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齐天话还没说完,霍三九抬高声音打断了他,“我不要保护!” 他歇斯底里的,“我是个废物了!谁会心甘情愿地保护一个废物!我没了自保能力,齐天!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齐天,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齐天怎么能不明白。 他要心疼死了,可是他又是最没有立场心疼的那一个。 齐天大步向前抱住了霍三九,这次任凭霍三九怎么挣扎他都没有松手。 “三九,恨我吧,你应该恨我的。”齐天轻轻地捋着他的后背,“三九,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恨我,就更不应该让我消失了。我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恨我的话就尽情利用我吧,利用我拥有的一切帮助你摆脱现在的困境。” 霍三九不再挣扎了。 他在齐天的怀里安静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稳了起来。 齐天继续捋着他的后背安抚他,“三九,不要怕。还记得吗,我们一直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档,我是你的大脑,而你是我的武器,以后,我来做你的武器好不好?我的拳头,我背后的势力全都为你服务。不是我保护你,而是你指挥我,三九,尽情利用我好不好?” 霍三九已经安静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动了动,这一次,他很平静地推开了齐天。 与齐天相隔不到一臂远的距离,他抬起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做我的武器,好啊,希望你这把刀不是钝的。”
第51章 医院的一整层都被清空了,只有陶磊一个人蹲在门边。 病房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齐天打开了门。 陶磊嚯的站起来。 齐天向他摆摆手,眼见脚步都有些虚,似乎要站不稳。 陶磊赶紧冲上去扶住他。 齐天轻轻靠在他身上,“陶磊,帮我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三爷,您……”陶磊瞥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话头一转,“我已经叫麻脸把不相干的人清了,九哥这边……” “叫麻脸来看顾三九,另外,给Dr.Wu打电话,让他给三九做一个全面检查,确认三九恢复记忆不是因为大脑受到了损伤。” “好,我马上办,”话音刚落,陶磊反应了过来,“三爷?九哥想起来了?” 齐天没有回答他。 他重重地倒在了陶磊身上。 这些天齐天全凭意志吊着那口气,绷紧的一根弦儿骤然松下来,身体才慢吞吞反应过来已经熬不住了。 医生最怕不听话的病人。更何况陶磊还只是个半吊子医生。 枪伤本就严重,伤口缝合后齐天一点都不爱惜,在加上长时间缺氧,又没休息到位,铁打的身体都要撑不住。 伤口发炎,齐天发了高烧,睡梦里迷迷糊糊的,他紧抱着双臂,用力到几乎能看到青筋,他抱着怀里不存在的人,呓语着,“放心,我不会松手的。” “你不会死,你一定会得救。” “有我在,这里困不住我们。” “我……”我爱你。 即便是在混乱的睡梦里,齐天仍旧不敢把这三个字说出口。在潜意识里,他仍旧没有忘记克制。 再这样下去,伤口又要挣开了,陶磊默念阿弥陀佛,又给了他一针镇静剂。 照这个频率,说不定哪一天齐天会因为镇静剂过量变傻。 霍三九很不好过。 他累极了,却怎么都睡不着觉。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那个无能的自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爪牙,任人欺凌,随便什么人都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他害怕,他懊悔,他感觉身体在痉挛,想要呕吐,想要喊叫,想要发泄,他不明白事情最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霍三九从来都不怕死,他最怕的事情是,像一个废物一样活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自己从情绪的泥潭里拉扯出来,慢慢整理思绪。 然后,他叫来了麻脸。 齐天躺了整整两天才能下地。 他心里有些着急,正要偷偷拔掉吊针去看一眼霍三九,麻脸和陶磊就是这个时候进了门。 齐天手里举着往外冒消炎药水的针,有些尴尬,他先发制人,板起脸质问两个下属,“怎么不敲门?” 陶磊成功被他带跑,果断地卖了队友,“我在门口碰到麻脸,他说找您有事。” 麻脸瞪了陶磊一眼,才开始说正事。 他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三爷,九哥说他要去荣与堂一趟……那个……让……” 麻脸越说越心虚,“让您准备一下。” 陶磊目瞪口呆地看了麻脸一眼。 九哥要去荣与堂一趟,让三爷准备一下? 反了吧? 九哥难不成要造反吗? 陶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齐天的脸色。 谁知道,齐天却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跟他说,我马上。” 陶磊觉得,如果不是九哥和三爷灵魂互换,那就是他疯了。 齐天不知道霍三九去荣与堂到底要做些什么,所以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怎么安排。 安防等级早就调到了最高,就是他害怕因为自己受伤,GM会趁乱钻了空子来掳走三九。 至于回荣与堂,更没有什么可安排了,他们回自己的大本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想来想去,齐天做的唯一准备就是轰走了开车的司机,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霍三九打开副驾驶的时候愣了一下,看到开车的人是齐天,他犹豫了一下,有些刻意地把手里拿着的一个信封放在了座位上。 然后关门走向了后座。 齐天叹了一口气。往常在他开车的时候,霍三九都会坐在副驾驶的。 三九似乎总能找到话题跟他聊几句,大多数是工作,有时候也说一说天气。不吵闹,恰到好处地度过在车上的一段时间。 齐天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后视镜。霍三九靠在车门边,紧贴着车窗玻璃看着外面,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安安静静的,在本就逼仄的封闭空间里又隐隐制造出了一个自己的场域。 齐天不断提醒着自己,正在开车,不能分神,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后视镜,平生的意志力或许也不过如此了。 霍三九从头到尾没有看齐天一眼。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没人知道,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霍三九到底为自己规划了一个怎样的未来。 陶磊和麻脸开车跟在他们后面,陶磊问了麻脸这个问题。九哥到底在想什么。 麻脸这人面上看起来神经大条,脑子好似总转不过弯,但实际上最会察言观色。该装傻时,也装得最像。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你说,会不会是三爷和九哥互换了灵魂?” 陶磊让他滚蛋。 车很快到了荣与堂。 霍三九隔着车窗看出去。荣与堂外面看起来只是一座老旧的古建筑,老式的庭院,青石砖垒起的台阶,高高的木头门槛。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只有四周成荫的古树才明晃晃地昭示着这栋建筑的身价。 门口的保镖见齐天的车到了,赶忙迎上来,边走边拿起对讲机,给花蟒传了话。 花蟒到门口的时候正见到齐天下车,绕到后座打开了门。 能让三爷当司机,还亲自给他开车门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花蟒绞尽了脑汁,都没琢磨出珠城到底还有什么大人物。 然后,他看到,霍三九下了车。 霍三九走在前面,面无表情,齐天落后他半步,跟在他身后,同样也冷着脸。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平时来荣与堂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唯一变化只是,从前在前的跟在了后面,而跟在后面的那个像一个真正的老大似的,走在了前面。 气氛压抑得不对劲儿。 原本想要大骂霍三九疯了的花蟒一时间也不太敢说话了。他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像他这样圆滑的人物一时间也卡了壳,半天只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霍三九经过他时沉着声音吩咐:“把中层及以上的干部都叫来,半个小时之内。” 花蟒下意识看向了齐天。 齐天想不通霍三九到底想干什么,但他还是马上说:“听他的。” 看齐天的态度,不像撑腰,倒像是听命。 古今中外所有谋权篡位的戏码都在花蟒脑子里转了一个遍,他斟酌了一下,说:“我马上去办,九哥。” 霍三九没有过多停留,他径直走到了正堂。 正堂供奉了荣与堂历任已逝的掌事者,除非有大事发生,很少有人在这里停留。 可霍三九没打算绕去后堂。 他走到香案前,取了三炷香,点燃后,跪在了堂下。 “三九,你……” 齐天话刚出口,霍三九就打断了他,他没有回头看齐天,还是平手举香跪着,说:“天哥,陪我跪会儿。” 齐天看了他一会儿,那香燃得很快,一大截香灰歪下来,全部落在了霍三九手上。 齐天听他的话,跪下,然后,夺过了他手里的香,举在了面前。 霍三九没有说什么,也没再燃起香,只是这么垂手跪着。 他看着前方,却好像并不是看那些雕刻精巧的排位。 齐天手里的香很快燃尽了。 他好像现在才突然惊觉,其实他从前自以为最懂三九,自以为最明白三九,只是因为三九对他毫无保留。三九想让他猜透心思,所以他才能什么都看透。 可是现在霍三九不愿意了。 他其实根本看不懂霍三九,尤其看不懂现在的霍三九。 他猜测了许多,霍三九来到这里的目的,该猜的不该猜的,有谱的没谱的,但始终得不出什么头绪。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召集中层及以上的干部,没用半个小时。 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地赶到了荣与堂,不知道花蟒跟他们说了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谨小慎微。 尤其所有人来到堂外时,看到三爷和九哥齐齐跪在香案前,心里更是忐忑了起来。 天上一朵云彩飘过来。 把聚集在堂外的众人拢在了一片暗影下。 霍三九背对众人跪着,人都到齐之后,霍三九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我霍三九,十年前来到荣与堂,承齐家三爷齐天保举,与他同滴指尖血入酒杯,共喝了一杯酒,向诸位先辈许下誓言,忠于荣与堂,从此堂内皆兄弟,患难同担,生死与共。十年来,三九没有违背誓言,兢兢业业,或奖或罚,从没二话,骨血都融进荣与堂,从没有过半点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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