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前来询问叶拙洗手间在哪,叶拙才意识到,可能有人把自己当成宴会的服务员了。 在这么多名流汇聚的地方,他的确其貌不扬。 不过他也习惯了。 手机屏幕上忽然跳出一个许久没见的来电。 叶拙走到无人的角落接起。 不等他应答,对面充满威严的声音已经开口。 路父:“你既然又决定不走,就继续为我做事。 季家和我们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但这些年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太多了,我看在言意的份上没有插手这件事,而现在季隶铭回国了,他和言意的事就该收个尾。 你找机会从中斡旋一下,让他们重新见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最起码表面朋友还要继续做的。” 叶拙喉咙干涩,轻轻应了下来。
第8章 车还没开到路边,远远就看到路言意站在路灯下。 即便戴着帽子口罩,也能凭借高挑出众的身高和气质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叶拙先是看见他只在叠穿衬衫外穿了件机车皮夹克,而后是他手里那束颜色浓郁的花。 看来路言意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 最起码他没有像过去那样,无情丢掉对方送的花。 车停稳,人上车。 路言意把长腿收进车内,一把摘下脸上所有“武装”,狭长的眼睛瞥向叶拙。 “来得好慢,快冷死了。” 叶拙没说话,而是伸手从后座拿了个礼品袋递给他。 路言意腾出一只手,翻了下袋子。 “围巾?送给我的?” 叶拙点点头。 路言意脸上浮现一闪而过的笑意,表现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下礼物。 “我从来不穿相似风格的衣服,害得我要买一套才能戴出去。” 叶拙对路言意的挑剔习以为常,自顾自地打转方向盘。 正转弯时,视野被一大束三角梅占据。 路言意漫不经心地说:“这花我留着也没用,送你了。” 他悄悄打量着叶拙的表情,却发现叶拙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 叶拙双目直视前方,既没有询问他花束来源,也没有因此感到些许喜悦,只是淡淡地说了个“哦”字。 路言意:“你不要就算了,从窗户扔出去。” 他手指探入花与花的缝隙中,摘出藏在其中的小卡片,而后按下车窗。 但车窗提前一步被叶拙锁上。 叶拙打了个喷嚏,鼻音浓重地说:“放后面,我现在没有手拿。” “叶拙,这是我送你的。”重音落在“送”上。 “谢谢,麻烦你放在后面好吗?”说话间隙,叶拙又打了个喷嚏。 路言意看出叶拙的不情愿,重重把花扔到后座。 因失水变得灰败的三角梅已看不出原本的鲜艳。 它本来应该出现在餐厅的蜡烛边,作为浪漫气氛的一份子,见证在烟火下的晚餐。 但是今晚它只能被随意丢在后座,成为失败的象征。 刚才收到围巾的惊喜荡然无存,路言意一路黑着脸到家。 打开车门的瞬间,叶拙对着外面的空气深呼吸了好几轮,而后从后座拿起花束。 路言意冷眼看着叶拙,而在叶拙轻轻拨弄花瓣,小声询问这些花还能不能养起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又变得柔和。 “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养活过什么……除了你送我的那棵仙人掌。” 想到他窗户前那个怎么折腾都依旧翠绿的仙人掌,路言意不禁笑了笑。 “那玩意和你一样,怎么都不死,顽强地要命。” 忽然被提到的叶拙抬头看他,茫然意外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路言意从手中袋子拆出围巾,三下五除二把崭新的围巾绕在叶拙脖子上。 路言意:“多大的人了,出门还把脸冻得这么红。” 叶拙刚要说话,又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路言意把围巾又在他脸上兜了一圈,半警告半命令地说:“不许动,就这样。” 叶拙想说话,但被围巾挡着嘴。 想伸手拽围巾,就被路言意教训,只得一路等到回家。 暖气铺面而来,热得他本就滚烫的脸更疼。 叶拙扯下围巾,转身放下路言意就靠在门上,双手环抱胸前盯着他。 路言意扬起下巴,“我没事,就是想看看你到底穿了几件衣服。” 叶拙放下手里的花,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外套,而后是里面的西装外套,最后只剩一件白色衬衫。 路言意:“我穿得少是给代言打广告,你穿得少只能把自己冻生病,下次再穿这么点我就要扣你工资了。” 叶拙辩解自己已经穿得足够多,但刚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路言意一副“我说什么来的”的表情。 但叶拙打喷嚏的频率越来越高,路言意也眉头紧锁。 叶拙捂着鼻子远离玄关,脸上的红色越发深了。 “你的脸怎么了?!” 路言意上前,拽住叶拙的胳膊,仔细看了一番才发现叶拙脸上起了一片红疹。 路言意:“你过敏了?” 叶拙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很淡然地和路言意说:“花粉过敏,一会就好了。” 他收下花,又让路言意把花放得尽可能远。 但一路忍耐过来,反应还是越来越严重。 他的鼻腔已经因为过敏反应而呼吸困难,只能张开嘴用口呼吸。 路言意盯着他脸上星星点点的疹子,目光居然夹杂着些类似心疼的感情。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会送你花了。” 路言意不小心说出这花的来源,表情很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本来就长得不好看,现在过敏就更不好看了。” 叶拙心里麻木,面上却笑了笑,回问他:“十几年的朋友了,你从来没记住我对什么过敏吗?” 路言意看着他明显更严重的脸,皱眉说:“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老实呆着,我去找药。” 叶拙叫住他,“我自己来就好。” 这束花他本就不该要。 既然选了做朋友,就不该要这些越界的东西。 只是在看到花束的时候,叶拙还是有瞬间的动摇了。 叶拙是在高中毕业典礼知道三角梅的。 路言意说,这是唯一一种叶子就是花的植物,所以他买来做了花束。 这种花不是市面常见花的原因就是并不适合做花束。 所以叶拙拿到的那束也很难看。 但难看也没关系,叶拙已经满足了。 这是年少时刻,为数不多路言意为叶拙付出的痕迹。 只是路言意好像还是没记住他过敏。 也忘记他傍晚喝了酒,到底做了什么。 叶拙蹲下找药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路言意沉闷的声音。 “傍晚那会我喝醉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拙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也因为过敏变得不一样了。 他凝视着路言意的脸,问:“因为喝醉了,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被当成没发生过吗?” 路言意抿唇,“你还要我怎样?” 他隐隐期待着,但又不敢期待叶拙的下一句话。 叶拙大步走向酒柜前,捡最近的一瓶打开就喝。 一瓶路言意都不敢空腹喝的高度酒,他仰头一饮而尽。 路言意上前去抢的时候,叶拙已经几乎把一瓶全部喝完。 “叶拙你要干嘛?!” 酒水顺着下巴流进衣服,叶拙双手撑在吧台上,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路言意上前握住叶拙的肩膀,又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可以躲避着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他怕解释,更怕直面面对。 但叶拙似乎没有完全放下。 如果叶拙想重新选,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再给一次机会。 路言意盯着叶拙的表情,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但叶拙转了转眼睛,缓缓地说:“我想……吐。” - 事实证明。 喝醉就是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当成没发生过。 叶拙的胃被酒精泡的火辣辣的疼,喉咙也吐疼了。 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最后发现自己在床上的时候,又开始恢复清明。 路言意眉头紧锁,嫌弃又无可奈何地把叶拙扶上床。 叶拙脸上还是绯红着,张着嘴微弱地呼吸。 路言意盯着他的嘴看了一会才起身去拿药,刚抬脚,就被叶拙猛地拽住衣角。 “你……” 看到叶拙发红的眼圈后,路言意烦躁的语气顿时变轻了。 “你要干嘛?” 叶拙:“你周六晚上是不是没有通告?” 路言意只当他喝多了乱问,随便“嗯”了一声,又和他说:“躺好不许动,脸上涂了药再睡。” 叶拙乖乖不动,躺平和路言意说:“那你把周六晚上空出来,我定了今晚你去的餐厅……” 路言意拿药的手一顿,和叶拙说:“什么意思?” 叶拙说:“意思就是……我会让你开心。” 路言意忍着上翘的嘴角,和叶拙说:“你少惹我生气我就开心了。” 他手指蘸取冰凉的药膏涂在叶拙脸上,低声说:“涂了药不要乱动,不然这一脸红疹就太难看了。” 叶拙眨眨眼,完全没有反驳。 隔了一会,路言意又说:“但是看久了,也不算不能入眼……” 他的视线来到叶拙饱满殷红的嘴唇上,忽然开始回味那个没来及记忆的吻。 忽然,一个滚烫的东西贴在他脸上——叶拙已经歪着脸睡着了。 路言意又气又笑,“我难得说一句好话居然还白说了,真是……” 他给叶拙脸上涂完最后一点药膏,而后轻轻起身,关上灯离开。 - S市,季家。 季隶铭通知助理。 “周六的安排全都取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助理明显犹豫了。 季隶铭再度重申:“提前处理或者推后都可,无论如何都要留出周六晚上的时间。” 助理终于答应去办。 他的目光越过窗户,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市。 过去他没有勇气面对,此刻看着却感觉陌生又熟悉。 周六晚上,他还不知自己会面对怎样的叶拙。 如果可以,他希望叶拙能像今晚在宴会上遇到一样,和自己平静地相处。 只是说说话吃个饭,这就足够。
第9章 开机仪式刚刚结束,叶拙正在和工作人员对接临时更改的行程,完全没注意自己身后多了个人。 他对面的工作人员年轻又清秀,对叶拙态度很客气,叶拙对他也回报同样的温和——但可能别人很难从叶拙的面无表情里看出这点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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