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老了。” 历文扶着腰,一秒认怂的样子引得叶拙哭笑不得。 季隶铭:“厉老师和叶拙的关系……很好啊。” “那当然啊。”提到这个,历文就想要点根,烟吞云吐雾一番。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三十岁当‘爹’,也算是人生追上同龄人的进度了。” 说到这里,历文又暗自骂了一句。 养孩子这种事情太晦气。 养得好,是叶拙这种不用人操心的乖孩子。 养得不好,就是他妈的白眼狼! 历文:“我再找个地方抽一根,叶子你替我顶住。” 他亲昵地拍了拍叶拙的后背,余光看到某个气势汹汹朝他冲过来的人影之后,脸色立刻变了。 “他妈的,该死的狗崽子又来了,我先走了。叶拙你也躲躲,我们晚上电话联系啊!” 眼看追过来的青年越来越近,历文一溜烟就跑了。 很明显,那个青年发现自己的目标不见了,也跟着历文跳转方向。 叶拙急着追过去,却发现历文踩着拖鞋,已经跑没了踪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历文总教叶拙对待感情要快刀斩乱麻,到了自己身上就也开始拖泥带水—— 不过也不怪他,陈松柏实在难缠,用历文的话说就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季隶铭问:“陈松柏会找你麻烦吗?” 叶拙摇摇头,“不会……” 陈松柏那张脸,根本不用故意找麻烦。他天生就是一张凶相毕露的脸,面无表情都像在霸凌对方。 叶拙补充:“他还是在意厉老师的看法,只是追得厉害,真要做什么事情,他也不敢。” 季隶铭点了点头,忽而说:“你比之前要开朗很多。” 叶拙微怔,礼貌性地说:“谢谢……?” 突然说这个,是夸奖还是什么? 一个二十大几岁的人了,性格开朗也值得被单独夸奖吗? 但季隶铭却表现得非常严肃,把这个话题延续了下去。 “可能你留在国外会比在国内更自由,如果你想留在外面但又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和我说。” 叶拙感觉季隶铭可能是想得太多了。 或许在季隶铭心里,三年时间过去,叶拙还会对路言意余情未了,所以才出于同情说了这些话。 要是换做三年前的叶拙,一定是面无表情地和季隶铭说句多谢。 但是现在的叶拙只是对季隶铭笑笑,“我跟着厉老师,一切都很好,不用担心。” 叶拙说得是实话,但是季隶铭听完之后,表情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你和厉老师……关系真得挺好的。” 对于叶拙而言,的确如此。 但是这几年跟着历文,他已经渐渐开始明白一些话的“画外音”。 这三年里,叶拙并非是没有见过季隶铭。 相反的,因为历文和季隶铭的朋友关系,三年里也陆陆续续见了好几面。 虽然每次见面都很匆忙,但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总是飘荡在两人之间…… 不是叶拙的错觉,而是当初他在S市机场的时候,亲耳听见季隶铭说了四个字。 不是什么“我喜欢你”,而是“我会等你”。 一个和自己暗恋多年的竹马纠缠不清的人,在即将乘坐国际飞机远走高飞之际追了过来,用那双看蚂蚁都深情的眼睛凝视过来,轻声说:“一路平安,我会等你。” 这种感觉,无异于在家里还被流星砸在头上,让叶拙一头雾水,头疼不已。 直到今日,叶拙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现在回来,那个说要等他的人,又说可以帮他留在国外。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叶拙百思不得解。 关于季隶铭的许多事,叶拙总是想不明白,以前是,现在更是。 但有些事情,即便迟钝如叶拙,也察觉了隐藏其中的微妙。 但是叶拙也不像再掺入这些复杂的关系里,只是把季隶铭当成历文的朋友来相处。 保持这种关系,也还算不错。 至于再多,叶拙就不去想了。 感情这种事情实在太消耗精力,叶拙现在只想和历文好好学点东西,马上开学更是要忙起来。 与其把心思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如多关注自己。 叶拙和季隶铭的话题仿佛戛然而止。 叶拙主动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季隶铭“嗯”了一声,又叫住已经转身离开的叶拙。 “那我们晚上见。” 这种语气和眼神,仿佛晚上见面不是三个人简单吃个饭,而是要去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金融会议。 叶拙不知道的是,季隶铭等这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已经等了四年又三年。 看着叶拙的背影,季隶铭加速到不正常的心跳还是没有回到正常频率。 他凝视着叶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神情。 叶拙要回来四年…… 这四年时间,他是不是终于能做些事情了? 再一个拐角,叶拙的身影又忽然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再度勾着他脖子,一副亲密模样的历文。 叶拙脸上带笑。 见面的短短十分钟来,叶拙笑的频率比季隶铭在过去一个月见到的都多。 叶拙从内而外都变得更好了,更让季隶铭高兴的是,他亲眼见证了叶拙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而有些摸不到叶拙去向的人,只能靠着在国内外拼命接通告,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各个角落,以此安慰自己,只要足够出名,叶拙就会在街头巷尾都看见自己。 只是季隶铭不知道自己和那位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他在叶拙心里的分量,可能还不如路言意的一半多…… 季隶铭看着叶拙和历文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陷入沉思。
第31章 九月中旬的天气还残余着夏日的温度, 热闹的夜市中,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在嘈杂的人声中交织着一曲味蕾交响乐。 穿着夏威夷风情衬衫和工装裤的历文完美融入进这样市井的环境中。 坐在他身边的叶拙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 小心翼翼地避开历文递过来的烤串。 “牛油边, 吃过吗?”历文不由分说地把串塞进叶拙手里, “嘎嘎好吃, 你试试。” 路言意为了上镜,重油重盐的东西基本不吃, 叶拙陪着也不能吃。所以和历文在外游历的这些年, 叶拙吃了太多太多之前从来没吃过的东西。 历文看了看天色, 估测了个时间,问:“季隶铭怎么还没来?不会不想把酒给我喝吧?” 叶拙看出他就惦记着酒,但是这个环境……估计季隶铭一辈子都不会涉足这种平头老百姓才来的地方吧。 “我打个电话问问。”历文摸出自己的手机,却和那碎成蜘蛛网的屏幕面面相觑。 叶拙:“我问吧。” 季隶铭的电话接的很快。 季隶铭:“我很快就到……只是导航显示我已经到了, 却一直都没找到。”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看来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实在是难倒他这位大人物了。 叶拙找到他的时候,季隶铭就站在停靠在路旁的车边。 叶拙:“这里地方太小, 导航也没那么精准……而且巷子太窄, 车也开不进来的。” 街边有些许微风,带动叶拙额前碎发, 就像树上一片又一片的小叶子在风中飘荡, 自由自在又充满夏日的生机。 季隶铭眼睛一晃,才想起来回答叶拙的话。 “我没想到会是这里。”他锁了车,跟着叶拙走向藏在闹市中的烧烤摊。 叶拙看到他手里那红酒礼盒, 想起历文马上会露出来的表情,忍俊不禁地说:“是不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季隶铭打量了一下“这种地方”, 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在一些影视作品里见过类似的地方,但是亲自来体会,这是头一次。 可是他身上应该没有写着“没见过世面”的字,为什么大家都侧目看着他……? 叶拙一语道破季隶铭的困惑,“你看我们都穿得什么,你再看看你……你像是来视察民情的。” 季隶铭一身高档定制正装,从头到尾都光鲜亮丽。 “你应该出现在靠东两千米的静安街,而不是这个小夜市。” 叶拙脸上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容,转头的时候也没有收回笑意,弯着眼和季隶铭说:“委屈你了,厉老师从来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季隶铭哪里会有怨言。 就算今天约在悬崖上,他也会爬着来见面。 只是叶拙嘴里把他和“我们”划分成了两类人…… 历文自己已经喝了一瓶啤酒,看见叶拙带着人来,立刻起身去找他惦记的酒。 “坐坐坐,都等你半天了。” 季隶铭坐在那一方塑料小板凳上,长腿都无处安放。 历文讪笑一声,而后发现了季隶铭的变化。 “你这是……” 叶拙跟着侧目,发现季隶铭在来的过程中脱下来熨帖的外套,也取下了领带。 为了抵消白衬衫的正式,他还主动解开了几颗衣扣。 历文打趣说:“季总今天走得什么风格,怎么像第一次下海的鸭子,还是刚才金融行业转行的那种。” 叶拙试图忍住笑意,但还是在季隶铭和自己对视的时候笑了出来。 “真是为难你了。”叶拙同情地说。 一个从没吃过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却出现夜市里吃烧烤。 但季隶铭却说:“没什么为难的,就像你说的,总得习惯。”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肯定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是我第一次来没有经验,我们下次再来,我就不这样穿了。” 从“你”变成“我们”,带着季隶铭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但是叶拙丝毫没有察觉到。 历文靠在叶拙耳边,在低声说些季隶铭听不见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坐在桌子的另外一个方向。 季隶铭又成了那个排除在“我们”之外的人。 不过他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还有机会改变。 历文上手去开季隶铭带来的酒,顺便招呼着人送酒杯来。 看着两三个极薄的塑料杯叠成的杯子,季隶铭用确认的目光看向叶拙。 历文抢先一步给季隶铭的杯子里倒上酒,“这里可没有什么开酒服务,咱们就自给自足。” 季隶铭点点头,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转身,去了旁边的冰柜。 叶拙眨了眨眼,发现季隶铭拿了一瓶可乐过来。 叶拙:“厉老师,季隶铭是开车过来的,不能喝酒。” 历文思索片刻,把装着酒的杯子挪到叶拙面前,“那你替他喝,我一个人喝多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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