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季璟集团的资金链与滨江地块息息相关,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决不允许有一分一毫的差错。 这是他私人的仇,不必让季元珣也牵连其中。 念及此,喻绶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随后温声道:“不用了,地块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处理,那个比较重要。我这里很快就好,到时候我去找你。” “好,那我先送你去警局。”Alpha看着他喜悦的神色,倒也不再争论,他轻抚了几下喻绶的后背,像是鼓励。 工作日的下午并不堵车,司机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 临下车前,季元珣不禁又埋头靠在他的颈间,像是有些依依不舍。 喻绶试着释放了一些安抚性的信息素,似有若无的蒲公英花香便围绕在男人鼻尖。 季元珣眉眼舒展,许是心情很好,他直起身,抵着喻绶的额心大发慈悲道:“完事了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接你。” 明明是低沉浑厚的嗓音,却满满都是缱绻与依赖。 “好。” 喻绶答应完,就逃也似得下了车,他还没有习惯这样的季元珣,这么温柔……又黏人。 男人在警局外站了许久,却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 他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何种心情,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十四年的隐忍与痛苦,早就磨光了他的所有心性。 这辈子的期冀,尽在此刻。 喻绶缓缓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出乎意料的是,他本以为会看到刘盛海落魄恶心的嘴脸,最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陌生人。 玻璃视窗的那面,坐着一位瘦削的老头,他皮肤黝黑,胡子拉碴,躯体小幅度地发着抖,看起来只觉是个可怜的老实人。 喻绶震惊地转过头,却对上身旁人苦涩的面容。 他应是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眼下青黑,显得萎靡极了。 “江易哥……这怎么回事?” 被唤之人低下了头,他朝里面无奈地摊开手掌,“他,就是那次纵火案的凶手。” “不可能!”喻绶立刻大喊。 “是真的,喻先生。”屋内的另一位警员见状,连忙站起来解释:“他的掌纹与当初在燃气阀门上提取的,百分百吻合。” “不可能!”他固执地伸出手,紧紧握住眼前人的双臂,情绪激动道:“江易哥,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坐在这里的人是他?” 回应他的,是耳畔又一遍残忍的重复:“这是……我们经过证据比对后,找到的凶手。” 江易望着喻绶瞬间涨红的眼眶,也于心不忍地落下泪来,他用力回握住面前人,嘴唇翕张,终究是没说出半个字。 喻绶听懂了他的画外音,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玻璃窗后的那位老人。 “小伙子,对对不起啊。”老头的牙齿失了大半,说起话来结巴又漏风,持着一嘴乡里口音。 他双掌合十,不断地向喻绶做出抱歉的手势,那黝黑又粗糙的手背上布满皲裂,他依旧恳切道:“对不住,小伙子,真的对对不起,俺当时是……就是一时糊涂,俺不是不是故意害死你家人的,俺只是想,想偷点燃气回去用。” “俺……俺给你赎罪,你想那恁对俺都行……”老人拿额头撞击胸前的桌案,一时分不清是谢罪还是祈求。 喻绶的眼泪无助地流了下来,他痛苦大喊:“不是你,不是你!” “是俺,真的是俺!” 老人连忙点着头,像是生怕喻绶不信,“俺当时喝醉酒了,就溜进你家哩。” 见喻绶一直猩红眼盯着他,仿佛据理力争般,他着急地开口叙说当时的案发细节:“那时候你妈妈刚从厨房端菜出去咧,我就爬到窗户里去开煤气了!当时你放学回来还看到我哩,我穿的蓝色衬衫你记得不?” 一言一语,与其说是回想,不如说是背诵。 喻绶呈着一张泪如雨下的脸,眼神却愈发冰冷,他冷笑地问道:“你确定,当时看到你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当时看到刘盛海的,确实只有他一个人,那日他被老师留堂,这才比哥哥晚回来了半小时。 他之所以这样问,无非是想试探刘盛海对那场恶行的记忆,到底还剩多少? 如今看来,他根本全都记得! 这问题显然超纲,老头竟顿时愣住了,他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又抬头看玻璃视窗后的人,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神中得到提示。 可喻绶却一直用那双异常冷冽,却不住哭泣的眼眸望着他。 “回答啊。”看来真是跟季元珣待久了,他竟也学会这咄咄逼人的作态。 “俺……俺俺不记得了。”许是于心不忍,老人避开他的视线,转而看向对面的辅警,似是急于求证,又似是害怕至极,“这这个,不影响俺是凶手吧?” 闻言,辅警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小心地看了眼一旁伫立的江易,这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喻绶沉重地闭上眼,他已彻底明白。 面前这位无辜的老人,只不过是刘盛海找来的替罪羊。 真正的罪犯早已洗脱罪责,逃出生天,继续享受纸醉金迷的美满生活。 刘盛海为了自己的仕途甚至不惜杀妻杀子,如今陷害一个陌生的老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喻绶越想越觉得心惊,他至今仍无法接受,儿时那个伟岸慈爱的父亲,他的内里,竟窝藏着这样一颗比厉鬼更残忍可怖的蛇心。 刘盛海既然能这么快就从审讯中逃脱,那必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滨江地块出事绝不是偶然! 他必须马上告诉季元珣! 喻绶不再去看那可怜的老人,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江易跟他出来。 关上门后,江易才像是变回原样,他脱下警帽退后,随后双手贴膝深深地朝喻绶鞠了个躬:“对不起,阿绶……真的对不起。” 喻绶立马把他扶了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尽力了江易哥。” 上了新闻都能偷天换日,瞒天过海,那就不是江易这个级别能插手的事了。 “他会判多久?” “过失杀人罪情节严重,七年至十年刑期吧。” 那老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满七年…… 喻绶重重地换了一口气,“我若不认同,是不是可以一直拖延执行?” “是。”江易抬起头,与他默契对视。 “拜托你了江易哥。” 正常的途径根本动不了恶魔,他得另想办法。 只希望江易能替他保住那个无辜的老人,为这一条鲜活却衰老的生命争取时间。 走出警局,他立刻给季元珣打去了电话。 但奇怪的是,直到铃声响完,对方都没有接。 在忙吗? 可这件事十万火急,他必须马上告诉他。 如此想着,喻绶又打了一次。 铃声快结束时,季元珣接了。 “元珣你……” “喻助。”对方冷漠的话语打断了他。 季元珣从未这样叫过他,即使是在有外人的商业场合。 喻绶顿时觉得不安。 静了许久,对面才像是终于做好准备,他沉声道:“名樽酒家,你现在过来。” 话音刚落,电话便挂断了。 名樽酒家是季璟常去的宴客饭店,季元珣是在应酬吗? 不疑有他,喻绶立即打车前去。 二十分钟后,他抵达饭店门口。 有个小厮似乎早就恭候多时,他领着喻绶一路走到季璟专用的01号包厢。 沉重的木门被服务员推开,房间内的人应声望来。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中央的主位,好以整暇地看着他。 是刘盛海!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警,咱们季总下章作大死…… 第18章 厚重的红木大门缓缓打开,刘盛海这次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男人高高在上地坐着,静静地等喻绶走到他面前。 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没想到他竟活了下来,甚至还搭上了季家…… 可惜,即使再怎么富可敌国,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家,既然政中无人,那便让他来给个教训吧。 再说滨江这块宝地他本就另有属意,正好利用这个由头李代桃僵,把季璟彻底踢出竞标队伍。 刘盛海眯起眼,仔细瞧了瞧那双与喻昭柔毫无二致的杏眸。 从那瞳中的神色,他认出来,这是他的小儿子。 那样孤僻、内向、胆怯的性格,只会是喻绶。 喻绶的长相要比年少时更加锋利,可刺猬的毛再尖锐,也终究比不过猛兽的利齿。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在二十几岁时就已悟透,喻绶却跟他那个蠢娘一样到死都不明白。 而眼前这只愚蠢的刺猬竟还妄图用脆弱的手段轻易扳倒他,当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刘盛海一想起前几日,他在办公室大庭广众之下被警察拷走的屈辱场景,心中就愈发恼恨。 喻绶本就该死在十四年前! 他筹谋一生受尽屈辱,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这一切的荣华,却险些因为一个十几年前的“失误”而毁于一旦。 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情况来的太突然,喻绶一时愣在原地。 这半天内的暴击实在太多,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刘盛海竟真的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甚至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还是与季元珣同在的场合。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震惊,刘盛海冷笑一声,故意问道:“季总,这位是谁?” 季元珣推了一把喻绶,让他站在刘盛海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理,姓喻,您可以叫他喻助。” 喻绶走后,他接到父亲电话,被告知土地局的刘副局想约他商讨审核资质的事。 话说得如此明白,季元珣自然乐意应约,便连忙派人将这处包厢“打点”出来。 可谁知刘盛海见他独自前往,竟迟迟不肯落座,偏指明要求“喻姓”助理同来,更是盯着他打电话喊人。 季元珣一头雾水,但毕竟有求于人不敢得罪,还是照做了。 Alpha感受到身旁人猝然溢出的蒲公英信息素,想着可能是因为紧张,又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喻绶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意料之中的没有问好。 “哦……是吗,可我上次见到他,他说自己姓杨啊。”他盯着喻绶隐忍的脸,戏谑地问道:“小助理,你到底叫什么?” 见他不说话,又故意凑近闻了闻,是陌生却熟悉的蒲公英花香。 刘盛海把上次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瞧着人高马大的,你是Alpha?” 冷场的过于厉害,不像喻绶平时的行为,后者跟着他在商界沉浮近十年,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的应酬,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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