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了,不要,总是骂脏话吗?” 因为喝了酒,裴煜本就和缓的声线拖得更为悠长。 双重高度烈酒的效果迟来地显示出来,几轮对视后,路凛洲彻底栽入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将挣扎全都抛到脑后,忘了个彻底。 …… 酒精麻痹痛觉,放大感官。 路凛洲出神地望着那双尾弧上翘的凤眼,好半晌忘了动作。 浅色眼眸里的两点黑色瞳孔像是神秘的漩涡,无端摄人心魂。 “嘶——” 路凛洲恍然回神,猝不及防痛呼失声。前额转瞬被冷汗渗透,身体无力向前扑倒。 裴煜及时用肩膀接住他,在他后背轻抚几下,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稍微适应一会儿就好了,这样,应该可以缓解你的情绪。”裴煜听到自己极近极轻的耳语,微哑。像是怕烫到人,连呼吸也是克制的。 “别怕。” 免得压到肚子,他松开手,向后躺倒让出活动的空间,把主动权完全交托出去。 …… 路凛洲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做了“上面那个”。 上面确实是上面,但与预料中的情况完全相反。 在他的刻板思维里,男人和男人做这码子事是不符合天道人伦也不符合生理构造的事。 第一次的时候中了药,他都疼得要命。但比起物理上的疼痛,那种身心一起被压制征服的感觉更让他难以接受。 现在这种姿势,在心理上倒是要好受一点。 路凛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猛然一愣,心想肯定是因为喝多了酒,脑子短路。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连上裴煜的心思都消散了。 他正想找个地方借力起身离开,裴煜突然握过他无从着落的手,在他愣神的时候又握住另一只。修长手指鱼似的滑进他指缝间,严丝合缝扣住他的掌心手背。 简单的十指交握,却让路凛洲脸色煞白。十指僵硬抻直,一滴冷汗滑进眼角,他才艰难地动了一下唇:“放……” 而下方的人忽然开口:“撑着我的手,会比较轻松。” 路凛洲闻言低眸,看到簇拥在散逸的黑发间、裴煜那张精致漂亮得不像话的脸。 暖色的灯光下,亮得惊人的浅瞳就如索吻般,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下半张脸则罩在属于他的阴影里,被他的阴影亲吻着,那两瓣唇轻启,重复着熟悉的话:“别怕…” 鬼使神差地,路凛洲挣开那双手,俯下身来,珍重又爱怜地仔细摸了摸这张脸。 指尖似有若无擦过唇瓣。 …… 薄软透亮的白色纱帘被微风掀起,早晨的阳光从朝南大窗倾泻而入,洒满室内。 裴煜那点淡薄的酒意早就散了。路凛洲疼的时候,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明明是天生一对的AO搭配,却哪哪都不太合适。 而路凛洲适应之后逐渐加快动作,手里也不闲着,摸摸他的脸,或者把他当成面团揉一揉。 他抬起胳膊想遮住脸上不受控的表情和逐渐失焦的眼睛,莫名其妙感觉自己才是那个羞怯的Omega。而真正的Omega路凛洲第一时间就来掰他手臂,不让他挡住一分一毫的美景。 “让我看着你。” 他一拒绝,路凛洲就说自己疼。 裴煜:“……” 他扶着腰慢慢坐起来。 明明动的不是他,原来被压久了也会腰疼。而且作为Alpha的他,居然累到直接在路凛洲的床上睡着了。 他侧脸看了看身边仍在睡梦中的人,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他不想把路凛洲吵醒,又觉得温存过后不该不打招呼就离开。 他想了想,弯下腰给路凛洲掖好被子,轻轻拨开颊边凌乱的发。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而床上警惕心极强的人却立刻睁开了眼。 身体肌肉的牵动,连带着大脑一阵刺痛。路凛洲捂着脸,手指向后捋过凌乱的短发,想起自己喝多了的事。 醉酒让他变得更容易冲动,或者说,会让他暂时卸下那道忤逆本性的理智闸门,无所谓地放纵发泄。 身上的高定衬衫显然不适合穿着睡觉,皱得不成样子,后背的汗出了又干干了又出,不知几轮。 ——“别怕。”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被掰断后由最顶尖的医生重新接好,早已痊愈多年、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十指。 ——“别怕…” 脑海里荡开的声音怎么都挥之不去,回声悠长萦绕不绝,宛如爱人喁喁絮语。 他从空旷的大床上下来,快步走到书桌前坐下,熟练地打开电脑。 裴煜已经回了自己房间,衣服刚脱下一半,看着是准备洗漱。 脱上衣的时候还没什么,当裤扣被拨开时,那种被某种阴冷的东西紧追不放的感觉又来了。 裴煜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环视天花板,依旧颗粒无收。脑中电光一闪,无端想起路凛洲带着自己看的那一段监控视频。 为什么,路凛洲会有自己爷爷书房里的监控视频? 而桌前的路凛洲正捂着半张脸,目不转睛,黑色的瞳孔盈满电脑屏幕的冷光。另一只手早已垂下,正随着呼吸的节奏而律动。 裴煜若有所觉,目光在吊顶拐角处定住,无声与屏幕外的人对视。 这一回,路凛洲难得没什么精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已经放肆了好几次。他看着自己光滑的掌心发了会儿呆,回味那层薄茧。 直到再次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汹涌强烈的兴致就如昨晚那般翻涌上来。 动作渐急,沉默许久的裴煜忽然朝着虚空开了口:“你…在看我吗?” 莫名其妙地问完这句话,他将脑袋低回去,轻轻晃了晃,自欺欺人地把不愿相信的直觉甩出脑海。 路凛洲不加掩饰、目不转睛、近乎贪婪地盯着终于失去遮挡的腿部,片刻后发出一声叹息,身体松懈下来向后仰。 无比餍足。 他先低声轻笑,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裴煜的问题—— “嗯。” - 几天后,晚上九点。 连着好几天,裴煜都没有那种被露|骨目光紧紧缠着的感觉了。 为了佐证自己的猜测,裴煜从房间出去,敲了敲路凛洲的房门,等了好几分钟也未得到回音。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一本书,再找去路凛洲专用的书房。 二楼这间书房他是第一次来,气派非常。一眼险些望不到底,尽头的大窗之下是办公区,书桌是简约实用的L型。 从大门进去,要走好几步才能来到中部的会客厅。三张沙发围出一块私人区域,上方挑空到三楼,不会显得压抑。沙发对面则是一面三米高的大书架,下方嵌着一个电子壁炉。 书桌后的男人闻声抬头,视线越过十几米距离,锁定门口的不速之客。 裴煜扬了扬手里的书,又往里走了几步,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清晰些:“我可以在你的书房看书吗?” 他不再得寸进尺,就近在沙发上坐下,和路凛洲保持着互不干扰的几米距离。 壁炉里作为装饰的火光立刻爬上他面容,给柔和的声线更添了几分暖意:“我在卧室里看书很容易犯困。” 路凛洲又看了他几秒,没说话,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件。 裴煜想了想,转头望过去,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相信我?” 所以才会监控他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裴煜却不直接质问,只诚恳地又解释了一次。 其实零星记得一些小时候和母亲相处的片段,反正穿书了,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当然更好。他不清楚原身这个炮灰Alpha的身份来历,但路凛洲位高权重,神通广大。 因为他的身份来历所以才这样防备吗? 于是他又问:“你查到我的身份了吗?” 这话问出来,倒像是带着几分信任。 “查到了。”路凛洲放下笔,抬眸,没什么情绪地陈述,“你就叫裴煜,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裴煜:“……” 难怪。 这样的身份,不愧是炮灰。要不是意外的标记,他这辈子都不会和路凛洲有所交集。 裴煜低下头独自琢磨。路凛洲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朝着他这边走过来,在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前停下。 路凛洲仰起头,在书架上方逡巡,然后单手握住木梯,顺着滑轨推向目标所在的位置。 裴煜观察着他的动作,从沙发上起来,迈步过去主动道:“你要拿书吗?在哪一层,哪一本?” 路凛洲自顾自抬脚踩上爬梯,胳膊猝然被身后的裴煜拉住,又一次。裴煜将人拦下就立刻放手,在他森冷的眼神里温声说:“告诉我你要拿本书,我帮你。” 而后视线下瞟,隔着一层厚衣服在路凛洲的腹部稍稍停顿。 “你得小心一些,我帮你拿。” 路凛洲默了默,罕见地爽快道:“行。” 视线顺着抬起的指尖,准确一指,“那本商法。” 裴煜确定位置,顺着几近垂直的梯子爬上去,缓缓登到顶,一手扶住立杆,只用一只手去取那本厚重得像砖的硬皮书。 一条窄窄的横杆承托住他全身的重量,整个人几乎悬浮空中,脚下离地面是接近于二层楼的高度。 从梯顶摔下来,可就不是断条手臂那么简单的事了。 木梯被固定在滑轨上,只需要小孩子的力气就能将它左右推动,上面的人便会随之猛烈摇晃起来。 路凛洲指尖搭上梯杆,垂眸深思。 裴煜着恰到好处的示弱与不经意流露出的信任。 也不知道是心机深重还是天赋异禀。 裴煜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付出来,路凛洲的手却许久未动,只牢牢握着梯杆。直到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来,貌不经意般,迅速抽走的同时将他的视线一并带离。 裴煜踩上踏实的地面,将手里厚实的书递给路凛洲,积极道:“还有吗?我都帮你拿了。这书架怎么做得这么高?很危险……” 换做平时,路凛洲当然无须亲力亲为做这些无谓琐事,可惜助理不住在家里,住家保姆又被他赶走了,因为裴煜的到来,迟迟没有聘用新的。 想到这里,路凛洲坦然地继续吩咐:“还有,那边。” 裴煜登上爬梯取下目标书籍,下方又传来新的指示,正好在伸长手臂能够到的地方。 这次的两本书都只在书架中层的位置,离地面不算太高。但裴煜省得下去放书再爬上来,于是一手拿书,另一只手松开竖杆,手指绷直抻长去够另一本。 书到手的瞬间,他的身体也因为弯曲过度的腰部失去了平衡。 两本书先后坠地,清脆的啪嗒两声,完全盖过身躯相撞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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