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拙后知后觉明白了那是什么, 瞬间开始庆幸自己晒黑了,看不出脸红…… “你们在一起研究润滑油吗?!”历文又神出鬼没的来了,“喜欢就拿走,这巧克力味的,我又用不上,不要和我客气!” “不不不!”叶拙像拿着热炭一样立刻把这小瓶润滑油扔到一边去。 他都不敢看季隶铭,脸上更是像着火了。 历文从他们之间挤了过来,又一头栽倒在床上,因为感觉和之前不一样,还在床上翻来翻去好几次。 季隶铭:“我还是去睡酒店吧,你在沙发上休息,现在已经很晚了。” 现在已经夜里两点多。 外面连虫鸣声都快静止了。 “这附近没什么酒店,唯一一家还很破。”叶拙说:“没事,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也能打地铺,我睡地铺,你睡沙发吧。” 一番推辞之后,叶拙还是把季隶铭留下了。 不是客气,而是真的担心季隶铭今晚会没有地方休息。 叶拙躺在地上的时候,困意已经熬过去了。 刚才就谁睡地上谁睡沙发又和季隶铭拉扯半天,叶拙真的感觉和季隶铭过去那么多年的朋友都像假的,到头来还是客套地就像不熟悉的人。 叶拙左右翻身,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入睡姿势。 空荡里的房间里,除了窗外低微的夏日蝉鸣和空调运行的声音,就是历文时不时冒出来的梦话,嘀嘀咕咕地说要弄成陈松柏,就只有叶拙翻身的声音。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季隶铭同样没睡,带着一些疲惫的声音带着柔柔的沙哑、他说:“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个酒店。” “没有打扰,我只是不困。”叶拙想了想,又说:“不过住酒店的确比我们这里好,这里太小了,隔音也不好,我就是担心今天太晚,你半夜入住太麻烦。” 想到季隶铭找不到夜市位置时那茫然又认真的表情,叶拙笑了笑,“可能你这辈子的苦都在今天吃了。又是去街边吃便宜烧烤,又是挤在还没你卧室大的客厅睡沙发,实在是辛苦你了。” 普通人的生活对从小锦衣玉食的季隶铭来说,就是一种“苦难”。 但季隶铭的声音淡淡地扩散开来:“价钱的高低不等于味道的好坏,住所的大小也不等同于居住的舒服和不适。” 他轻轻翻了个身,叶拙看不见他,但是能想象到他那双眼睛的目光……深邃又柔和,就像晴天的夜晚,能够映照所有星星的柔光。 “我觉得今天很好……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是我感觉很好。”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寻找合适的措辞,许久后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哪种感觉呢? 奇妙?刺激?还是说快乐? 叶拙困惑,但是没有问。 这三年里,季隶铭做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只是从只言片语里推测出些许片段。 季隶铭在国内发展的很好,星诚也慢慢走上正轨。 但路言意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叶拙还是不知道。 从目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可能他们之间有了矛盾…… 也是。 论谁看到喜欢的人当众和另外的人表白,都不会太高兴。 这就是让他们针锋相对的原因吗? 叶拙想不通。 他本就不算通透的脑筋在跟历文长期相处后更是迷糊。 历文教会他很多,唯独感情这会事历文自己都没弄清楚,更别说教会叶拙了。 叶拙唯一确信的就是只要不动心,就不会再又感情困扰。 在这些胡思乱想中,叶拙出走的困意重新找上门。 他睡意朦胧地合上眼,终于在自己最熟悉的姿势里入睡。 一晚无梦,叶拙睡得无比沉。 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样好过了。 生物钟唤醒了他,忽而耳边又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什么靠近的感觉…… 叶拙:“?” 他慢悠悠地睁开眼,和一双深邃的眼对视上了。 季隶铭手中拿着一张薄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只是看你缩在一起可能很冷又没找到空调遥控器所以才……” 叶拙习惯蜷缩着睡,解释说:“我没事,这种姿势我睡得比较深。” 季隶铭:“不好意思,那我打扰你睡觉了。” 季隶铭欲言又止,放下毯子的动作有些说不出的失落,还有些……害怕和懊悔? “我没有别的想法。”季隶铭再次强调自己的动机。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叶拙的脸色,发现叶拙的注意力早就从这件事上脱离。 “没什么,我也该起床了。” 这种平淡的反应,像是让季隶铭进入温泉之中,接纳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无论是不干净还是担忧,全都一同包容了。 叶拙坐了起来,“早餐想吃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选的,无非就是简单地煎鸡蛋或者是下点面。 但叶拙面对空空如也的冰箱,无奈地说:“好吧,没什么可以选的,我下去卖点上来。” - 附近没有什么像样的商区,但楼下的早餐店这种便民餐馆倒是很多。 叶拙走在前面,身后就是穿着他衣服的季隶铭。 季隶铭说自己睡醒了,坚持和他一起下楼,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种一起走在路上的感觉,真是无比奇怪,但又很自然…… 季隶铭穿着他的T恤,现在看久了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其实季隶铭年纪也不算太大,只是平时习惯他的精英做派,今天他的头发随意散了下来,看上去更像二十多岁的青年了。 但他绝对不是普通青年,而是样貌非常出众的青年。 炸油条的大婶多看了他好多眼,忍不住问叶拙:“你的朋友吗,长得一表人才的,有对象了吗?” “没有对象,但是有在追求的人了。” 季隶铭语调平和又沉稳。 大婶笑着说:“那也好,有方向就要加油啊。小伙子,能被你喜欢的人一定很漂亮。” 季隶铭这样一表人才,明眼人都能想到能被他喜欢的人,怎么也得是十全九美的人。 就比如路言意……除了脾气,剩下无可挑剔。 但是季隶铭现在还在喜欢路言意吗? 叶拙忽然有些好奇。 他侧目看向季隶铭,发现季隶铭的目光好像刚从他这个方向收回。 季隶铭:“真正喜欢的人,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有这种觉悟肯定能追上的。”大婶热情地说:“等你追上了,到时候带着人到我这里吃油条免费送豆浆啊。” “谢谢,我会的。”季隶铭很认真地说。 大婶又转而问叶拙:“那你呢?” 叶拙完全没想到这个话题还有自己的份,愣了一会说:“我暂时还没有想法。” 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叶拙:“以学业和事业为主吧。” 他这种人,没有经营感情的天赋,也没有开展一段正常感情的条件,就现在这样继续努力就已经很好。 - 回去路上,叶拙拎着油条,季隶铭拎着豆浆。 叶拙明显感觉到季隶铭对这种生活很感兴趣,一路上连路边摆摊买菜的,他都要悄悄多看几眼。 反正历文起床还早,现在回去也打扰他,叶拙也走得很慢。 就当是带少爷体验平民日常吧。 但少爷继续问起大婶好奇的事情:“你回国之后的打算是怎样的?” “继续读书吧。一边学摄影一边学策展,这样就能多做些兼职。”说到有关钱的难题,叶拙就停下了。 没必要和季隶铭说这些无关的烦恼。 叶拙转而说:“走一步算一步吧,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 就像他在七年前,面对那台被摔到无法使用的摄像机时,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今天会成为历文的学生。 “有句谢谢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应该是两句。”叶拙说。 “什么?”季隶铭的惊讶带着些许期许。 “我第一见厉老师和成为厉老师的学生都是因为你。”叶拙思考片刻,“我还欠你一顿饭,现在变成两顿了。” - 八年前。 高二。 叶拙抱着收上来的作业去向办公室,高到遮住眼睛的作业堆挡住他看见季隶铭的视线。 “快和我来!” “怎么了?我还得把作业送给语文老师。” 季隶铭焦急地帮他抱过了一半作业,马不停蹄地去向办公室,嘴里还在催促:“真的要快点了,不然一会该迟了!” 作业一放好,季隶铭就拉着叶拙的手腕往楼下跑。 叶拙还是第一次见季隶铭这么着急,喘着气问:“你怎么这么急?难道要地震了吗?” “历文你知道吗?”季隶铭扭头,满额都是稀碎的汗珠,不知他跑了多远的距离才赶回来找叶拙,“他来学校了,就在大讲堂。” “真的吗?!”叶拙的脚步瞬间加快。 历文的人气让大讲堂早就坐满了人。 叶拙和季隶铭只能悄悄来到后门,推开缝隙一起溜了进来。 教室的课程已经被他们抛在脑后。 叶拙眼里只有历文这个偶像般的存在。 季隶铭侧脸看着叶拙闪烁的目光,脸上也带着笑意。 他们的专注引起了历文的注意。 互动环节上,历文的目光越过乌压压的人群,看向在最角落的叶拙。 历文:“你想要考我们学校吗?” 叶拙用力点了点头。 历文露出笑容,“你叫什么名字?我希望我能在今年的录取名单里看到你。” “叶拙,我叫叶拙!” 但这么远的距离,历文只能听见几个不清晰的字节。 历文:“什么叶?哪几个字,我有些听不清。” 叶拙再次说:“叶子的叶,笨拙的拙。” 嘈杂的声音盖过了叶拙的声音,历文依旧没有听见。 季隶铭站了起来,声音稳稳地在整个礼堂里扩散开来: “他叫叶拙,叶子的叶,勤能补拙的拙。”
第34章 学校超市的矿泉水有两元的, 也有一块多的。 叶拙回忆了下校园卡里的余额,过几天就是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研学了,他身上的钱得留着到那个时候再用, 最后只买了一瓶两块的递给季隶铭。 “我请你喝, 谢谢你带我去听讲座。”叶拙说。 在回教室的路上, 叶拙一直默默低着头不说话, 但能感觉到他的开心。 见到历文属实是意外之喜。 更高兴地是历文说会记住他,还期待他能够考上北影。 在历文目光跃过乌压压的人头只看着叶拙的时候, 几乎是叶拙第一次感受到被注视的感觉——不是那种充满厌恶或者命令的冰冷注视, 而是欣赏和期待的眼神, 柔和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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