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居然没有显示播放器。 “你放开我!唔……”一个男人明显被什么堵住嘴。 接着是一段交织的喘息,夹杂着用力对抗的哼声,配合上暧昧又危险的背景音乐,月时宁隐约联想到“强吻”。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换了另一个声音,也是男声,更加低沉,怒火压抑。 金属碰撞,拉链拉开:“先别!呃……你放开……不要……求你……” 苦苦哀求过后,几声凄厉的惨叫穿耳,效果逼真让人身临其境,吓得月时宁浑身一抖。 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凌乱的呼吸,缠绵的水声与黏腻悠长的呻吟,再穿插几句变态的狠话和绵软的求饶。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听什么,当场石化,手忙脚乱摘耳机时手机不慎落在脚边,啪的一声。 戴欢欢被惊醒,揉眼看他:“你怎么了?” 月时宁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耳机壳,正反两面是都光秃秃的纯白,没有贴纸,这果然是戴欢欢的耳机。 “擦,你脸怎么这么红!刚才还好好的呀不会这么快就晒伤了吧!”戴欢欢顿时吓醒了,瞬间掏出一瓶活泉喷雾,二话不说呲了他一脸,“先降温镇定一下,疼不疼啊?” 原来冰凉的泉水不光能镇定皮肤,还能镇定心绪。 月时宁无奈用袖子蘸干脸上的水珠,将耳机放回包里:“没有晒到……我,耳机拿错了。” 他脸颊的绯红色转瞬退却,戴欢欢这才放心倚回靠背,隔了几秒又猛地睁开眼掏出耳机将音频倒回去半分钟,点了一下播放键,几秒后缓缓转眼,笑肌微微抽搐:“这个……你听到了?” 月时宁轻轻点头,试图缓解她的尴尬:“……还挺特别的……那个,音效很逼真。”尤其是后来趋近和平的十几秒,两人充满荷尔蒙的气息的确很撩人。 “不是的!我没这么变态,强制play只是偶尔听,大部分都是甜……唉算了。反正你也不感兴趣。”女孩懒得解释。 也不是全无兴趣。至少,是有点好奇…… 可想起那几声惨嚎,月时宁有点消化不良:“……真的那么疼么?” “嗯?什么?哦你是说……”戴欢欢挠挠头发,“我也不知道。不过小说嘛,还是会夸张一些吧。” 作者有话说: 戴欢欢:好像社死了……又没完全死……
第50章 油画夕阳 布鲁姆的海未经污染,澄澈如一块质地均匀的蓝绿色玻璃。 地处偏远,他们入驻的度假酒店设施普通,奈何地理位置优越,窗子正对大片纯白沙滩,海潮近在眼前。 “这钱赚的也也太爽了吧!听说后天你还要去坐水上飞机!”戴欢欢兴奋不已,一边拍视频一边将一排SPF50的防晒霜摆上他的洗手台,清爽乳霜型,喷雾型,防泼水型,还有潜水专用环保版。澳白珍珠的母贝“白蝶贝”,对水质环境要求极高,稍不慎就会有大面积的死亡,这个大桶家庭装防晒是当地农场负责人特意替他准备的,下水只准用它。 月时宁先前拍过数不清的广告。有成衣大片,也有campaign film,通常是多位模特共同出境,氛围轻松。 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单人广告是不久前的香水,拍摄过程顺利不说,还顺带撸到了布偶猫。所以他没把这次行程想得太艰难,戴欢欢更是一副带薪度假的心态。 谁想到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真金白银砸下来,哪能让你一个模特占到多少便宜,第一天投入工作便是高强度的持续的水下拍摄。 清晨五点半,水温不足十五度,他只穿一条粉末蓝色三角泳裤,简单热身后,戴上一对蓝脚蹼便要潜入水下,跟专业教练学习自由潜。 他海边长大,算是熟识水性了,在水中憋一口气可以坚持一分多钟。可自由潜并不如看上去那样容易,光是下潜到十米的深度并保持住悬浮的状态就已经很勉强,遑论还要调整水中游弋的姿态,完美演绎广告剧本中的镜头。 水温低,又不能穿潜水专用湿衣,身体失温很快。月时宁需得时不时回到船上,戴欢欢替他准备了温热的香蕉牛奶补充体力恢复体温。 “动作不够美啊。照片还可以勉强抓几张,动态咱们可凑合不来。游的时候要有种轻松惬意的感觉,像人鱼那样。再多跟教练取取经。”导演慈眉善目,圈内出了名的好性子,但拍电影出身的人,脾气再好要求也决计不会放水,“来,抓紧时间再试试。” 虽然身边有专业教练与潜水员陪伴,可他毕竟太业余,并不能适应长时间的水下活动,久了便会产生了眩晕的症状,频繁浮在水上休息。 “记得脸部要放松,眨眼要慢。转身之前你注意一下脖子上那颗珍珠的位置,不合适就偷偷调整一下。”导演趴在船边与他对话,“我看动作姿态练得差不多了,你自己觉得准备好了的话,就把潜水镜摘掉吧,我们正式来。” 这片水质很好,但裸眼依旧有酸胀感。 经过反反复复的尝试和调整,月时宁总算渐入佳境,奈何没拍多久体力便已消耗殆尽。 临近正午,万里无云,海水清澈,即使再水下,紫外线的力度也逐渐让人难以承受,加之结膜因海水长久的刺激而开始充血,导演不得已喊停,让他上岸休息:“你去吃点东西补充热量,再睡一会儿休息休息眼睛。能坚持的话,咱们下午继续,实在不行就明天,进度还不错。不过咱还是赶早不赶晚,毕竟后面还有别的要拍。” 每一次开船出海,架设机器,摄影师下水,教练和救生员陪同都是成本。而且与他合作要多余考虑紫外线强度,还要容忍他频繁上船补防晒,他不想再给大家添更多麻烦,午休过后再次开拍。 直至自然光线不足,一天的拍摄才终于告一段落。 令人欣慰的是,他超进度完成了最高难度的自由潜部分,整个团队都松一口气。 累计超过八小时的水下拍摄,即使有健身的底子在也扛不住,月时宁上岸后眼睛涩到不停流泪,吃晚餐时整条手臂的肌肉都在颤。戴欢欢看不下去,抢了盘子替他将牛排和蔬菜统统分切成容易入口大小,还扔了根吸管到他水杯里,像在照顾一个生活尚不能自理的小孩。 可惜他不能真的任性做个小孩。 其实他不喜欢这个主厨牛排的做法,也不喜欢把粘稠的酱料拌在土豆泥里。海水泡太久,肠胃冰凉,这时候他更想吃一盘清淡的素菜小炒,甜糯的蒸南瓜,或者在暖身暖胃的蒸蛋羹里丢几颗切段的虾和香菇。可戴欢欢今天跟着他在船上飘了一整天,也一样晒得头昏脑涨,还要随时替他打伞,喂吃喂水补防晒拍花絮,他不好意思再提要求。 戴欢欢收走他泪湿的纸巾,看着他泡皱的双手感叹一句:“这钱可太不好赚了……” 还是好赚的吧。Jane的代言费虽然比不了一二线明星,可依旧能抵他忙前忙后一整年。 这么一想,他回到房间甚至还硬撑着撕开一片舒缓面膜贴上脸。 见他困得眼皮打架,女孩好心道:“你安心去床上睡吧,我看着时间,十五分钟之后面膜我帮你揭掉。” 月时宁逞不了强,旋即闭眼倒在床上。 濒临入梦,他隐约听到戴欢欢在门外用撒娇的声音跟什么人说话,赞叹西澳太美的同时顺带抱怨工作的艰辛。 人在疲累和压抑的时候都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突破口,这是最好的舒压方式。认识简翛之后,他也试过,且屡试不爽,不论遇到什么,只要抱怨几句再得到几句安慰,他就能原地复活。 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体力过度透支导致他睡不沉,奇怪的梦境纷至沓来,以至于被敲门声惊醒时仿佛没睡着过,浑身依旧散架一般酸痛。 他挣扎着去开门,不想竟迎上一张熟悉的脸,月时宁愣住。 简翛端了一口铸铁锅冲他笑笑:“饿了吧?这边的东西是不是吃不惯?” 面对久违的笑脸,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又没脸觉得委屈,故作镇静问:“你怎么来了?” “你想我,我就来了。” “……也没有。”月时宁低头避开他的目光,生怕被看穿。 “是么。”简翛叹了口气,难掩失望。 待他再抬头,人就不见了,只剩门外漆黑一片,像深渊怪兽的巨口,蓄势去吞噬一切。 惊悸中,月时宁第三次睁开眼,发觉天边已然泛白,空荡荡的房间,他独自迎来崭新的日出。 天亮后,他乘水上飞机俯瞰整片蓝到让人心醉的海域,穿着工作服跟着小船飘在珍珠农场中,在一片蔚蓝中替母贝们清洗掉外壳上形形色色的寄生物。他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撬开一只白蝶贝,划开还在蠕动的贝肉,挤出一颗长成的珠,可惜不是价值最高的正圆,而是一颗小小的水滴形,像经年累月在伤口的疼痛中形成的眼泪。 “这个,我可以带走吗?”他问。 “当然,不过我们有更好的。” “不,就这个就可以。谢谢。”月时宁将这滴泪贴身收进口袋。 傍晚时分,他们从珍珠加工厂返程时,天空不知何时卷云横布,在布鲁姆居住超过十年的农场管理员对导演预言,今天的落日绝不可错过。 导演深信,加速驱车,没多久便回到他们居住的那篇海滩。 月时宁应要求回房间换泳衣,戴珠宝。等他们再度回到海滩时,黄昏便如期降临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天空居然已经变了样,落日的颜色柔和到他无需带墨镜就可以眺望,红黄蓝橙乱中有序,像浓烈的颜料肆意晕染涂抹在天空之上,卷云像一片片优雅飘飞的羽,尾端的絮状透出暖色光亮。 “太离谱了……”戴欢欢悄声道,“你告诉我这是莫奈在天堂现画的我都信。” 导演与摄影师同时冲他大喊:“快!下水!下水!” 绝景可遇不可求,月时宁立即穿过沙滩,淌进晒过一整日的海水。 脚背,脚踝,光的余温沿皮肤一寸一寸爬上,他背对沙滩,目光所及没有旁人,整片海连同天空都变成他的私人领域。 他私心希望不要有人靠近他时,豁然意识到即使再慷慨的人也会有些占有欲在,希望有什么东西不用分给旁人。 所以爱情才应运而生吗? 身后传来导演的声音:“尽可能自然地展示一下珠宝!性感一点!但是不要太卖弄!” 又要性感,又要自然。身边还没有任何物品可以依托。低头在水中看到自己倒影的一瞬,他灵感乍现,反手在脑后梳理长发,缓缓拉高,用手指做发圈束出一条马尾,露出的颈间层叠盘绕着的珠串。 每粒珠子光滑的表皮上都反射着一颗即将落入海中的太阳。 再日常不过的动作,只是这次,没人忍不住贴上来亲吻他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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