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的香味刺激着白潇的味蕾,他脱下了刚穿上的外套,双腿不听使唤一般走到了饭桌跟前,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宋怀在厨房捣鼓着。 宋怀正要将刚出锅的西红柿炒蛋端到饭桌上,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饭桌前,已经自顾自地盛好了饭的白潇。 宋怀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日理万机的白潇会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共进晚饭,他只做了自己的饭,之所以多做了一点,是想着明天可以直接热剩饭吃,便不用重新开火了。而现在,宋怀明天的午饭正躺在白潇的碗里。 宋怀:? 宋怀试探性地问:“白潇,你……要在这吃晚饭吗?” 白潇这时已经拿来了筷子和勺子,将其在饭桌上摆好,看着宋怀,微微颔首,一脸的理所当然。宋怀认为自己一定是产生了错觉,他感觉此时白潇就像个饿了好几顿,眼巴巴地在等父母做饭的孩子。 宋怀十分不解,白潇对他避之不及,怎么会想留下来和自己吃饭呢?他本来只打算炒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的,但现在来看让白潇吃西红柿炒蛋就米饭未免太磕碜了,见状他计划着再加两盘菜。他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白潇不假思索道:“没有。” 宋怀遂又去炒了一盘酸辣土豆丝,还煮了一碗紫菜蛋汤。这几天他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买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食材。 虽说都是些家常菜,但宋怀的厨艺却十分了得,这几年他独居都是自己做饭吃,加之宋泊瑜时不时地就会找他蹭饭,为了满足弟弟地胃口,宋怀没少钻研厨艺。 在宋怀端着最后一碗汤出来时,白潇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两盘菜,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钻到菜里去。直到宋怀将紫菜蛋汤放到桌上摆好,白潇终于才开始大快朵颐。 白米饭粒粒分明,颗颗晶莹剔透;西红柿炒蛋色泽鲜艳,西红柿的汁水与鲜嫩的金黄色鸡蛋完美交融,鸡蛋的香气也渗入西红柿中,酸酸甜甜;土豆被刨成细长的丝,上面又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辣椒,脆爽可口。 白潇瞬时胃口大开,在维持良好吃相的情况下,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两碗饭,在他打算再去盛一碗饭接着吃时,他发现锅里的饭已经没了。 宋怀望向在电饭煲前一脸疑惑的白潇,有些局促:“不……不好意思啊,今天的饭没煮够。” 白潇:“没关系。”话音落下,他便又盛了碗汤,大口喝了起来。 宋怀非常纳闷,他做的这不过就是些粗茶淡饭,白潇见了它们怎么就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吃完饭后,白潇便打算离开,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说:“谢谢你的晚饭,”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上次的事……抱歉。”
第5章 .宋怀久违地梦到了与白潇初见那天 白潇离去后,宋怀碗筷都忘记收拾了,在原地呆愣了许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是在跟自己道歉?上次的事,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是指他们新婚之夜的事吧?白潇竟然为那晚的事向自己道歉,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或许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喜悦一下子窜上宋怀心头,宋怀感觉自己快乐得就像飘在云朵上一般,无法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直到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脖子上的项链,这才冷静下来。 项链是弟弟送给宋怀的,当初为了庆祝宋怀考上了理想的音乐学院,宋泊瑜用攒了许久的零花钱为哥哥买下了这条项链。 那时,忽然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宋怀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血红色宝石,好一会儿,他才半是欣喜半是埋怨地对弟弟说道:“你怎么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啊……”宋泊瑜没有回答他,只浅浅笑着帮宋怀把项链戴到脖子上,一边在他耳边嘀咕着:“宝石哪有哥哥珍贵。” 宋怀没听清弟弟说了什么,只觉得弟弟往他耳边吹气弄得他十分痒,他不禁笑了起来:“宋泊瑜你别闹!”二人之后又如小时候那般嬉笑打闹了起来。 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宋怀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宋怀再次告诫自己,他与白潇顶多算合作伙伴关系,他可千万不能对白潇有不该有的想法,哪怕只是想想,也不可以。 这天晚上,宋怀久违地梦到了与白潇初见那天,继宋泊瑜死后,宋怀就很少再梦到白潇了。 那天,他和宋承平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宋承平看不惯他跟他的生母一样整日沉迷于钢琴,而是希望他以后能考个好大学,学个经济或者管理类专业,将来协助自己管理公司。 吵到后面,宋承平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无可救药,他渐渐平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宋怀,眼睛里溢满了失望:“宋怀,你真的想好了?” “对,我想好了。”宋怀也不甘示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好……你很好。”宋承平怒极反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宋怀的房间,临走前不忘补充一句:“我怎么有了你这么个儿子!” 从这以后,宋怀与宋承平本就不睦的父子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目送着宋承平的背影,宋怀心里不知为何堵得很,他其实早就明白父亲不支持自己以后在音乐领域发展,却仍旧一意孤行,今天这个局面也是必然的结果,可他还是很难受,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明明可以呼吸却又喘不上气,明明很想哭可憋了半天愣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烦躁了半天,宋怀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出门随便走走。 宋怀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了附近的公园。 空气中充满着湿润泥土的气息,雨后的太阳还有着些许慵懒,温柔的阳光映照着湖面,就像往湖水上洒满了碎钻,耀眼的光芒吸引着人挪不开眼。 宋怀庆幸着自己没有辜负如此良辰美景,刚才阴郁的心情也变得开朗了不少。 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个与宋怀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身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剪裁利落且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他柔软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栗棕色,他的眼眸清亮,睫毛浓密,眼尾略微上挑,眼神深邃。霎时间,粼粼湖水,依依杨柳——乃至这一切的美景,都在少年如画的眉眼间,黯然失色。 宋怀看着他,原地怔住了,他就这样失礼地紧紧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或许是察觉到了宋怀火热的目光,少年也不经意地看了宋怀一眼,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恍若无人地继续走着,与宋怀擦肩而过。 与少年对视的那一瞬间,宋怀心里头简直不知道有多少小鹿在乱撞,直到少年走远了许久,宋怀才回过神,他急忙往回跑着,想去追寻那令他怦然心动的少年——至于追上之后要做什么,宋怀也不知道。 可无奈这缘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宋怀那天在人群中寻觅了许久,依旧不见少年踪影,宋怀再无心欣赏美景,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那天晚上,宋怀终于将之前仅写了个了开头的乐曲写完了,曲子里的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悸动的思恋。宋怀给这首曲子起了个名字——"At the moment"。 后来,这首曲子红遍了大江南北,宋怀也作为钢琴家梁卉的儿子进入了大众的视野,并渐渐地为人所熟知。也就是从这首曲子开始,宋怀才算是真正地开启了他的音乐之路。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之后,宋怀一直对那少年念念不忘,以至他的大半辈子,都被困在了与少年相遇的短短几秒之间,也不知这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 而宋怀与少年的缘分也延续了下去,过了三年,他再次见到了那位少年,他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叫白潇。 而此时的白潇,已经成为了宋泊瑜的男朋友,弟弟和白潇进了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二人一起参加了校篮球队,还一同加入学校辩论队,为学校拿下了不少奖项,他们俩在一起,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宋怀已经不记得刚得知白潇与宋泊瑜刚在一起时自己是个什么感受了,他只依稀记得,那天琴房里的阳光刺眼得很,晃得他都看不清琴谱了,而他竟然也就呆呆傻傻地在琴凳上坐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去把窗帘拉上。 或许有人觉得,一见钟情纯属扯淡,也有人觉得,这世上有那么多好看的皮囊,你之所以独独相中一人,是因为你的基因与之契合,也就是说,不只是你选择了他,更是你的基因选择了他。 宋怀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应当算后者吧。 或许,宋怀就是注定要爱上白潇的。 这缘分啊,它是孽缘。
第6章 .“白潇,你……要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宋怀从梦中惊醒,仔细看,他的眼角还挂着梦里残留的泪水,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愣,这才起床。 吃过早饭后,便前往工作室继续写曲子——虽然他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家里那架钢琴,可白潇说过不要在家里弹琴,他便不敢再弹了。 所谓工作室,其实就是郊区的一栋小别墅。那时,宋怀和宋泊瑜发牢骚,说学校宿舍的条件太差,本是无意中的抱怨,谁料,过了没多久,宋泊瑜便带宋怀来到了这里,说是他母亲给他的房子,让宋怀先住着。 既是自己弟弟的房子,宋怀便也不客气了,况且,这里有一架大钢琴,钢琴旁还有一整面落地窗,窗外,是一整片湖光山色——让宋怀实在无法拒绝。 这些年,宋怀习惯了在这弹钢琴,又陆陆续续地往这里添置了不少设备,这栋小别墅自此便正式地成为了宋怀的工作室。后来,大学毕业,宋怀的名气日益增长,他也没舍得离开这里,即使是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到达这个偏僻的工作室,宋怀也甘之如饴。 -- 落地窗外,绿意盎然,蝉鸣浩大。 宋怀埋下头心无旁骛地写着曲子,他嘴里哼着曲调,手里的铅笔刷啦刷啦从纸上划过,笔尖所过之处只见一个个蝌蚪般的音符跃然于五线谱上。这段写完之后,他用钢琴将其弹了一遍,甚是满意。 等宋怀再次抬起头时,已至傍晚,他这才感觉到了饥饿,饿到他的胃正在通过疼痛叫嚣着抗议,宋怀忽然想起了陈明青的念叨,无奈,这才准备回家做饭吃。 宋怀回到家,饭正做到一半时,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宋怀回头看,竟又是白潇。 白潇一开门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这味道被大脑感知后,从鼻腔漫延至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舒爽无比,白潇感觉工作了一上午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刚刚在公司被自己二叔恶心得透顶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他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嘴角,眼底也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白潇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昨天回去后,宋怀做的饭菜的味道一直萦绕在他的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那味道就像有莫名的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以至于白潇再也无法吃下那些他平常做给自己吃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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