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摘下已经被汗水浸得打滑的眼镜,转身向大家伙儿摇摇头。 这一刻,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除了体征仪,他们将闻涛身上的管子全部清走,拔胃管的小护士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一哭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于是压抑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闻舒听得心烦,但他没有发脾气,也没骂人,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哥哥从一个“全副武装”的高危病人,重新恢复成了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病房门被关上,独独留下兄弟二人时,闻舒转身搬了把椅子坐过去。 他以为自己尚且能控制情绪,直到握住闻涛的手,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涌了出来。 “我会听话的。” 他对病床上的人说:“我有按时吃饭,好好上下班,每天都锻炼身体,不随便发脾气。” “我还教闻钰读书写字,你看到他画的画了吗?老师说他特别有天赋······” “闻涛,”说到此,闻舒用力吸了吸鼻子,将哥哥的手握得更加紧,“你说你不喜欢听我喊你哥,可是我绕不开,如果你不是我哥,我连该怎么和你相处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你只教会了我爱自己,却从来不教我怎么去爱别人,哪儿有你这么霸道的。” 说到此闻舒抬起头,眼中泪花闪烁,注视着闻涛已经瘦出棱角的脸,忽然笑了下,“可我不怪你,真的,闻涛。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怪你了,不论是你当年抛下我,还是后来的结婚生子,我都没怪你,我只是,不停不停的给你找借口,证明一切并非你的本意。其实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接受了你。” 闻舒的泪越流越多,颤抖着双唇,吻了吻闻涛的手背,曾经那么温暖厚实的一双手,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他强忍悲痛,轻轻抚摸过对方鬓角的发,目光变得缱绻而温柔,“你可是闻涛诶,你无所不能,神仙也没你厉害,天塌下来都能替我顶住,所以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有那么几秒,闻舒觉得整个房间安静得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直到仪器传来急促的报警声,他的肩膀才猛然抖了抖,继而再也无法抑制悲伤,放声大哭出来。 守候在门外的众人察觉不妙,一窝蜂闯入,只见闻舒伏在闻涛身上,哭得几乎要昏厥。 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拖下床,又被闻舒拼命挣脱开,扑向面前的闻涛。 一次又一次。 那场景,哪怕是这群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都不禁动容。 平日那么瘦弱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强的爆发力? 其中一人死死扼住闻舒不停挣扎的手臂,向身后的护士大喊,“拿镇定!快点!” 闻舒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此时此刻他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要向闻涛问清楚,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不是说年后就带他出国吗? 不是说要一起生活吗? 不是说从此只让他做开心的事? ······ 大言不惭的说要护自己一辈子,为什么现在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骗子!闻涛!你这个大骗子!” 闻舒扯开嗓子大喊,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意识却逐渐陷入模糊,他绝望的盯着那些晃来晃去的白大褂,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自己和哥哥分隔,只能徒然的在心中呐喊——别让我走,求求你们,不要让我离开他······ 然而他终抵不过困意,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听到有人在大喊,“醒了醒了!”
第49章 也不是谁都行 等到陆文州赶来,许念已经不知在外坐了多久,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抱着双臂蜷缩在花坛边,大老远看过去伶仃得有些可怜。 陆文州乍一见险些被气出心脏病,他感觉自己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不见平复,不由将步子迈得更大,几乎要听到呼啦呼啦的风声。 在来的路上他就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急,要有耐心,先问清楚怎么回事。 他都做好心理建设了,这个不听话弟弟总能给他新的“惊喜”! 许念感觉有人在拍自己肩膀,抬头时目光迷离,脸上带着如同醉酒后的潮红。 “你来了。”他如痴如醉的笑,璀璨的霓虹灯下,那笑容美好得像是幻影。 陆文州是谁?拜前些年的滥情所赐,他对这玩意儿可太熟悉。 顷刻间什么狗屁防线都没用了,黑着脸蹲下身,他为许念按压胸口,就连本人都不曾察觉,那贴上去的手掌在微微发抖。 腹部、大腿,再要往下查看时,被一双柔软的手捧住。 热烈的吻来得措不及防,明明没有酒气,许念的嘴唇却烫得惊人,亲完用舌尖舔过嘴唇,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路灯、车灯、月影、星光…… 身边无数明暗变幻,映照着那张清秀俊逸的面庞,纯粹干净,嘴角隐隐有一个可爱的梨涡。 与之相反的是眼神中那明晃晃的痴缠,和对欲望的坦荡,活脱脱就是只勾人的妖精! 这里是酒店,公共场合,车辆进出频繁,兴许已经有人看到这一幕也说不定。 陆文州憋着闷火将准备好的毯子展开,包裹住许念湿冷的身体,站起时看到保安正向这边走来,应该是怕出事,尽职尽责的询问二人关系,并一定要带他们去大堂做登记。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许念已经等不得,主动缠上了男人的肩膀,脸蹭在对方的脖颈间厮磨,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在没有得到回应后,竟大着胆的舔了下对方的喉结。 保安看得整个人都僵了,陆文州边躲开怀里人的性骚扰,边向那小年轻递去一个危险的眼神,“去做你的事,不该看的别看。”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小区。 被安全带困在副驾驶上的人仍不安分,他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痛快,一路上缠着对方的手臂四处点火。 陆文州自始至终都板着张脸,对许念露骨的挑逗冷眼旁观,弄得对方心生不满,眼泪汪汪的嘟着嘴。 任谁在大半夜接到另一半的求救电话都不会高兴。 更别提他还是背着他出去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被下了什么药,这已经不是有没有防备心的问题了,这就是在犯蠢!还是他妈不要命的犯蠢! 陆文州越想越气,进了家门甩手就将许念丢到床上,欺身压下时整个人如同一头濒临爆发的狮子——鬼知道他的一忍再忍是为了什么,尊重、信任、忠诚······他已经在尽力弥补。 这些天他连他半根指头都不舍得动,就差把人当祖宗供起来了! 这笨蛋居然主动跑去给别人创造机会? 行啊,有胆子做到这一步,那不如就由自己来成全! 没有任何准备,甚至没有温情,许念像条受惊的鱼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刚刚还风情万种的眉目因无法忍受痛楚而扭曲,口中发出的呻吟却是甜腻而欢愉。 “要……..” 他张开双臂,向面前人索求。 这一刻,陆文州天人交战了大概两三秒,还是选择将对方翻了过去。 他看不得那双雾蒙蒙的眼,可怜见儿的,要心软。 ······ ······ “摸摸我。” 如同一头发情的雌兽,不顾廉耻,毫无自尊,只是一味的顺从着本能。 在察觉对方许久未动后,他又带着埋怨扭头去望,全不顾自己被熏得满面绯红,和眼底欲求不满的光。 ——这老王八蛋在磨叽什么! 两人对彼此最深的了解俱来于自床上。 许念是典型的心口不一,做之前百般推拒,做起来就成了贪嘴的馋猫。 情到浓时他玩得大胆又花哨,会主动选择想要的姿势,咬着手指眼神妩媚,身体却软得像团棉花,纵使是尝遍天下珍馐的陆文州有时都会被他浪得头皮发麻。 鱼水交融,共赴巫山,最完美的的契合总能激发出内心深处本能的爱意。 接吻、爱抚、缠绵······ 肢体的撞击伴随着压抑的男中音,落在陆文州耳畔如同一首激昂澎湃的交响乐,拥有足以将理智击垮的催情效果。 他将许念拥入怀,双臂发力死死勒住对方胸口,亲吻骨节突出的后脊。 …… …… 许念叫得喉咙都哑了,用尽全力抓在对方肌肉绷紧的小臂,不住摇头。 够了,已经够了,他不想再要,他吃饱了! 可在情事上,这个男人给的,永远比他要的多。 如同灰姑娘的魔法,随着药效退去,四肢百骸逐渐恢复知觉,铺天盖地的疼痛让许念全身都在颤抖,再也没有最开始勾引人的勇气,唯有不断求饶,期望对方能够放过自己。 奈何没用,陆文州是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 他被翻来覆去折磨,手臂软软搭在对方肌肉紧绷的肩膀上,仿佛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船,在波涛翻涌的水面上不停颠簸。 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前,他感到深深委屈。 明明忍了那么久的不适,明明没有向任何人妥协,可为什么换来的还是这种折磨?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的傍晚。 许念浑身上下散了架似的疼,更倒霉的是他还在发高烧。 环顾四周,房间空空荡荡,没发现半个身影。 他头重脚轻的下床,没注意手背上的滞留针,疼得“啊”了声,几乎是下一秒,门被用力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影闯入眼帘。 许念反应迟钝,迷迷糊糊盯着对方看,没等开口,就被拦腰抱回到床上。 “我,想去卫生间。” 他拽着对方胸口的家居服,难受的闭了闭眼。 陆文州一言不发抱他出门,将人放到马桶上,也不走,就那么倚靠着门框直白的盯着看。 许念已经烧得没了羞耻心,坐着小便完,又被抱回床上。 “再睡一会儿吧。” 他听到陆文州对自己说,而后被子被拉紧,额头迎来一个羽毛般短促轻柔的吻。 许念没力气思考,几乎是音落地的下一秒,再次陷入了沉睡。 兴许是之前醒了一次,这一觉睡得不如之前安稳。 他遇上了鬼压床,无形中有一双手拽着自己不停下坠,许念怕极了,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在被黑暗完全包裹之前,他下意识喊出了心底那人的名字。 “文州!” 陆文州正坐在另一侧看新闻,实际上,在这一天一夜里他几乎没怎么合眼,每隔三小时就要遵照医嘱为许念擦身换药。 这让他想起曾经二人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所以丝毫不觉得累。 在听到许念的呼喊,陆文州立刻丢了手里的平板去查看,察觉爱人正深陷梦魇,他俯身去亲吻那双颤抖湿漉的睫毛,握着对方的手轻声呼唤,“不怕啊阿念,不怕,大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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