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颤颤的脚步飞快,消失在视野中。 白思年还是懵的。机械地转了转脖子。 这屋子就两间,小的可怜。一间摆了床和桌子,一间是厨房,厨房的土灶塌下去一半,到处是灰尘,墙角放了一个木箱,也被虫蛀得面部全非。 那大娘说这是戚盛的房子? 戚盛,戚闵行? 这两人能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远房亲戚。 白思年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了赵岭峰。 赵岭峰家的格局和小孩家差不多,只是要大一些,外墙还贴了瓷砖,看起来没那么穷。大冬天,他在屋内喝酒,开门时酒气冲天,差点把白思年给熏吐。 “你来做什么?给你老公当说客,想让老子闭嘴,门都没有我和你说,我是老师!那政府是要给我养老的,你们想拆学校,除非给…..” 白思年脱下手表吊到赵岭峰面前,赵岭峰眼珠子都跟快从眼睛里蹦出来。 他不认识牌子,光看这做工,光泽,听这哒哒的走表声儿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可以给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行啊。”赵岭峰嘿嘿一笑,“你比你老公大方多了,毛都拔不下来一根。” 赵岭峰还让白思年进屋,白思年嫌弃这满身酒味,让他站远点。 “假清高。” 白思年不稀和他计较,“你知道戚盛是谁吗?” 赵岭峰蹬着他,“你老公你不知道?嗷——他没告诉你,这小杂种连名字都改了,他没好意思告诉你他小时候的事儿吧?” 白思年藏在袖子里的手掐出了血迹,“他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果然没说,你们最好是听我的,不然我能让他颜面扫地 !” 白思年拿着手表掂了掂,“你最好现在就说。” “你们两一个被窝的,你知道也没事,他就是个小杂种,他妈大着肚子来我们村,孩子爹连个鬼影都没有,戚闵行读高中还是我给的学费,结果他出去以后再也没回来,欠老子的钱也不还,摇身一变成大老板里,想把村子给推了,笑话,全村人都知道他妈是给臭婊子,为了钱到处给人睡,他以为改个名就大家就能忘了?诶,你是不是也给他骗了?你不知道他是个小杂种吧。” “我看你是挨揍没挨够。”白思年把手表狠狠向赵岭峰脑门砸过去,又补了一脚。赵岭峰倒栽葱似的往屋内倒,额头被磕了个口子,又被手表砸了个包。 他第一时间爬起来去捡手表,“名牌就是好啊,这都摔不烂。” 白思年这辈子打过的人,就戚闵行一个。打赵岭峰都是抬举他。白思年咬牙走了一段,越想越气,只觉得在医院戚闵行踹的那一脚还是轻了,当即掉头回去还要再补一脚。 走到门口看见赵岭峰额头上淌血,还只顾着用袖口去擦表上的水和灰尘,白思年想补一脚的火气没了。 这种人,补他一脚又如何,他只想要钱。 火气下去了,白思年才清醒过来,他又为戚闵行牵动了情绪。在听见赵岭峰骂人的时候,他下意识把自己和戚闵行划到一起,赵岭峰骂他,就像在骂自己。 可他现在和戚闵行有个屁关系。 赵岭峰骂得过分,那戚闵行又是什么好人吗?何况,自己也没资格管这些事儿。白思年漫无目的地在小巷中穿梭,污泥裹着新落下的雪在他鞋边周围粘了一圈。 前些日子他觉得他彻底放下了,忘记了。确定自己和戚闵行不会有未来。 可那些爱过的记忆太深刻,他再怎么压,也会在戚闵行受委屈的时候,忍不住为他出头。 白思年不得不佩服戚闵行,他用三年时间把他刻进自己的生命里,就算抽筋剥髓,也总有习惯的残留,知道自己心软恋旧,宁愿答应离婚,也要把自己留在身边,软磨硬泡。 偏偏这项目,他无法忍心拒绝。为了这些孩子,也为了自己的前程。 当然,赵岭峰说的那些,白思年也没全信。只是戚闵行的过去恐怕比他想的要悲惨可怜许多。 看着戚闵行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就算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也是个小康家庭。 如果是从这个渔村出去,他是怎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戚闵行身上怪异的行为突然有了合理解释,熟练地包扎伤口,高超的厨艺,还有从来不需要照顾,永远将自己的衣服收纳得整整齐齐。 不是家教好,是经验足。
第68章 溜达到学校破旧的学校门口, 白思年歪头,也明白了,为什么在他送小孩围巾的那天, 戚闵行酸溜溜的说气话。 不想了,不能再想了。 白思年去主街走了一圈,找到一家民宿, 租了一个月, 打算今晚就从戚闵行的房子里搬出来。 回去的时候, 楼道里溢出饭香。 “回来得正好, 洗手吃饭吧。”戚闵行穿着衬衫西裤, 大概是回家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做饭。 吃完饭, 他可能还会去通宵加班。 “松鼠鳜鱼明天吃好吗,连着吃两天怕你腻, 尝尝今天的合不合胃口。” 白思年看不出他有几分是逞强,心里泛起一丝酸,“你不用这样, 我自己会吃饭。戚闵行, 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戚闵行点头, “饭吃了我帮你搬吧,那边环境好吗?” ”我自己来就行。“ “这没必要拒绝吧。”戚闵行开玩笑似地笑笑,“要不先吃饭?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多浪费。“ 桌上一共四个菜,两个都是白思年以前常吃的, 两个他叫不上来名字, 似是这边特色。 ”你不上班吗?“ ”上午不是上了吗。“ 大概是知道戚闵行小时候的事儿,白思年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坐下来吃了饭,走的时候坚持没要戚闵行送。 ”对了,项目,尽快开始吧,明天我会来公司找你,你们几点上班。” “十点。” 其实是九点,是白思年容易睡懒觉。 公司里不仅安排好了接手的团队,还给白思年规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就在戚闵行办公室旁边,规格和秦理办公室差不多。 胡桃木办公桌,会客的棕色皮沙发和大理石茶几,戚闵行坐主位,他在右手边,左手侧坐了秦理和另外两人。 这似乎是逃跑计划之后白思年和秦理第一次碰面,怪尴尬的。 还好秦理没说什么话,都是戚闵行在安排,”这是本次项目的项目经理,武檑,有什么想法,和他说,他会辅助你做一些把控,另外是你们这个项目的财务,因为后期会涉及到很多公益资金流入流出,所以需要单独的财务,合同方面她也会把关,不用担心,好吗?“ 白思年梦回高中数学课,他是艺术生,数学成绩一向不咋样,但是总体成绩过于优秀一直在火箭班,有时候集训一段时间,或者参加比赛回来,数学课仿佛是在听讲经。 他在这办公室椅子上都坐不安稳。 戚闵行事情多,这个项目本不该由他亲自掌舵,说完以后就走了,留下秦理和项目经理武檑和白思年一起梳理细节。 武檑先给白思年搭了框架,边梳理项目,变弥补白思年急缺的知识,对他两的工作做了分工。他负责对外接洽,项目进度,白思年负责艺术馆的设计和资源引入。 转眼午休时间就要过去,白思年办公室的门被宁恕推开,“白先生,先吃饭吧。“ 宁恕手里的饭是一人份,白思年看了看饭,余光偏向武檑。武檑整理完资料,”我先出去吃饭,下午再过来。“ 真尴尬,这个戚闵行,就送一份。明知道办公室是两个人。 打开,饭菜香味勾人,看菜色根本不是食堂做的,怕是戚闵行本人做的。 宁恕又来了,”先生,还有一个汤,抱歉我忘了。“ 武檑刚好走到门口,和宁恕侧身相让,出去了。 他没有去食堂,先到吸烟区抽了根烟,秦理碰巧在哪儿,“你怎么也中午来?” “愁人。”武檑点燃烟。 “怎么回事,你也是公司里元老级别的人物了,这个项目只要能卡住成本就行,还能难倒你?”秦理也吸了一口烟。 “你知道刚刚谁给他送饭吗?”武檑皱出一脸的褶子,“宁恕,董事长助理,给他送饭,叫我来干这算什么啊,陪太子读书吗?到底是我听他的啊,还是他听我的啊,别到时候又是我背锅,我自己的项目还一堆事儿呢。” 秦理安慰地拍拍武磊,”他肯定不是一般人,只是你也别太焦虑,白思年这人没什么心眼,不用非要谁听谁的,你要占理,你说服他就行,他还是能听进去话的。“ 以戚闵行对白思年的重视程度,白思年要是个脾气差点的,作一点的,他早不知道被外派到哪儿了。 ”那我怎么叫他,啊,我是叫他白先生呢,还是叫他白总啊,这到底是他来练手玩儿的呢,还是实打实做项目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事儿呢,倒霉。“几乎话的功夫,武檑烟都抽完了。 秦理比武檑更了解公司的情况,严肃道:”当然是项目,你可是戚总从十几个项目经理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资历老,经验多,好好干啊!” “你又这样,少画饼你......“ “年终奖!年终奖,少不了,我保证。” 秦理继任过综合部总监后,人事这一块的权利几乎集中在他手里,他说有奖金,假不了。武檑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冲你这句话。” “干嘛去。” “吃饭,干活。” 下午白思年有点犯困,饭后还没消息,武檑已经在办公室和他细化怎么落地了,他拍拍自己的脸,集中精神。 武檑:”我给你倒杯咖啡去。“ ”不用,我自己去吧。” ”你不知道茶水间在哪儿,下次你来吧。“ 泡咖啡的功夫,白思年三两笔在图上钩勒出艺术馆的结构,”根据你说的占地面积和差异化要求,这样弄好不好。“ 武檑接过去看了看,”可以考虑,但是需要工程部测算后才能定。“ ”不着急,我晚点会发你一些参考资料,艺术设计的走向,还有咱们海边艺术馆的定位,也有可挖掘的,前期想清楚再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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