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然真一回头,就看见郁名川一脸的阴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郁名川:“没有,”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跟宁尽认识有多长时间了?” 说他傻,他是真的一点心眼都没有。郁名川几次三番提到宁尽,傅然真至今都没有起疑,别人问什么他说什么:“他来我这里好像快四个月了。” 郁名川暗暗算着,宁尽离开到现在,差不多也就四个多月。 “你们相处的都很好?” 傅然真一脸骄傲,“我们整个院子都相处得很融洽!” 郁名川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看来宁尽离开了他,在哪都会过得很好。 上山后,也到了傅然真去上课的时间,郁名川跟着过去,看到学校的全景,跟自己想象中的希望小学没差多少。灰扑扑的墙,风一吹就会扬起尘土的土操场。傅然真和郁名川合力把涂料从车上卸下来,就立刻有几个孩子跑过来看热闹。 其中就有二壮。 “老师,傅老师,这些都是什么啊?” “傅老师,这个人好高啊,是新来的老师吗?” 傅然真脸上挂着笑,很有耐心地跟孩子们解释:“这是涂料,用来给墙画画的,这位大哥哥是过来帮忙的,不是新老师。” 他目光扫过孩子们,忽然看到了一个站在远处的小女孩。招呼她过来:“花姐儿,你过来我看看,脸怎么了?” 花姐儿低着头,走到傅然真的身边,“我、我上学的时候摔了。” “那等一会我给你擦点药,女孩子脸上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郁名川抱着胳膊站在远处看着。 送孩子们进了教室,郁名川忽然道:“摔的?她说什么你信什么吗?” 傅然真一愣:“那是怎么弄得?” 郁名川不语,从窗户往教室里看。花姐儿趴在桌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要画什么内容,画在哪里,你告诉我,给我三节课的时间就行。”
第89章 伤口 傅然真跟郁名川交代了几句,进屋上课去了。 花姐儿脸上的上明显不是摔伤,她的手上没有伤痕,只在脸上有,难不成还能是直挺挺地砸在地上,手一点都不动? 应该是被人打的,力气还不小。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打她的那个人还不让她说。 郁名川本来过来这里就是想找宁尽的,并不想多管闲事,旁敲侧击告诉了傅然真,他能理解多少就是多少。 学生在屋里上课,越靠近中午太阳就越大,烤在人身上火辣辣地,原本昨晚下雨遗留下的水汽,此时也早就蒸发干了。 郁名川蹲在地上画画,心说:幸好没让宁尽来。 他画得快,傅然真还没下课他就把画笔一扔走了。傅然真出来的时候还喊他要请他回去吃饭,结果连人带车都不见了踪影。 宁尽和白云诗做好饭等傅然真回家,把二壮的爷爷奶奶送回去之后,那孩子果然没再跟傅然真回家。 “二壮没来啊,我还多给他炖了个鸡腿呢。”白云诗把鸡腿加到自己碗里,“那我可吃了啊。” 傅然真把书本放在窗台上,在桌前坐下:“他回家了。” “新租客呢,怎么没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宁尽还惦记着,直到现在,院子里好像就只有他还没见过新租客的模样。 傅然真闻言抬头:“我才想起来,宁尽,我之前不是说上面拨来些涂料,想找你去画画来着吗。” “是啊。” “今天早上我和小于去镇子里取来了,他已经帮我画完了。”傅然真想到那些漂亮的壁画,“他画得真好看,说只是业余爱好。” 宁尽:“那他人呢,怎么没回来一起吃饭?” 傅然真夹了一片肉:“不知道,我下课后就没见他人。” 宁尽点头:“明天是云诗生日,这里也没有卖生日蛋糕的,一会下去镇子上买点好吃的吧?” 白云诗举手:“这次我可要亲自去,好久没下山都要变成野人了。” 傅然真:“我可能去不了,孩子要换新教材了,今天下午我得留下备课。”他把摩托车的钥匙给宁尽,“正好,你带着云诗下山,顺便把三轮车还给村长。” “好嘞。”宁尽接住钥匙,跟白云诗吃完饭后就走了。 摩托车原本宁尽不会骑,他只有C1的驾驶证。但是上山下山地不方便,镇上有没有交警查驾驶证,傅然真教了他几次,渐渐就会了。 宁尽骑上摩托车,招呼白云诗:“云诗,上来吧!” 白云诗坐上后座,宁尽载着她下山采买。“我想吃核桃酥炸洋芋无水蛋糕!”白云诗用手指数着她想吃的东西,“哎......好想吃烤肉火锅麻辣小龙虾啊,下个月我得回家一趟。” “那你还回来吗?”宁尽问。 白云诗思索:“应该是会的吧,”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的书快写完了。” “宁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 宁尽没想过,大概是等学校的假不能再续为止。说实话,要不是白云诗说到这个话题,宁尽没想过要回去。 “哎,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呢,没见你说过。你才20岁,不应该正在上学吗?” 宁尽:“我来到这里,治病、还有躲一个人。” “来这里之前,医生诊断我有抑郁症,在此之前我有过想结束生命的冲动。但是现在我好多了,准确地说是已经好了。” 宁尽笑着,任由山里清凉的风吹在脸上,“这里可真好啊。” 白云诗惊呆了:“我真的没看出来。” 一路到了镇子,宁尽先载着白云诗到了镇上唯一一家点心铺,这里离上山的路口最远,再往前走几十公里,有一个比现在小镇还要繁华一些的镇子,然后绕过绵延的大山,才能到最近的成市。 点心铺旁边是一家小超市,说是超市,但卖得更多的是生活用品,调料布料什么的,同时也卖一些酒精味很刺鼻的勾兑白酒,每每路过,都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酒味。 宁尽和白云诗在点心铺里挑选,隐约听到隔壁超市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紧接着男人的吵闹咒骂声响起。 “不就是再赊两块钱吗?我还能欠你们这些钱不成?都说了先把酒给我打了,回头我到家取了钱就给你送来!小气鬼。” 另一个声音响起:“送来?你哪次送钱来过?老赵,要不是你家春莲是我原来邻居,我一块钱面子都不会给你的!” “老子什么时候用得着一个女人卖面子?你他妈别侮辱我!” “怎么了怎么了?”白云诗趴在门口看热闹,宁尽拉她回来:“等等,先别出去。” 点心铺子的老板是一个大娘,她拿着手巾擦了擦手,探出头看:“是山脚的老赵吧?估计是又来赊酒了。” “哎,”大娘无奈摇头,“真是可怜了春莲和她闺女,摊上这么个酒鬼。听说他闺女想去傅老师那里上学,老赵都不让,是春莲拿嫁妆去镇子里换的纸笔文具,硬送去的。” 大山里不比S市,村民大多数还未开化,保持着封建思想。比如女孩不能上学,到了岁数就出嫁,家里必须要生个男孩留着传宗接代。宁尽来到这里四个多月,开始不理解,后来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春莲……”宁尽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旁边的白云诗接话:“她是不是一个女儿叫花姐儿?我见过那个小女孩,之前她妈妈春莲还找傅老师要兽药来着。” “对。”大娘回道,“就是他们一家,可真造孽啊。” 隔壁超市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大娘叫宁尽和白云诗在屋里躲躲,那老赵喝了酒最爱耍酒疯打人,千万别在这时候招惹他。 最后只听到隔壁超市传来一阵酒坛子碎裂的声音,老赵唾了一口,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不赊我你也别想卖了!都给你砸光!!”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过了一会,隔壁才没了声音。 宁尽担心地向外看,只见酒坛子碎了一地,白酒像条小河似的淌了老远。 “不然咱们报警吧,隔壁超市的大爷年纪大了,这不是平白受欺负吗?”宁尽皱眉,实在是看不惯这样的事情发生。 住在傅然真院子里的人,村民都认识,大娘看了一眼宁尽,语气里说不出什么情绪:“这里哪像你们大城市?说报警就有人来主持公道,这大山里有些人啊,怕是连警察都不敢管。” 大娘压低了声音:“在这里,杀个人都没人知道……” 宁尽和白云诗听到后皆是瑟缩了一下。 宁尽手里拎着糕点,目光向外看去,刺鼻的酒味越来越重,超市大爷唉声叹气地捡着地上的碎瓷片,念叨着:“造孽……造孽啊。”
第90章 上学 经此一事,宁尽和白云诗都没了兴致。买完该买的东西后,他们骑车上了山。 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三轮车,宁尽知道是新租客回来了。但是他现在全然没有了想看看新租客的心思,帮着白云诗把东西送进房间,他转身,看着坐在院子阴凉处写教案的傅然真。 傅然真感受到宁尽的视线,抬起头:“宁尽,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好。” “傅老师……”宁尽心里难受,想了想还是把今天在山下的所见所闻跟他说了。 “老赵、春莲?”傅然真惊讶,“她女儿就是花姐儿,你见过的。” 宁尽点头,“她丈夫那样子,我觉得有点难说,听点心铺大娘说,老赵不允许花姐儿上学,是春莲拿嫁妆去镇上换了上学用的东西,才送过去的。”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傅然真放下笔:“宁尽,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然真的是我失职了。今天我和小于去画壁画,看见花姐儿脸上带伤,闷闷不乐的样子。小于提醒我说花姐儿的伤不对劲,我没当回事……” “花姐儿说她是摔得,我还真信了。” 郁名川站在窗户后,闻言冷哼。 他说话就不信,宁尽一说就全信了。那时候他提醒傅然真,花姐儿的伤口不对劲,可没见他这样在意。 傅然真坐不住了,他觉得这些事串联在一起,和花姐儿脸上的伤口有关,他站起来对宁尽说:“我得去老赵家一趟。” “我也去。” 宁尽自告奋勇,“老赵喝了酒,据说耍起酒疯来爱打人,你一个人出危险怎么办?” 郁名川站在窗口后,听到傅然真和宁尽一唱一和,差点就要推门出来阻拦。 傅然真去就算了,宁尽跟着凑什么热闹? 郁名川第一个不同意。 但是他由没法站出来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宁尽跟着傅然真出门了,郁名川再也坐不住,推来房门打算跟出去。 白云诗刚好出门,看到郁名川:“小于?你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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