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他脖子上忽然搭上一只手。 一张俊脸逼近他脸边。 “渴死了。” 瞥了眼表情认真地叶拙,又扫了一眼气质干净又年轻的工作人员,十分自然地拿走叶拙手里握着的冰美式。 他“啧”了一声,“这么冷的天你还喝冰的,胃疼我才不管你。” 然后对着叶拙刚刚喝过的吸管,一口气喝了半杯下去。 叶拙很无奈地推开他,同时向剧组的工作人员道歉:“不好意思,刚才说到哪里?” 工作人员也愣了一会才接上话。他大学刚毕业,完全不懂为什么大明星路言意会用那种眼神盯着他。 他背后仿佛起毛,快速向叶拙解释了更换场地的原因后,火速从叶拙身边撤离。 路言意一边咬着吸管,一边问叶拙:“怎么这么突然要换场地,要换到哪?” “之前定的公办高中因为上面政策的原因不能提供场地,剧组联系了甄雅借地拍摄。” “甄雅高中?”路言意微怔。 叶拙:“也不知道学校现在变没变。” 这个地方,承载了他高中三年所有的校园回忆。 他感情最真挚和浓郁的青春期,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 就算是叶拙这样性格内敛的人,也在里面欢声大笑和掉过眼泪。 只是有些回忆被沉在心海深处,一辈子也不想打捞上来。 有些回忆,他还时不时会拿出来反复抚摸,以此度过当下难捱的时光。 高中时期总是离不开补习、考试、压力这些关键词。 但路言意的高中就是逃课、睡觉以及玩。 他骨子里的不安分因素让他从不服管,又偏偏生了个好脑筋,稍微抱点佛脚就能考得很不错。 而叶拙这种老师眼里的百分百好学生,既没有路言意潇洒叛逆的性格,也没有路言意不学就会的天分,只能焦头烂额地一边努力学习,一边想办法跟在路言意身边。 不过那段兵荒马乱的时间,叶拙很快乐。 他和路言意两个人,总是找各种借口溜掉漫长又无聊的晚自习,混迹于学校的各个角落。 后来…… 季隶铭就出现了。 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 形影不离的二人行中挤进来另外一个。 从此叶拙就退到最边上的那个位置,充当捧场和倾听的那个角色。 叶拙深呼一口气,用冰冷空气快速刺激自己从过去抽身。 路言意兴致勃勃地说:“我去了之后要去看看学校大门旁边的栅栏,要是变高了还好说,万一要是变矮了我就要生气了。” 他忽然凑近叶拙面前,手指着额角一块比周围肤色略白一些的痕迹。 “当年要不是为了捞你一起翻出来,我脸上也不会留疤。”路言意挑眉感叹:“我为了你,也算是操碎了心。” 叶拙:“这话应该我来说。” 当时路言意划破了脸之后,他着急上火到嘴上长泡,担心到夜里定了三个闹钟起来给路言意换药,就怕留下伤疤。 路言意挑眉,“你现在说就太迟了,都操心十几年了,你就凑合着吧,我要是不让你操心了,你生活里还有什么?” 叶拙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的确。 如果他的生活里忽然没有路言意,他该做些什么? 但路言意显然只是随口一说。 他从来没想过叶拙会离开自己,也不会深入去想叶拙的生活里有什么。 他霸占叶拙的生活,就像夺走叶拙手里的水一样简单自然。 路言意喝完最后一口美式,撇嘴说:“以后少喝这些低质的豆子,像刷锅水一样。” 叶拙瞥了眼只剩冰块的杯子,又看到被咬得左右凹陷的吸管,既搞不懂路言意为什么喝完了还要嫌弃,也不明白路言意为什么会把吸管咬成这个样子。 他很无奈地和路言意说:“这杯我已经喝过了。” 路言意挑眉,“我知道啊。” 他顿了顿,才意识到叶拙在暗示他什么。 “过去喝同一瓶水都行,现在就不行了吗?叶子,你可真小气。” 他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我这周心情好,决定要一直把这个好心情延续到周六,所以我轻易不动气。” 但这不是喝不喝水的问题,和路言意生不生气也没有关系。 路言意时不时出现的这类行径,总是让叶拙误会。 用他用过的吸管,喝他喝过的水。 这种行为是朋友之间的不嫌弃,还是一种模糊试探的暧.昧? 叶拙抿唇沉默,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路言意盯着他形状饱满的嘴唇看了看,不假思索地说:“亲都亲过了,这点小事就不用介意了。” 叶拙猛地抬头,惊诧地检查四周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路言意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网上传我们的事情都五花八门,这种清汤寡水的小事反而没人信。” 叶拙:“不是这样说的……” 他心虚地看着周围,忽而和一个胸前挂着工牌的人对视上了。 那人上前和叶拙说转移去新场地拍摄的车安排好了。 但他说话语气吞吞吐吐,路言意直接问:“有什么事直接说。” “现在的车位置有些紧凑,只能先安排几位主演和主要工作人员先过去,助理老师的话……我们稍后再安排车过去。” 话音未落,路言意脸色就变了。 “制片组之前都在吃白饭吗?这么大的组,场地没敲定临时换,现在连车都不够——” 叶拙扯住路言意的袖子,说:“没事,先让演员们过去,我等会过去也没关系。” 路言意十分烦躁,但对上叶拙平静的目光,深呼吸几次后冷着声音说:“我刚才说了我这几天不生气,不然今天肯定得要个说法——以后要是再出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就要怀疑剧组是否具备顺利拍摄的能力了。” 工作人员连连道歉。 但他也只是整个剧组里的小员工,承担不起路言意的质问。 叶拙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明白这种都是被推出来背锅的小角色,因此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路言意的腰。 路言意很不爽地闭了嘴,黑着脸和人先上了车。 他从窗户对着叶拙说:“我先去等你。” 工作人员让路言意放心,保证叶拙很快就会到。 但叶拙在原定场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只见车来车走,却没有一辆车上的人叫他上车。 每辆车都坐的满满当当,叶拙主动去问,得到的都是没有空位的回答。 这里位置偏僻,四处都没有车源,打车都无人应答。 叶拙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不能告诉路言意,不然他肯定要在片场大闹。 而路言意问他到哪的消息已经连发好几条,语气也是越来越焦躁。 正在头疼时,忽然一辆车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戴整齐的男人,一边鞠躬一边和他道歉: “很不好意思叶先生,我是总制片,很抱歉这次安排出了一些纰漏。临时安排的车已经坐满了,您先坐这辆去片场好吗?” 叶拙愣住,目光看向那辆豪车。 “这辆车吗?” 这辆车的价位,怎么也不像是用来接送工作人员的样子。 叶拙的手机又连着震动数次——路言意又来催了。 制片再度打开后座门,“您请吧。” 叶拙思考再三,还是坐了进去。 这么大的剧组,总不能把他拐卖了。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制片并未和他一起上车。 副驾上那个男人的背影也十分熟悉。 平正的风衣,挺阔的肩膀,还有整洁到发梢的头发…… 叶拙眯着眼打量时,那人转过身来。 “你脸上又过敏了吗?” 低沉的嗓音,加之舒展大气的长相。 季隶铭关切的表情对上叶拙的冷淡回应。 “怎么是你?” 叶拙猜季隶铭这个地位的人,应该很久都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所以脸色才变了又变。 过了片刻季隶铭才回答说:“我来考察一下新收购的公司最近推进的项目,顺便帮助落单的工作人员。” 季隶铭又把话题带回叶拙身上,目光在他脸上打转,问:“怎么弄成这样?” 叶拙前几日脸上起的红疹还没有完全消退,留了些很轻的红色印记在脸上,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颜色比较淡的雀斑。 但季隶铭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他脸上过敏的痕迹…… 叶拙“嗯”了一声,用“没注意就过敏了”含糊带过。 他实在不想和季隶铭多说。 尤其是过敏的事。 季隶铭一眼判断出他过敏不是没有原因的。 论谁本是好心照顾过敏的同学,却意外亲了一下,估计也终生难忘。 - 路言意皱着眉,看着毫无回信的对话框,全然无心在剧组上。 叶拙已经很久没回他消息了。 他气冲冲地找到刚才负责通知他的人,质问:“叶拙怎么还没来?” 那人明显一愣,“……叶拙?” “我的助理,他人去哪了?!” 路言意脸色极为难看,那人才紧张地检查了一遍到场的人。 “叶拙……叶拙好像……他好像还没到。” “什么?!” 路言意捏紧拳头,咬牙说:“我去找他。他要是丢了,今天这机就别他妈开了。”
第10章 过去总是叶拙在给路言意承诺,但有一点是路言意承诺过叶拙的。 他答应过叶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把叶拙丢下。 所以哪怕在剧组里担下脾气大、人品差的恶名,他也得把叶拙接过来。 -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研学活动在即,所有人的兴奋中都惨杂着些许不舍。 学校也考虑到高考压力大,学生也面临毕业分别,于是安排在S市隔壁的Z市进行自由度较高的研学活动。 作为固定不变的组合——路言意、季隶铭、叶拙——不出意外,他们必然是一起行动。 但最后在公布确认名单里,季隶铭以“事假”为由,缺席了这次研学。 有好事的人跑到路言意面前,明面上是关心季隶铭,实际上是察觉路言意和季隶铭的关系微妙,特地来看戏。 “怎么回事啊,季隶铭怎么突然就不来了?”那人对路言意挤了挤眼睛,“这几天看你俩都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路言意面色发冷,“你再多嘴,马上出事的就是你。” 他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肩带直接从那人脸上擦过,只差一点就拍对方的鼻子上。 那人硬着头皮叫嚣:“你看不见我在你身边啊?差点打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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