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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易徽的演技在查理国际的确是前三名，他的粉丝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晚将会是媒体和饭圈的狂欢。 而我，一会儿要回到医院帮替换我爸。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给陈简一发了一条消息，大概是说明年一定是你云云，他立刻给我回了一个笑脸。坐在第一排还敢玩手机，他也是不怕被拍下来说不敬业。我刚想把手机收起来，却发现他发了整整一屏幕的文字给我。 “阿哟，我一直相信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时至如今我还是这样相信。奔腾的结构很简单，五十年的沉淀让它像一个看开了的老人，但是查理国际的分化才刚刚开始。易、刘、古几位高层的权力斗争，你千万不要陷进去，千万不要，哪怕永远只跑龙套，都会比易徽他们更加快乐。阿哟，前面的路不好走，一定要看清楚。如果你想聊天，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的。” 这是什么意思…… 凌松柏跟女人跑了，他瞅见我这个备胎了？也许我不该这样想他，阿一从一开始就是善良又温柔的人，可是他跟凌松柏在一起过，那可是圈内顶级的渣男啊！如果他也是凌松柏那种玩弄感情的渣男，如果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也许他不是呢，也许他也是被凌松柏骗过——可是他现在还偶尔和凌松柏微博互动，怎么会是被骗的……我越来越纠结，干脆没有回他。 不过他说的没错，查理国际正在内部整顿，一场风暴即将来袭。他说的易刘古三位高层，易指的是董事长一派，也就是易徽一家；刘则是易老爷子续娶的夫人一派，凌松柏和他新贴上的新晋小花刘沐琪都是刘派的力捧；而古指的是新聘请的CEO，他带来了许多新鲜的活力，例如查理三生最后一位，黄知寒，也有人说他是古老板的男宠。 《双木春》是合拍剧，后期制作了三个月就放了第一批片花出去，甚至直接定档金秋黄金档。片花里面有我从楼梯上摔下去那一幕，运镜和慢速播放将紧张的氛围拉到顶点。我看到评论里有一条夸我敬业，但是随即被凌松柏和男女主角的粉丝水军刷没了。 有一条就好。 我没想到的是，这一条来自于一个文艺电影导演。 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导演是在《双木春》的发布会上，提起这个就来气，公司非得用我跟凌松柏做营销，说什么相爱相杀，说什么前浪带后浪。呸，本后浪拍不死他。但是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我还得笑对媒体，夸他多么敬业。 “凌先生，好多人都说黎佑是你的后生版，会不会担心他超过你啊？”有记者提问，我听到了，望过去。 而不远处接受采访的凌松柏，恰巧也看了我一眼。他扭过头去，笑着，游刃有余回答：“我也觉得好像啊，有时候不戴眼镜看过去都会看错。阿哟进步很快的，说不定过上三五年我就真没饭吃了。” 都是些讨巧的客套话，幽默又不失风度。 记者紧接着提问他和刘沐琪的恋情，他说：“我每一次恋爱都是认真对待，只不过需要时间去验证我们是不是合适的。我们其实都还在尝试，未来并不确定，很少有人能刚开始恋爱就确定往后余生吧？对不对？” 更加讨巧，以后分手了就把这段拿出来，说一通什么现代青年的恋爱观。 听着这话就胃疼，他公布恋情那天晚上我陪着陈简一喝了多少。 记者离场，我也准备走的时候，那位剑走偏锋的导演过来了，江湖人称李三刀，遇到不喜欢的桥段，哪怕是花两千万请来大牌演的，也都要剪掉。他问我，有没有兴趣演一个小众电影，讲原生家庭和罪孽救赎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激动地说不出话，我特别喜欢他的电影，之前有一部讲述牧民和藏羚羊超脱自然的关系，我去电影院看了四遍。我回过神来一秒答应试戏，然后他直接带我去了休息室，从包里拿出皱皱巴巴有许多删改痕迹的剧本。 “还没写完，但是差不多，你把上面这段演给我看。” 我点点头，快速略了一遍：“李导，这个，梁宇……是男一号？” “有问题吗？” “您找我演，男一号？”我双手颤抖，纸张差点掉在地上，还好我捏住了。导演还是那副沉浸在另一层艺术维度里的游离神色，双手抱在胸前。我深深呼吸让自己静下来，读完大纲和人物简介，然后是那段故事。 梁宇十六岁间接导致同学魏秋的死亡，随后被混混刘大水威胁沉尸，更是因此常年被刘大水霸凌。十年后，雨水冲刷出了魏秋的尸体，梁宇出现幻觉，魏秋的亡魂在他身边徘徊叫嚣，内心深处的罪孽和愧疚让梁宇活成了分离的双面人。面对耀武扬威的上司和咄咄逼人的母亲，他选择沉默妥协，独自一人时，他只剩下无助和绝望。母亲不许他去见心理医生，他最终用药物结束了生命。 故事还有另一条并行的线——其实，刘大水才是杀害魏秋的真凶，女警察细致入微观察梁宇，确定魏秋虽然是意外身亡，但是溺水前曾被刘大水猥亵。而因为崇拜杀人犯父亲，刘大水教唆梁宇非法处理尸体，做假的不在场证明，还收藏起当天穿着的衣物，这也成为他被定罪的关键证据。 简单来说，梁宇是个可怜的精神病患者，懦弱的性格让他在十六岁做了错误的选择。十年的痛苦如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再被工作上司和原生家庭的否定夹击，造就了这场悲剧。 我不敢说这场试镜能拿一百分，但是八十分是有的，因为我知道李三刀喜欢什么样的演员。他要爆发力，要最快速的情感转变，要无声胜有声，这些我都能做到。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睡了。晚安，妈。”我用最疲惫的声音说完台词，无实物表演拉了下身边台灯的灯绳。我眼前的世界仿佛一片黑暗，我，或者说梁宇，努力在黑暗中寻找最舒服的位置，去躲避光芒。 黑暗，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 这是我的自留地。 “行，”李导拍拍手，表示试镜的结束，“回去等通知吧。” 我站起来跟他鞠躬道谢，还不忘要了一张签名和合影。他是个艺术家的脾气，我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但是没有骂人已经是成功了一半。我几乎是跳着跑出来的，到了车上，任姐都乐开了花，忍不住夸我。 “之前本来想安排你去参加那个演技比赛的综艺，不知怎么上头没选你，我就说，老天爷还有好东西给你留着呢！”任姐说得像是我已经拿到了这个角色，可是我知道，我这种没有流量也没有后台的人，就算是得到了梁宇，也不过是确定了一份三个月的工作罢了。 我揉了揉鼻子，说道：“任姐，你说那个综艺，就是路不行去的那个？” “是啊，不知怎么，我一直想给你拉一些综艺啊、直播啊、广告代言，哪怕是去路演唱首歌都行，可是怎么样拉不到。你啊，长了张上大荧幕的脸，以后保准是电影节的新星！” “没事儿，正好我也不喜欢出风头，我就想好好拍戏。”这句话是真的，但是那么多资源被截胡，肯定有凌松柏的功劳吧。嗐，其实任姐算是易家带出来的，跟凌松柏也是两个山头，也许是我想多了……
第五章 等待《逃离》选角结果的时候，任姐兴冲冲跟我说有一个资源可以分给我，和一个新晋的女团成员直播打游戏，只要不是操作太垃圾就不会被骂很惨。嗐，毕竟我也是有点名气的，当年的护士哥哥和医生仔可是上CP榜单足足两周呢。 其实原本应该是任姐手下最出名的那个男演员去，可是他有什么事拒绝了，这个好机会就落在我头上。 我是第一次接这样的活，当然要提前做好工作。女团是幽梦文艺公司的，这家公司专门打造粉丝最想要的艺人，不一定能唱多好，但是粉丝一定嗷嗷叫。所以，不能贴太近让他们吃醋，也不能怠慢他们的神。 我阿妈经常跟我说，做什么都要保持平常的心态，就算出了事情，我还能回来炸鸡排。后面这句是我爸加上的。 于是我去了，对方很友好，只是太喜欢发嗲，我们玩的射击求生类游戏，动不动就叫“小哥哥给我子弹”、“小哥哥能换把枪嘛”、“小哥哥快来救人家”等等。我一身鸡皮疙瘩，用尽全力不去看她，以免被粉丝截图说是觊觎美色。 “小哥哥，能帮我拿瓶可乐吗？” 我长舒一口气，够了一瓶零度的可乐给她，她不知怎么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吓得一哆嗦，还没怎么着她就先道歉了，我也赶紧说没事没事。 全程我都高度紧张，终于直播结束，我连握手都没敢，弯腰鞠躬当作谢谢，但是一出门，任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阿哟，你别出来，等着我去接你。你……你上微博看看吧，用小号，什么都别做。” 微博？ 我打开来，忍不住骂出声——谁偷拍了我们在化妆时候的照片，一个错位非说我纠缠小姑娘？可笑的是这篇爆料只有百分之二十描述这张照片还声称有视频，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在说我和陈简一去年那档子事，非说所谓的澄清和发布会都是撒谎。 哦，所以我先勾搭一个男的导致人家分手，再来吃小姑娘豆腐？ 我还真是荤素不忌。 “黎佑，”我正在刷微博，忽然听到谁叫我，一回头竟然是那个女团的姑娘，“抱歉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但是公司一定会解释清楚的！实在是对不起，我一定会出面澄清的！”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其他人，于是问道：“这个是安排的营销，对不对？” 她一双眼睛大大的，还花了妆更显大，贴着亮片像是什么娃娃，无辜得很：“我不知道，我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上热搜呀……” 我还没说什么，任姐已经进门了，把一个滑稽的棒球帽扣在我头上，抓着我的手腕就往外走。我以为世界变化那么快，这个热搜很快就会过去，谁知道竟然愈演愈烈，而口口声声说会澄清的女偶像一句话都没说，任由她的什么全球后援会声讨我这个罪人，还有我不作为的公司。 这是查理国际和幽梦文艺的博弈吗？不如说是易家和刘家的对垒，因为刘家的高层正在和幽梦搞一个选秀节目，他们为夺得更多的资金和关注，先一步搞掉易家想要捧起的新星，让董事们看到谁才是值得投资的。 我已经关了微博评论和私信，虽然解释过好几次，但是信的人很少，因为我有所谓的前科。我没有被这种新闻压垮，真的，因为我知道假的就是假的，只要找到当时的监控视频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不如先让小丑们跳跳舞，看看谁是被钱收买的。 唉，前科……我拿着手机，打开了陈简一的对话框，还停留在颁奖礼当晚的那段对话。我要和他保持距离，人家是未来的视帝，新一代的奔腾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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