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我承认,过去我喜欢过你,可是这不是你欺骗我的理由。” “过去?” “仅仅是过去吗。” 严方觉凑近宁尽,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现在也在爱着我对吧。” 在严方觉的注视下,宁尽心虚地移开视线。 “我承认,救你的人确实不是我。你能问我这个问题,想必郁名川已经告诉了你全部。可是如果。” 严方觉伸出手,捏着宁尽的指尖,“小尽,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做,你还会喜欢我吗?”严方觉低低地叹气:“我想跟你关系变得亲近,我……只能出此下策,欺骗你。” 他低头,吻上宁尽的指尖:“对不起。” “方觉......”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完全可以承认,我也依旧会喜欢你。可你骗我,骗了我三年,我接受不了。” 宁尽眼底有些泪:“他为了救我,右手已经废掉了,你知道吗?” “他的手上都是疤,手术的疤,他有时连画笔都拿不稳,但我却因为你骗了我,让我误会了郁名川的对我的好意…… “没有可是。”严方觉抬起头,“对这件事说谎,我承认是因为你。但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否定我。” “宁尽,高中时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吗?他欺负你让你给他写作业,你写不完哭着找我,是我帮你写的。还有你说你受不了郁名川,也是我去找他理论,他才罢休的。” “郁名川一直以来,对你什么样,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为什么你因为一件事,就认可了他,而否定了我?” “我......” 宁尽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被严方觉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这是两码事。” 严方觉:“这确实是两码事,可是现在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的偏偏就是你。” “宁尽,你甚至因为他哭了。” “我没有……” 宁尽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擦掉眼角不自知的泪,依旧嘴硬。 “宁尽,你真的因为这一件事,因为郁名川,再也不跟我好了吗?” 沿海城市的冬天,难免会出现雨夹雪的天气。这种天气最折磨人。 雨水混合着雪片,落在地上,变成一片潮湿冰冷,又带着肮脏与凌乱的一片。画室的地面上踩满了泥脚印,雨伞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或挂在走廊的窗台沿上。让本就阴冷的画室,又平添了些萧瑟。 宁尽拿着画笔,在手上呼出一口哈气,就着空气中经久不散的松节油的味道,画着跟着天气一样萧瑟的画。 颜料渗进画布,留下深色的一笔。 冰冷的岩石缝,伴随着无情的大雪。头顶是救世主般的光芒,地上是两件破损脏污的冲锋衣。这画阴郁,只有最多的是黑白灰三种颜色,跟画者的心情别无二致。 “宁尽,别画了,快上课了!” 展颜从画室门口探出头。 宁尽放下画笔:“好。” “你画的是什么,一块岩石?”走在路上,展颜还在想着宁尽的那幅画。 “嗯。准确的说是一个岩石缝,是我遇难的地方。” 展颜心有余悸地:“幸好郁名川还算靠谱,不然......嘶——”他没再说下去。 宁尽没接他的话:“走,上课去咱们。” “这天气我是真不想出门。” “谁不是呢。”他无奈。 宁尽与展颜并肩走着,忽然他道:“在医院那天我好像见到你老公了。” “啊?”展颜吃惊,神色慌张,“你认识他啊。” 宁尽朝他一笑:“我不会说出去的,帮你保守秘密。” 画室与系里的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宁尽和展颜打了一把伞,雨伞遮挡了部分视野,只能看见眼前脚下的一小片路。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的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鞋。 二人脚步一顿,将伞上移,看到了对面伞下,严方觉的脸。 展颜从之前就隐约猜出他与严方觉之间的不对劲,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宁尽。 “宁尽,”严方觉挡在他们前面,并没有让路的意思,看来是有话要说。“你下课后我在教学楼门口等你,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严方觉低垂着眸子,一张完美的脸在这雨雪下显得更加清冷。只是眉眼间,带着写不完的愁思,看起来很可怜,像一条弃犬。 与平日风光无限的他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只消看上一眼,就会心疼。 “有什么话现在说不行吗。” 严方觉不回答他的话,转身离开:“一定等我。” 这节课宁尽上的心不在焉。 一整节都在想严方觉的话,他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 宁尽的目光在教室里游离,才恍惚发现,好像许久都没见季丹青来学校了。宁尽发现自己当真是有点闲得慌,季丹青来与不来,又关他什么事呢? 咖啡馆,俊男靓女的搭配惹得周围人频频回头观望,奈何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这俩人没一个直的。 王欣凝用吸管搅着热奶茶,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短视频。对面郁名川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夹雪,“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王欣凝被他吓了一跳,奶茶撒了一桌子:“靠,你干什么?” “哪有卖伞的。” “你出门就开车了,打伞干什么?” 郁名川没去看她:“不是我要用。” 雪是从中午开始下的,上午的时候还是一片晴天。郁名川记得宁尽没带伞,他刚死里逃生出来,郁名川担心他淋了雨雪之后,会再高烧。 王欣凝瞬间看出了郁名川的心思:“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她笑得有点放肆,看热闹不嫌事大。 “郁名川,你不是说不会再关心他了吗?” “啧,就送把伞也叫关心?” 郁名川挑眉,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地拿起手机,就地叫了个跑腿。
第45章 炉火纯青 郁名川带着伞来学校的时候,掐着点,刚好是这节课下课的时间。宁尽正愁没有伞,不知道怎么回家。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郁名川时首先是惊讶,随即就看到了他手中的两把雨伞。 “给你的,顺路过来。这几天我还要找你还债,敢弄感冒了耽误我的事情,有你好看。”郁名川居高临下。 接过郁名川递来的雨伞。宁尽悻悻:“谢谢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宁尽走在前面,到了楼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拆雨伞,他一抬头。 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雨雪中的严方觉。 严方觉没有打伞,雨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淋湿了一片。雨滴从他高挺的鼻梁划过,凄惨的就像是深秋的残月。 周围有下课的学生朝这边看过来。 严方觉看到宁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他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站在这雨雪中多长时间了:“宁尽,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这么大的雪,你有什么话非要站在这里?” 宁尽当下就急了,抖开雨伞,想要过去给严方觉撑伞。就当他迈下一个台阶时,感受到身后一股拉力将他拉回。 宁尽险些被拉了一个踉跄,回头,拉他的人正是面色有些难看的郁名川。 “宁尽,别过去。” 宁尽不着痕迹地挣开郁名川的手,“名川,我只是跟他有几句话要说。” “有什么话非得今天说?”郁名川垂着眼看他,眼中警告威胁的含义如同实质:“你敢过去。” 见郁名川拉住了宁尽,严方觉低下头,水滴顺着他尖削的下巴低落:“宁尽,你不听我说,我就一直站在这里不走了。” “严方觉!”严方觉不停拱火,郁名川气得皱眉:“你还要惺惺作态到什么时候?” 谁知被郁名川吼过后,严方觉的头垂得更低。 “名川,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吗,我没有……我就想跟宁尽说句话,你都不让吗。” “郁名川,你站在这里看着都不行吗?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宁尽本没有多于的心思,当真只是想听严方觉到底想说什么。 但郁名川不依不饶,让严方觉在这里淋雨,宁尽因为郁名川手伤,而对他产生的心疼,彻底消磨了干净。 郁名川一直都是这样,蛮横不讲理,没有一点换位思考与共情。 宁尽有些气恼,但面对郁名川,也不得不做出退步。 “好吧,那我送他一把雨伞。” “宁尽。”郁名川叫他名字时,愠怒到了极点,语气里充满了不解,“他骗了你,你怎么还心疼他?难道我因为你废了一只手这件事,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离他远一点、看清他这个人?” 郁名川只觉得说着话时,自己的心想被巨石压着一样难受。 他喘不过气来。 严方觉安静地站在这漫天的雨雪里,看着宁尽与郁名川的一举一动。每多待一秒,他身上就湿的更厉害。 宁尽左右为难:“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你,可是他在淋雨。” 郁名川在喉咙处发出一声酸涩、又带着冷意的低哼,松开了拉着宁尽的手。 宁尽看了郁名川一眼,拿着雨伞走下台阶。黑色的伞在雨雪中撑开,那抹颜色遮挡住了宁尽与严方觉的身体。郁名川看不见了。 他慢慢走下台阶,看着宁尽亲手将他买来的雨伞挡在了严方觉的头上。 那个骗子的头上。 失望吗?或许早就失望过了。 郁名川看到这一幕,竟没有想象中的崩溃。人真是一个擅长学习的动物,连心痛时的麻木,都能学到炉火纯青。 “方觉,你为什么不打伞来?” 严方觉顺势接过宁尽手中的雨伞,低下头时,雨珠顺着他的发丝低落。他不说话,只是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一样。 宁尽第一次见到严方觉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登时慌了神。 “宁尽,我想了很久。” “胸牌的事情,骗了你,是我的不对。我没有祈求你原谅的意思,只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讨厌我。” 宁尽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他转身,发现郁名川正在不远处望着他。 “伞你拿走吧,我回去了。” 宁尽从伞下走出来,走到郁名川的身边。 “说完了?” “说完了。” 宁尽抬头面对郁名川时,对方那双眼里显现的神色叫他捉摸不清。 “那你走吧。” 郁名川的话音冰冷,独自撑着伞,在宁尽疑惑间,他头也不回的独自撑伞离开。 “那把伞是我特意买给你的,既然既不需要,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深冬的大雪,飘落在发顶、肩上,瞬间化成一滩水。 宁尽就这样被郁名川扔在了这雨雪中。 严方觉看到这一幕,撑伞过来,把伞挡在宁尽的头顶:“宁尽,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让你跟郁名川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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