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宁尽和白云诗赶紧哄他:“别哭了啊,我们带你去找警察叔叔。” 谁知道二壮越哄越来劲,哭得更崩溃了:“我爷爷奶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啊啊啊!” 小三轮车一路驶向县城,与此同时又一辆崭新的三轮车驶向另一条上山的路。男人高大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防晒衣,帽子口罩墨镜,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黑衣男人行至半路,忽然听到路旁的深沟里传来几声微弱的呼救,男人皱眉停车,拨开茂密的植物往下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两个苍老的身影依偎在一起,一个大伯一个大娘。他们身后还背着竹背篓,不过背篓里没有东西。 二壮的爷爷奶奶两天前大晚上卖完蘑菇回家,因为路途遥远,从侧路上山近一些,所以走了这条平时不太熟悉的山路。 夏天植物茂盛,天黑路滑,一不留神踩空,老夫妻两人纷纷摔下深沟。 加之年老体弱,爬不上去,侧路又很少有人走,俩人就这样被困在沟里这么长时间。多亏回来时用卖蘑菇的钱给大孙子买了些镇子上的饼干当零食,正好充当了这两天的干粮,才不至于饿肚子。 看见有人过来,老夫妻两个别提多激动了。他们没上过学,自然不会说普通话。开口就是及其纯正的乡音,黑衣男人站在里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愣是没听懂一句话。 此时听不听得懂已经不重要,黑衣男人只负责把他们救上来就行了。 他行动力很强,直接拨开草木蹦到沟里,用手比划着示意带他们上去。老夫妻两人身材小,又瘦,黑衣男人没废多大力气就把他们拖上去了。 回到路上,老夫妻两个没有走。 大伯:“呜哩呜哩呜。” 大娘:“挂啦挂啦啦。” 黑衣男人:“?不客气。” 大娘摇头,指着大伯的脚:“哗啦哗啦啦啦!” 黑衣男人顺着大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伯的脚踝肿了一大块,这才知道,原来是大伯受伤了。受伤了就得送医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全新三轮车——这个地方想要上山,只能骑这种车。 “我带你们去看医生。”他怕老夫妻听不懂,指了指大伯的脚踝,又指了指三轮车的车斗。 老夫妻懂了男人的意思,点头说了什么像是道谢。 “呜哩呜哩呜哩。” 男人把老夫妻扶上车调转车头,下山了。 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打开手机导航,结果查无此地。在镇子上逛了半天,没见到医院,只看到一个兽医诊所。 不得已,他只得随机拉来一个路人询问:“请问,这里的医院怎么走?” 对方听到男人的口音陌生,心中戒备,并不告诉。男人无奈,远远看到了个派出所,心说把人送到这里,就算帮忙了。 派出所门口也停着一辆和他一样的三轮车,不过车上没人。他也没在意。 好在派出所的警察会说普通话,他把老夫妻的事情跟警察说了,警察顿时面露惊喜。 “小伙子,你真帮了我们大忙啊!” “应该的。” 黑衣男人不明所以,点头示意,没多做停留转身骑车离去。 警察用方言开始和老夫妻进行加密对话。 “傅老师正带着你孙子找呢,刚从我们这里出去,就有人给你们送来了。” 大娘:“多亏有小伙子啊,就是他说话我们听不懂,不然肯定当面感谢了。” 警察:“傅老师他们还没走远,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别担心了。” 大娘:“傅老师是个好人啊。”她指着老伴的脚:“他脚摔了,走不了路,一会还得让傅老师给看看。” “傅老师不是学兽医的吗?” “都一样,都一样啦。” 傅然真接到警察电话到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他挂掉电话,对二壮说:“二壮,你爷爷奶奶找到了。” 宁尽:“我们刚从派出所出来,人怎么久凭空出现了?” “据说是一个外地小伙子给救回来的,二壮的爷爷脚受伤了,我得去看看。” “谁啊?”白云诗的八卦之魂燃起,“我可好久没见到外地人了。最近怎么总有人往这地方来呢?” “谁知道呢。” 回去的时候,小三轮车已经不堪重负了。车斗里不但有来时的三个人,还多了老夫妻两个。傅然真把二壮一家三口送回家,看了二壮爷爷的脚伤,给了一瓶回来时买的跌打损伤药,嘱咐定时上药按摩,回家了。 天色渐暗,沉闷的水汽充斥着鼻腔,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大雨。 傅然真骑着三轮车,抬头望向密密匝匝树叶后的阴沉天空,一阵后怕:“真不敢想象,要是今天人没救回来,后果会是什么样的,等我见到那个救人的小伙子,一定感谢。” 宁尽抬手,接住一滴落下的雨滴,总觉得最近等事情都太过于魔幻了。 “门口怎么有辆三轮车?”宁尽最先看到了那辆崭新的车子。 傅然真:“应该是新租户到了。” “那我们请他吃饭吧,就是今天的天气不算好,改天也行。”白云诗跃跃欲试。“宁尽,你是没见过,真的很帅呐,是我喜欢的类型。” 车开到院子里,宁尽跳下车,帮傅然真把借来的三轮车推进雨棚下:“马上要下雨,厨房屋顶的洞修好没?别到时候漏雨,把柴给淋湿了。” 白云诗一拍脑袋:“妈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快,宁尽,傅老师,我们得补屋顶!” “指望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宁尽被白云诗的反应逗笑了,“就是吓吓你,我和傅老师昨天就补好了。” “宁尽你!”白云诗跺脚,“你骗我着急,不搭理你了!” 宁尽和傅然真对视一眼,在暴雨砸下来的时候哈哈大笑。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丝毫没有注意到西厢房的窗户偷偷开了一条小缝,院子里的说笑打闹,尽数灌进西厢房里。 黑衣男人拉开上衣拉链,摘掉帽子口罩,镜子前是一张年轻的脸。 郁名川的目光还停留在窗外,暴雨如豆,砸在浑浊的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
第88章 给他晒黑了怎么办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停。傅然真今天要下山去镇子里取上面给学校拨的涂料,所以凌晨五点多就起床了。 早晨的大山,天亮得很早。空气里满是大雨后的清新潮湿,以及不难捕捉的甜丝丝的草木味儿。 昨天找村长借三轮车的时候就说了,借两天,今天得骑着去镇子。结果三轮车太破了,钥匙插去打不着火。傅然真急着下山,大清早蹲在雨棚里急地满头大汗。 郁名川在傅然真出门的时候就醒了,他接了些泉水洗漱,丝毫不怕被宁尽看见。 宁尽那屋还拉着窗帘,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郁名川擦掉自己脸上的牙膏沫,走到傅然真跟前。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得看着傅然真。听说是个支教老师?看样子年纪三十多,不算太大。带一副有些磨损的银边眼镜,这君子如兰的气质,总能让他联想到严方觉那个人渣。 郁名川悄无声息的靠近,让傅然真吓了一跳。他直接坐在了地上,在看到是新租户后,这才用手扶了扶心口:“原来是你啊,起这么早?是因为住不习惯吗?” 傅然真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他从地上爬起来,见郁名川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继续说:“只知道您姓于,还不知道具体名字呢。”他伸出手,“我叫傅然真,是这里的小学老师,院子里算上你还有两个租户,那个男孩叫宁尽,女孩叫白云诗......” 郁名川比傅然真高,所以看人时难免有些居高临下。 “你好,傅老师。”郁名川伸出手,不咸不淡地回握,“你叫我小于就行,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郁名川对眼前这个傻得很纯净的男人很感兴趣,他眼睛一转,主动邀请:“车坏了?我有一台新的,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也行。” 主要是他怕半路宁尽醒来,发现他的存在。本来就不打算天天在这里住,郁名川在镇上的小旅馆也租了一间屋子,正好要下山,也正好试探一下,这个被宁尽一口一个傅老师叫得亲切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然宁尽为什么不远千里,宁可住在他这个鸟不拉屎的破院子里,都不愿意回J市被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傅然真一听大喜过望:“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他坐上郁名川的车斗,一路都在说:“我这次是去取涂料,学校外墙太简陋了,我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换个心情,正好宁尽是学美术的,找他帮忙画点壁画应该不成问题。” 郁名川听到傅然真提到宁尽的名字就不爽:“他答应你了?” “对啊,我打算下午等学生放学了就带他去。” “你们两个?”郁名川继续问。 傅然真不知道一次名川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觉得肯定自有他的道理,老实回答:“目前就我们两个。” 郁名川越听心里越憋气,语气带了些私人恩怨:“壁画大不大,有没有考虑过一个人顶着下午的太阳会不会觉得累、晒,他那么白你给他晒黑了怎么办,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郁名川一连几个问题,确实把傅然真给问住了:“......” 郁名川继续说:“看这里交通也不方便,为什么管上面要涂料,不顺便给学生要点纸笔书本过来?您别介意,我这人就是有点爱管别人的闲事儿。” 傅然真:“.........” “小于,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确实是我考虑欠佳。” 郁名川摆摆手,继续骑车:“你说的那个壁画,我帮你画吧。” “你也是学画画的?” 郁名川:“只是略懂,我不是专业的。” 傅然真思考:“那我把宁尽也带来,你们两个人的话,会轻松些。” 郁名川拒绝:“我一个人就行。” 小三轮跌跌撞撞地下了山,东西是专门的负责人送来的,送到了他的兽医诊所。郁名川抬头看着破旧古老的小屋里,挂满了落了灰的横幅,没忍住问:“在你们这教学生,还得会兽医?” 傅然真蹲在地上整理涂料,闻言摇头:“不是,只是这里医学不发达,尤其缺兽医。就买了些专业书自学,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回过一次家,顺便就把证书考下来了。” 想到昨天看到的兽医院 ,原来是他在这里当医生。郁名川皱眉,老师、医生,这些tag怎么都让他给占了,看起来性格也是很温和的那种人,难道宁尽真的只喜欢这种类型的? 郁名川顿感危机四伏,反观自己,动不动就发火几乎没怎么温柔地跟人讲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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