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国外……”晏眀浔本想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但话到嘴边却有些哽咽和心酸。 因为这四年江遇身边没有自己的任何参与,一想到江遇过得不好,晏眀浔心口就疼,改了口道:“怎么受得伤?” 江遇动了下唇:“我…” “别说话,不用说话了。”晏眀浔忽然皱眉打断了他,江遇一愣,以为是晏眀浔不想听他现在的声音,想要改为打手语。 可是下一秒,晏眀浔却抬起手来,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摸了摸江遇的喉结处,他那里有一颗小痣,晏眀浔的指尖落在上面,有些颤抖,哑声道:“我怕你觉得疼。” 江遇被他触摸的有点痒,垂眼忍了忍:还好。 “还好就是疼。”晏眀浔收回手,低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他之前一直逼江遇开口,却从来不知道江遇有多难受。 此刻晏眀浔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行,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眼睛一瞟,在桌面上看到了纸笔,拉着江遇的手腕过去,轻声说:“写吧,和以前一样。” 以前江遇也不是经常愿意说话,就算跟晏眀浔也是几个字几句话那样讲,太长的事他都懒得开口,直接写下来给晏眀浔。 江遇犹豫了一下,拿起笔。 经过刚才的混乱,他和晏眀浔之间已经隐隐有些要摊开坦白的趋势,江遇现在察觉了晏眀浔的心思,就不急了,也不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他两年前在伦敦确实遇到了点麻烦。 那时候江遇在服装设计学院学习,熟悉的人除了宋敛就没有其他人,他依旧是那样冷漠的性子,周身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冰封住了一样,只能让靠近的人感觉到寒气。 本地人有些排外,江遇那时候对人对事都是冷冰冰阴沉沉的,又是哑巴,一些人哪怕为他的脸心动,再靠近后一步后也会转头离开。 独来独往对江遇来说不是难事,而是常态,江遇甚至很享受。 国外的同性恋者要比国内多一些,大家的接受程度也更好,尤其是设计学院里的男学生。 时间长了,难免有人会忍受不了江遇那张脸的诱惑。 Kyler是江遇的同级,他想和江遇发展一夜情。如果可以,他也想和江遇建立长期的炮.友关系,不谈感情,只是因为他喜欢江遇的脸还有身材。 Kyler告诉江遇,自己不在乎江遇有多冷漠,只要在性关系上能契合得来就会让他很满足。他想看江遇这样的人在做.爱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情态。 如果江遇答应,作为回报,他愿意给江遇很多补偿。 Kyler是这个圈子里的公子哥富二代,他的祖母和英国皇室沾点关系,身边有很多巴结他的簇拥者。他找江遇提出这些的时候,江遇被他和他的这些簇拥着围堵着。 江遇觉得他恶心,皱着眉头拒绝。 而且,江遇已经好几年没有打过架了。 好像自从认识晏眀浔以后,江遇打架斗殴次数就越来越少,基本都是在和晏眀浔打,而且是以各种形式地“打”。 当时江遇和Kyler他们没有打起来,因为江遇已经过了那种遇见恶心不爽的事就直接动手的时候了,更别说这是在别人的地盘,江遇不至于做蠢事。 何况Kyler被拒绝后也并没有为难江遇,江遇就那么离开了,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的是,Kyler其实并没有放弃江遇。他像是那种典型的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贵族官僚,被拒绝一次后反而起了兴趣,对江遇锲而不舍。 从送东西去江遇的课堂,到时不时对江遇动手动脚,开黄腔,最后发展成了派人跟踪江遇。 这已经构成了严重的性骚扰。 江遇忍了一周,收集好证据,报警了。 当时这件事在学院里闹得动静很大,江遇是教授特招进来的,其他的本地人大多非富即贵,涉及到华国人的人身权利,英国警方还是处理了这件事。 只是处理的很轻,Kyler被关了十天就放了出来,什么影响都没有,江遇却在Kyler那群簇拥着的造谣之下屡遭白眼。 江遇习惯了,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他自己都和死人差不多,当然也可以把其他的人都当成尸体。 可让他感到烦躁的是,Kyler还是没有放弃,甚至在出来后把对他的执着变成了仇恨。 因为没有人敢那样不领Kyler的情,作为圈子里的“老大”,Kyler颜面尽失。 有人给Kyler出主意,说他不就是想睡江遇么?那江遇又不会说话,喊不出来的人,强行睡了又怎么样?谁会知道?知道了能说什么? 江遇会自己往外说自己让男人给上了吗?华人不要吗? Kyler一时起了邪火,就点头答应了,当晚就带三个人把江遇堵了。 结果就这天晚上,江遇开口说话了。对方来着不善,江遇直接动手,打了一架,赢了后还骂他们恶心垃圾。 没几天,回过神后才感觉江遇是在戏耍自己,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能说话的人装什么哑巴?Kyler想,那就让江遇变成真的哑巴。 他不知道哪弄来的一种药,让人混进了江遇的水杯里。那几天伦敦下了几场大雨,江遇感冒鼻塞,吃药的时候没有察觉和防备,一饮而尽,灼烧感席卷而来。 江遇被送进了医院紧急治疗,喉管食管严重灼伤,口腔溃烂。 那一天晚上,江遇差点死在医院里。不知道是因为江遇不想死,还是因为他心里有念念不忘的人,他最后从手术室出来,保住了一条命,但已经不能说话了。 后面的治疗需要高额费用,这时候韩文青通过宋敛知道了这件事,及时伸出援手,甚至来了一趟伦敦,看着江遇治疗,出钱出力,所以江遇欠他的人情。 江遇养了半年,这半年他忍着疼痛,不能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几乎成了骨头架子。 后来,江遇食管养得好了些,也能发出一些声音,只是会疼,医生建议做喉部手术,江遇没点头。 他不想治嗓子了。 反正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再值得他开口说话的人,江遇想: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一辈子都当哑巴,为他的母亲赎罪。 江遇没有把这些具体的细节都告诉晏眀浔,只是在纸上写下了大概,但是晏眀浔了解江遇,知道他避重就轻。 晏眀浔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对此勃然大怒,手里捏着那张纸,青筋凸起,不停地颤抖,心疼愤怒无以复加。 晏眀浔无法想象自己不在的时候,江遇居然遭受了这样的委屈,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他很不得要杀了那个人。 江遇却摇了摇头,轻轻按住晏眀浔的手,告诉他:没必要了。 该报复的人,他已经报复回去了。 江遇想起了另一件事,刚刚提到韩文青的时候就想问晏眀浔了。 为什么晏眀浔会说他“一声不吭”地走,江遇不明白。 于是他咳了一声,掐了下喉结,低声问:“四年前…” “我的信,你、收到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3 17:49:36~2023-07-24 21: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写文的!别太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π54瓶;Kumoi 9瓶;54623905 5瓶;江烟4瓶;木兆、冰咖啡与粉红冻奶、4590554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信?什么信? 晏眀浔还在滔天的怒火中心没有平复下来,江遇的话对他来说又等同于一盆凉水泼到头上,顿时理智恢复了一大半,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和迷茫:“什么给我的信?” 江遇也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又要开口的时候,晏眀浔心疼地让他打手语。 这时候江遇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对劲儿,他告诉晏眀浔,自己没有一声不吭地走,而是曾经让韩文青送过一封信去晏家。 虽然只是分手信,但是晏眀浔难道没有收到吗? “没有。”晏眀浔沉声,脸色登时变得冷峻骇人。 江遇有些疑惑。 可是韩文青说,他送到了。 “不可能!他撒谎!”晏眀浔的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焚烧着,阴沉沉地转身大步迈开。 江遇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手指用力收紧,哑声问:“去哪?” “韩文青。”晏眀浔的双拳紧紧握起,眼底一片阴暗狠厉,咬牙切齿道:“我找他问清楚。” 江遇沉默一瞬,他相信晏眀浔不会说谎,所以才有些不敢想这背后的隐情,后脊微微发凉。 他吸了口气镇定下来,也让晏眀浔冷静一点。 不知不觉间,江遇的手就牵在了晏眀浔手腕上,冷白的手指关节极其突出,青筋鼓起,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一些支撑,晏眀浔也是。 晏眀浔这才停下脚步,喉结上下滚了一圈,顺从地被江遇拉到沙发那边坐下。 江遇松开了手,坐在晏眀浔对面。 酒店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默,许久后,晏眀浔充血的眼睛褪去了一些红,低着脑袋,开口哑声问:“写了什么?” 江遇沉默两秒,说:“…分手。” 所以不是一声不吭地走,起码说了分手。 江遇以前和晏眀浔说过几次分手,因为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和晏眀浔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他还没那么坚定地相信晏眀浔爱他的时候,江遇也感受到恐慌过,想过及时止损。 其实利昂说得对,所有对他好、爱他的人都要做好永远单方面付出的准备。因为江遇就是这样薄情寡义又自私的一个人。 江遇知道,自己其实不值得被爱。 但他自私,所以贪心。 正是因为晏眀浔三番五次地在他提出分手后还会发疯了似的主动找回来,江遇才一点一点地相信,晏眀浔真的爱他。 不管是晏眀浔眼瞎还是怎么样,起码在那个年纪,晏眀浔能摒弃石安巷所有人对同性恋的冷眼和谩骂,不顾一切地爱他。 江遇那时候的眼界很狭窄,小到只有一个破败不堪的石安巷,仿佛终日阴雨绵绵,聚而不散。 只有晏眀浔出现的时候,他的世界里才会出现一束光。 所以后来江遇才会在那么绝望的情况下还强撑着给晏眀浔留下一封信,是因为他有一丝期待,觉得晏眀浔能和以前一样找到他,那样江遇也会不顾一切一次。 他甚至改签了江明凯给他的机票,改成了晚一天。这样就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来期待晏眀浔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而那最后一封分手信,晏眀浔却没有收到。 如果晏眀浔真的看到了,他一定一定会去找江遇,哪怕把整个石安巷翻过来,走遍所有的机场,他也会把江遇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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