曜当着扶善国的面直接把温雾屿抱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不掩饰对温雾屿牵肠挂肚的担忧,眼睛全是血丝。 温雾屿脸颊通红,居然烧成了一副人面桃花的模样。 扶善国又问:“多少度啊?” 扶曜翻箱倒柜地找温度计,最后从抽屉的角落扒拉出一根水银的,还能用,一量,快四十度了。把扶善国吓坏了,“这得去医院啊!” 扶曜没有紧皱:“没船。” 扶善国没招了。 小岛遭遇极端天气停航,但经常有人命关天的突发情况,所以船运管理部门会根据情况的紧急程度随机应变来调度船只。温雾屿眼下的状态,说紧急,不放在心上的人会让他吃点退烧药观察,可扶曜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他给码头那边打了个电话。 大家都是自己人,码头的态度不错,但他们说的话也委婉,“扶书记,我们接到通知了,下午就能通航,你现在让我调船出去,我也不好办啊。” 办事员做不了主,扶曜不为难人,他说好,心平气和地挂了电话。扶曜有人脉,要直接把电话打到海事的分管领导,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蜷缩在床上的温雾屿突然哭了。 他呢喃着叫哥,伸手胡乱在空中乱抓,看上去太痛苦了。 扶曜顾不上扶善国还在场看着,他抓住温雾屿的手,俯身爬上了床,“雾屿。” 温雾屿说冷,刚碰到扶曜,急不可耐地贴了过去,“哥,好难受,我想吐。” “我们去医院。” 温雾屿对医院很抵触,他反应很大,说不去,逃似的推开扶曜,没推动,被扶曜压住了。 “雾屿,你别闹,乖,听我的话。” “不去,哥……”温雾屿胡乱说话,“我不能去。” 扶善国看着他们俩的模样,心里突然一咯噔,太怪了,又说不出怪在了什么地方。他也着急,就劝扶曜:“阿曜,你先让他把烧退了!有退烧药吗?” 扶曜说有。刚找温度计的时候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很巧,还有三天过期。 退烧药起效很快,半个小时后出汗了,说明有效果。 扶善国唉声叹气,“他不想去就别去了,心思拗着,病更好不了。” 扶曜懂这个道理,他关心则乱,挨着一点温雾屿的事情他就容易失控。失控完了又脱力,心脏突突地跳,很长时间后才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了爷爷。” 扶善国环顾四周,他不太确定地问:“阿曜,这是你房间啊?” “嗯,”扶曜反应不大,说的话也点到即止,“他房间漏水一下雨就住不了人。” “哦,也是,这房子太旧了。”扶善国没想太多,床边有地铺,他以为俩分开睡的。在老房子的时候两个人就睡一屋,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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