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事是让叶拙好好考虑他们今天聊的事情。 叶拙完成了第一件事,得到的是路言意的质问。 “季隶铭把我叫来又走了,他这样耍我,你还帮着他说话?!” 叶拙:“你也可以拒绝。” “我拒绝了,然后他再来找你,你再像今天这样做传话筒告诉我他说了什么,那我的拒绝还有什么用?” 路言意气笑了,单手撩起额前打理整齐的碎发,眼神审视叶拙,问:“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心软的时候,季隶铭说什么你做什么。” 眼看着气氛会变得这么激烈紧张,老板娘好意上前规劝,笑着说:“大家都是好朋友的啊,一点小摩擦而已,千万别气上头,正生气时候说的话最伤人,都冷静一点。” 路言意一口回答:“我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 他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砸东西,还能头脑清晰地说话。 简直不能更冷静了。 路言意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叶拙,心里燃烧的火苗顿时涨大。 “跟我走!” 路言意直接抓着叶拙的手腕,大步把他带到店外。 “路言意,这里很多人。” 叶拙直呼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如果被人拍到发在网上,那又是一场未知的风险。 但路言意就是路言意,要是能听进去话,就不是他了。 叶拙被他半拽半推地进了副驾驶。 再柔软的车座,摔上去也难免会痛。 叶拙皱着眉刚要解释,车门就被路言意从外大力关上。 路言意从另一侧车门坐进驾驶座,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把叶拙当成空气般视而不见。 叶拙:“路……” 路言意:“别说话,我现在开车回去,你要是惹我生气,我不敢保证这一路会发生什么。” 路言意的车技和他本人一样暴躁。 胆小的人坐他的车,都会吓得面色发白。 好在这次运气不错,一路绿灯不用等待。 顺畅的路况让路言意更为肆无忌惮,脚踩油门一路加速,用这种方式来宣泄他的不满。 整个过程只有被超车的司机按出鸣笛声,车内的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拙看到路言意咬紧牙关,整张脸都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转头看向他,从嘴里吐出大把尖锐的话。 但直到回家,路言意都没说话。 他打开门,独自在酒吧台前开了一瓶威士忌,冰都不加就全喝了下去。 叶拙沉默着走进屋内,冷不丁听见路言意问:“你哑巴了?” 叶拙脚步一顿,“是你让我别说话。” 路言意:“我让你别说话,你就一个字都不说。我让你别见季隶铭,你怎么就当听不见呢?相亲相着相着能把季隶铭相出来,叶拙,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意外见到。” “意外见到也是见了,难道一定是我亲眼看到你们点着蜡烛吃着烛光晚宴才不算意外吗??” 叶拙跟着路言意的话同步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恶寒地胃部不适。 他和路言意一起吃烛光晚宴,恶心程度不亚于吃饭的时候吃到苍蝇。 他转身和路言意对视,让路言意不要再说了。 路言意也看着他,脸色冷得能结霜。 “你这几天是在挑衅我吗?该解释的事情我都解释了,该和好的也和好了,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生气呢……你做别的事情我都无所谓,你去相亲我也支持,你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我都可以帮你找,但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季隶铭。” 叶拙终于明白路言意怒意的源头。 说来说去,还是有关于季隶铭。 季隶铭和叶拙虽然是两个时常在各论坛里并排出现,但从来只是做比较。 人们津津乐道地拿他们举例,到底是选择“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或者是“金钱”和“深情”哪一个会胜利。 一个是选项A,一个是选项B。 两个选择,怎么可能抛开做选择人。 叶拙知道关心则乱。 但没想到路言意的心会乱成这样。 叶拙转身,不想再把争执扩大,淡淡地说:“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你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 不等路言意回复,叶拙带上了门,将路言意与他分开在两个空间。 带上门后,叶拙无力地靠在门上,许久才找回行动能力。 太累了。 似乎从季隶铭回国的那天开始,所有事情都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落。 叶拙看不清终点,也不知中途会发生什么。 再等等…… 等医院的一纸通知书。 就能提前结束这一切了。 - 黄昏时分。 叶拙穿戴整齐打开房门,正面看见路言意趴在酒吧台上,手边是装着融化冰块的酒杯。 暖洋洋的橙光色夕阳穿过客厅,照到路言意身上时已经变得稀薄。 他沉浸在一片黯淡的光影中,侧脸犹如艺术家精心塑造的雕像,浓密鸦羽似的眼睫在脸上投射出柔和的阴影,恬静地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美梦。 但他眉头局促地皱着,整个人蜷缩在吧台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叶拙叹了口气,轻轻走上前。 台面上的空酒瓶倒得歪七扭八,粗略一数瓶数都已经超过一只手。 即使醉了个彻底,也没抵消他心里的忧虑。 叶拙皱着眉,把酒瓶全都丢尽垃圾桶。 通告不去就不去了,能协调的就协调,协调不下来的就赔偿,但路言意的脸千万不能被划破…… 一方面是路言意的工作已经排到下个月,千万不能出事。 另一方是路言意的脸是硬通货,在娱乐圈是,也叶拙这里也是。 叶拙和路言意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路言意下巴骨骼的拐角弧度都刻在心里,但还是不腻…… 叶拙又不知不觉凝视了路言意许久,回过神来才发觉,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他匆匆起身,衣角却被猛地拽住。 路言意口齿不清地问:“你去哪?” 他抬起眼,目光涣散又迷茫。 “你穿这么好看是要去做什么……相亲?!” 说到最后两个字,路言意猛地坐直了身体。 叶拙甚至还穿着路言意亲自选好了卖给他的衣服,看上去清爽又整洁。 “叶拙,你不许去!” 叶拙捏了捏眉心,“我是代你出席晚宴。” 路言意喝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敢让他出席活动。 但这几天的工作不能再影响了。 叶拙好不容易才说服主办方放宽要求,由他代替路言意出席,自己千万不能再迟到了。 叶拙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无果,反而让路言意更加激动。 “我不要你代替我去!我自己去!” 路言意不拽衣服,改为抓住叶拙的手腕。 叶拙:“疼。” 路言意的手劲很大,加上这几天总是捏同一个地方,叶拙这次没有忍耐,直接甩开路言意的桎梏。 叶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声说:“你现在喝成这样怎么去?狗仔巴不得抓你的尾巴,你就在家里老实呆着。” 路言意几步跟上叶拙,避开叶拙的手腕,改为拽住他袖子的一角。 他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可怜。 路言意喃喃低语:“你能不能别走,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为什么还是总和我作对?你不仅要抛下我和别人相亲结婚,还要去见季隶铭……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和季隶铭……” 叶拙知道他喝醉了,敷衍着又解释了一遍。 “我只是去一个活动,和季隶铭没关系。” 路言意却像只听季隶铭三个字一样,口齿忽然清晰起来。 “你为什么这几天会这样?是不是季隶铭和你说了什么?” 叶拙疑惑地皱眉:“他会和我说什么?” 路言意说叶拙反常,可他不知道,在叶拙眼里,路言意最近也足够反常。 叶拙太了解路言意了。 如果路言意真的放下季隶铭,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一提到季隶铭,就仿佛像踩了尾巴的猫。 在综艺上生气发火直接走人,回到家里还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 路言意还是放不下季隶铭。 正巧季隶铭也忘不掉他。 他们是天打雷劈的一对。 叶拙站在路言意身边,也免不了一起遭劈。 他不躲,也躲不掉,那就干脆沉沦。 要贱一起贱,谁都别丢下谁。 叶拙手握在门把手上,随口安抚说:“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真的要出去了。” 但他低估了路言意喝酒后的自控力,也高估了路言意喝酒后的理智程度。 他被拉着转过身的瞬间,整个大脑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贴在门上。 残余着威士忌味道的唇舌欺上叶拙的嘴巴。
第7章 忽明忽暗的暮色止步于路言意肩上。 金色残阳仿佛在路言意身上渡了一层闪光,周身和面容被逆光勾勒出轮廓,而表情却淹没在昏暗中。 叶拙看过无数次这样站在光里的路言意。 舞台上的,拍摄中的,还有过去在校园里迎着光走远的背影。 叶拙和千千万万人一样,站在看不见的地方,遥望闪闪发光的路言意。 叶拙也曾在过去的时候幻想过,是不是自己足够努力,就能离路言意更近一点。 可是路言意一夜爆红,人气居高不下,商业邀约以年为单位开始排队,更别提他的确被上帝偏爱,唱跳演戏都一点即通。 叶拙不再做梦,放弃和路言意并肩的幻想。 他再怎么拼命,都无法填平他们之间的沟壑。 总有人占据所有,也总有人一无所有。 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 但现在,路言意从神坛走下来,和叶拙唇齿交融。 沾染着酒气的错乱鼻息佛在叶拙脸上,使得叶拙也像狂饮过一番似的醺醉。 有一瞬间,叶拙似乎感觉到路言意的胆怯和试探。 但这种感觉一瞬即逝,他没能抓住。 手机响起欢快的铃声,本是提醒叶拙必须启程赶往晚宴的闹钟,却成了唤回他理智的警钟。 叶拙双手撑在路言意肩上,把他推了个猝不及防。 路言意踉跄几步才稳住,险些摔倒在地。 “你居然……把我推开?” 路言意满目地不敢置信和委屈。 就好像是叶拙冲上前与他接吻,而后又无情地将他推开。 叶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慌乱,稳住声音问:“你是不是疯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路言意紧抿着薄唇,一双眼死死盯着叶拙,就像要把他的骨骼都看清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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