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拙正在措辞拒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酒杯,同时用一瓶可乐填充了叶拙面前的桌面。 “你喝这个吧。”季隶铭说,“你酒精过敏。” 历文在一边“啧啧啧”,“行行行,那你们都是多年感情了,我自己喝!一大把年纪连个喝酒的伴儿都没有。” 季隶铭的目光沉沉,叶拙莫名就感觉温度变高了,不然为什么他的脸这么热? 叶拙:“谢谢……这种小事情,没想到你还记得。” 可乐瓶上还冒着凉丝丝的雾气,叶拙抬手拧开,却看见了包装上的代言人照片。 路言意比以前看起来更加冷淡。 整个人像一把收入剑鞘的利刃,隐忍着锋芒,但也难挡那股傲气。 叶拙没有刻意了解过路言意现在怎样,只是路言意的照片和消息总是铺天盖地的,叶拙不想看见都难。 “拧不开吗?我来。”季隶铭没有等叶拙说话,自己就拿过叶拙手里的杯子,“我给你倒。” 季隶铭的掌心无意遮住了路言意那张脸,却阻断了叶拙因为看见而产生的心烦。 “季总出手也太大方了。”历文喝出酒的品质,笑着说:“这么贵的酒,不会喝完就把我和叶子卖了吧?我上年纪了可卖不上价钱。” 他在季隶铭来之前就喝了许多啤酒,现在已有五分醉,歪歪倒倒地一把搂住叶拙,“论年纪的话,叶子比我值钱多了,把他递给你。” 叶拙微微低下头,“我也没什么值钱的。” 这瓶酒的价钱,叶拙恐怕自己也负担不起。 但季隶铭却说:“价值不是这样衡量的。爱者甘之如饴厌之者弃之如敝屣,有些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可能就是世人眼里的一片叶子。” 可能是附近摊位的灯光过于明亮,让叶拙下意识地闪躲着和坐在光前的季隶铭对视。 可就算不和他的眼睛对视,耳朵也还会听见他的声音。 如此杂乱的环境里,季隶铭的声音也像是缓缓流淌的清水。 历文喝得有些迷迷糊糊,“季总别给我上课了,这种场合不适合太正经,你应该喝点酒释放一下天性,你崩的太紧……”他自己又猛喝一大杯,“你和叶子都一样,要是把你两锁在一个屋里,你俩不会各坐一角直到天亮吧?” 越想画面感越强。 历文甚至已经想到他俩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打扰到对方的样子。 “那你们都给我喝,来来来,一起。季隶铭你夜里就走了,干嘛还弄个车开,真是没必要。” 但是两个小时之后,历文就知道季隶铭的准备多么合理。 - 叶拙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历文扶上车。 他们三个人只有历文一个人喝酒,他就一股脑地把酒全喝了。 现在一直在骂陈松柏,路边人看历文都要绕着走,生怕自己被酒鬼缠上。 历文一手勾住叶拙,一只脚卡在车门,不愿意坐好。 “小叶子我和你说,一定要小心……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像陈松柏那样的,不行!路言意那样的,更不行!!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陈松柏和路言意对打,他俩要是能打得都半死不活,那就更好了!” 叶拙无奈地把他往车里送,半哄半骗地说:“你先上车,马上就能看到他俩对打了。” 历文平时都很好,就是喝酒之后爱撒酒疯。 “你再说话,陈松柏就来了。” 叶拙说完,历文瞬间就老实了。 季隶铭透过后视镜,看着历文一脸悲愤地忍着不说话,淡淡笑了起来。 “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叶拙说:“你找个好打车的地方把我们放下来吧,别吐在你车上。” “弄脏别人车上不是更麻烦?我送你们吧。” 话都说话这个份上,叶拙也不能再推脱。 “把我们送回展厅吧,有些公文忘记拿了。” 说完还是要客客气气地加上一句:“谢谢。” 季隶铭也同样礼貌地回:“不用谢。” 然后就是一阵安静。 叶拙忽然就想到历文说,如果他和季隶铭锁在一起,可能一晚上都不会说一句话。 现在看来,历文的人醉了,但是大脑还没醉。 叶拙和季隶铭就这样保持着非常客气的关系,仿佛彼此靠近一步都显得越界。 但有人从不在意冒不冒犯。 叶拙把历文搀扶下车,历文就贴了上来。 “小叶子,你身上好香啊……” 历文又活跃起来,靠在叶拙脸旁边闻了又闻。 在历文眼里,叶拙现在就是一块冒着香气的小面包,充满无限诱惑。 “是橘子味道的,好香啊。嘿嘿,我就像一个老变态……” 叶拙拿他并无办法,何况还是一个认知清晰的酒鬼。 他按着历文胡乱捏他脸的手,和季隶铭说“麻烦你了,这次你也没吃好,下次我们再请你去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历文:“这还不好?!” 叶拙苦笑,“下次不让他喝酒了。” 季隶铭对这个话题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让叶拙在原地等一会,自己则是绕去了车后备箱。 “这是……?”叶拙看着季隶铭送来的一大束花,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季隶铭闪烁的目光让他犹豫了一会。 月色下,叶拙能看到季隶铭眼底的柔和。 叶拙知道,其实季隶铭也不是完全的内向。 他只是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想法。 在合适的时候,也会选择主动。 “恭喜你回国,又有自己的作品展出。”季隶铭送上一大捧三角梅,“不会过敏的,特地处理过的永生花,也能保存很久,找个空花瓶就能一直把花留下。” 想到自己上一次收到花,还是和路言意的一地鸡毛。 叶拙低垂下眼,和季隶铭说了声谢。 历文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晕晕乎乎地说:“怎么了,这花是干嘛,求婚还是表白?” 叶拙错了,历文还是醉透了,季隶铭和他怎么可能…… “他喝多了。”叶拙说。 季隶铭点头,“但如果我……” “嗯?”叶拙疑惑的鼻音上扬,一个低沉且愤怒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季隶铭即将说出的话。 那是叶拙过去躲也躲不掉的人。 他占据了所有橱窗里的海报,所有软件的开屏,天涯海角都是他的影子。 如今再看见他的本人,却有种陌生的感觉。 “叶拙,我找了你三年……” 路言意的声音愤怒交织着悲伤,此时还在微微颤抖。 在他看到有人在摄影展看到叶拙的消息之后,连一分钟都不敢耽误,立刻赶到展厅外。 他不知道叶拙去哪里了,但知道叶拙第二天一定会来。 他就在门口死死等着,肯定能见到叶拙。 路言意带着一腔激动,不顾后果地来了。 却亲眼看见他日思夜想的人,和他最为厌恶嫉妒的人从一辆车上下来。 他们做什么了? 他们拿花是要干嘛? 叶拙和季隶铭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了?! 为什么这三年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路言意几乎快按捺不住自己,咬着牙关看向挂在叶拙身上的那个人。 “这个人又是谁?” “什么‘谁’?”历文抬起眼,“不长眼啊,我和叶子的关系亲如一家。” 路言意气得浑身发抖,问叶拙:“你和他在一起了?” 这个他并没有准确指代。 但路言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季隶铭,仿佛下一秒就会长出獠牙,扑上去和季隶铭决一死战。 历文迟钝地思考了一会,狠狠搂着叶拙,不屑地和路言意说:“啊对,我们在一起甜蜜三年了,刚刚才约会回来。” 路言意咬牙,叶拙却面无表情地和他说:“让一下,不要挡路。” 路言意:“你不和我说话吗?” 历文“哼”了一声,“你多大脸啊,凭什么和你说话?有点恶心……” 他靠在叶拙身上,激怒了路言意。 路言意说:“你能不能别碰叶拙!” 光是说已经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焦虑和暴躁。 他上前一步,誓死也要把叶拙身上那个人拽下来。 但季隶铭冷冷地挡在他身前。 “怎么?你这种人也能理直气壮地拦我了?”路言意讥讽,“别人都能当英雄,但是你这种人不配。” 季隶铭:“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
第32章 季隶铭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路言意看着季隶铭, 恨不得把他撕碎。 “我怎么不配?”路言意冷笑,“你在七年前做的事情,说翻篇就翻篇了?” 他嘴角展开的弧度, 仿佛已经确定自己在这场唇舌之战取得上风。 无论季隶铭怎么做, 这一件事就足够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但没有季隶铭, 叶拙在离开他之后也认识了更多人。 现在那个亲昵搂着叶拙肩膀的人, 路言意也是一样的憎恨…… 可是路言意还是更恨季隶铭。自从他出现之后,所有坏事都跟着一起出现, 路言意目光仿佛带着火焰, 灼灼地注视季隶铭。 季隶铭整张脸都凝重起来, 沉声说:“我该补偿都补偿了,你不接受,我也无可奈何。” 那晚他丝毫没有记忆,更别提要在醉到没有理智的前提下, 和同性第一次上.床。 在做了和没做之间,季隶铭更倾向于后者…… 当初他没有分辨,现在七年过去,更是无从再证。 季隶铭接受的教育让他选择负责, 但是不代表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因此忍让路言意。 季隶铭:“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止步于我们之间, 叶拙已经重新开始生活,你就不要再来骚扰他了。” 他凝着脸, 牢牢挡在路言意之前, 用自己的身体给叶拙留出一片安全的地域。 路言意:“好大的架子,不愧是把我雪藏两年的季总。但是我已经和你解约,你拿什么来命令我?” 路言意的目光越过季隶铭的肩膀, 直勾勾地盯着叶拙。 “叶拙,三年了, 你消气了吗?” “说得什么屁话?!”历文气得磨牙,“季隶铭拿钱出来串通同行,咱们把丫在行业里封杀了!什么叫消气了吗?你要是来道歉就摆出该有的样子,高高在上的做什么?难道还想小叶子和你认错吗?” 路言意咬紧牙关,紧握成拳的手背上布满青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你以为你又是谁?现在你什么都不是,顶多就是半个前夫哥,我可是叶拙的现任…你才是那个没地方说话的人。” 历文说起话像一连串钢珠,一粒接着一粒,怎么气人怎么说,根本不考虑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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