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打完之后才有些后悔,廉初抓了把头发,他知道廉若确实是爱慕虚荣的年纪,虽然这弟弟懒了点,拖油瓶一样,可这破烂不堪的现状却并不是因为他。 敲了敲房门,他知道廉若听得到,廉初刻意放大了声音,“弟弟,你要是能考上名牌大学,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买,新手机,新电脑,别人有的你都能有……” 等了半晌,也没能等来半句回答,廉初揉了揉异常酸胀的太阳穴,明天一早还要去跑外卖,他也打算洗洗睡了。 可是这时又有人敲门,听这敲门的动静,像是郝斌。 郝斌是他爸曾经的工友,也算是他们家的债主,但钱是他们父母借的,也没有用于家庭,况且廉初没有继承到父母一分钱的财产,所以这钱法院说他不必代还。 可是郝斌是个二流子一样的人物,他才不管法院说的那些,依旧是隔三差五就来找廉初讨钱,虽然也才几万块钱,但廉初却下死了心不给他。 因为这个还挨过两顿打,郝斌看他实在骨头硬,也拿他没办法,但还是时不时的就过来找他点小麻烦,骚扰到后来,两人竟然是混熟了。 廉初ktv的工作就是郝斌帮他找的,之前的富婆也是郝斌帮他介绍的,郝斌多多少少会从中间赚点抽成,算是个拉皮条的。 开了门,果然是他,廉初看了眼挂钟,“都几点了,怎么这会儿来找我?” “好事儿。”郝斌给他递烟。 廉初接过烟,又凑近郝斌借了火,非常熟稔地吞云吐雾,他一屁股坐上沙发,一边给自己捶背一边问,“什么好事儿,又有大姐想包我?” “差不多吧。”郝斌坐到他身旁,面色神秘,“但这次不是大姐,是大哥。” “卖屁股的?” “说那么直白干嘛?”郝斌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他,“那大哥对你可是一见钟情。” “哪个啊?” “上个月,在西峰,我组的局,其中有个四十来岁,我管他叫杜哥的。” 廉初依稀有了点印象,杜哥大约是个什么老板,就是个普通男人的长相,廉初和他打牌,赢了他不少钱。 “他好这口?” “怎么样,行吗?”郝斌用肩膀撞了下廉初,“之前那个大姐一个月连一万块钱都给不了你,还限制你自由。杜哥说了,只要你肯跟他,一个月给你两万,只要他不找你,你依旧可以去兼你的职。” “他是干嘛的?” “梦里水乡的老板,那么大一个会所都是他的,他还有酒吧什么的……” 听起来确实很有诱惑力,廉初在烟灰缸内摁灭了烟头,“不好意思斌哥,我不搞这个。” “你怎么还歧视同性恋呢?” “我不歧视,但我不是啊。”廉初笑了,“我不是,这个东西怎么搞?” “跟女的就行,跟男的不行?” 其实男的女的廉初都不感兴趣,只是心理上的微妙差别,让他实在是点不了这个头。 “不行啊斌哥。” “廉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人情呢吧。” “是吗?”廉初笑道:“我爸妈欠你那些钱,你这几年从我身上吃回扣也吃够本了吧。” 廉初急切地想要挣钱,是因为过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挺想要个房子,有个家,实在不想再带着廉若颠沛流离的搬家。 但是这一年他毕业了之后生活算是安稳了许多,虽然还是缺钱,但也没有缺到要去卖屁股的程度。 “对了。”郝斌思索了一会儿,“听说你做家教一个月还能挣上几千块呢对吧?。” “我资历浅,挣不了这么多。” “英语专业是挺吃香哈。” “斌哥,你直说吧。” “你那些学生啊,家长啊……”郝斌的表情逐渐猥琐,“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干那个?” 这是要威胁他,郝斌一张嘴廉初便知道他肚子里憋了什么坏屁,适当的时候他也会示弱,“斌哥,你可怜可怜我,别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我知道你是无所谓,大不了你拍拍屁股走人嘛。但是小若可是快高考了吧,他能跟你一块儿走吗?” 廉初闷着头不吭声,郝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他再度拍了拍廉初的肩,“你才应该可怜可怜你老哥我,我要是搞不定你,杜哥就得怪罪我,我还得靠他做生意呢。” “刚好杜哥现在在外地办事,你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考虑,我等你好消息。”
第3章 我不想被辞退 廉初平时还真不怎么看电视,今晚是因为异常烦闷才打开看了一会儿,电视里在播足球,国足,踢得和他的心情一样的臭。 可能是电视声音太大,把廉若从卧室里吵了出来,这小子开门也不吭声,只是靠着门框冷冷地看着他。 “睡不着吗?”廉初后知后觉地关了电视,“不吵你了。” “你跟郝斌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也不意外,家里的门本来就不隔音。 “你别想那么多,这个时候你应该把心思好好的……” 没等他说完,廉若就打断了他,“当初大姑想收养我你为什么不同意?” 那会儿父母刚走,廉若13,跟着一心想要儿子的大姑肯定要比跟着他这个亲哥现状要好上许多,但是廉初也才18,亲人接二连三的离世让他也很惧怕,廉若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最亲的亲人,他不肯放他走。 当时好像还对大姑说了些狠话,但因为时间久远,廉初实在是记不清了,总之到现在他们兄弟也没有再和大姑一家有过任何交集。 “不为什么。”廉初动了动嘴皮,“我成年了,可以做你的监护人。” “那你做的可真好。” 他这弟弟向来都是这么阴阳怪气,廉初已经习惯了,他现在也没有气力再去打他骂他,只是冲他挥挥手,让他赶紧滚。 “比起跟你待在一起,我宁愿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廉若并没有滚,依旧是站在那里,“哥,你能不能别再让我丢脸了?” 廉若向他倒出一肚子苦水,近的近远的远,近到他前几天送外卖送到廉若的同学家中,远到前两年被富婆包养的时候风言风语传到学校,总之是他这个当大哥的让这个弟弟完全的抬不起头。 阴阳怪气的竹竿回了屋,廉初看了一眼脚下碎掉的玻璃残渣,他刚刚又忍不住对廉若发了火。全世界的人都要脸,就他不要,他不仅可以卖脸,甚至以后还可以卖屁股,卖了也不会再给这种完全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花。 . 廉初承认自己并不会带小孩,手机还是给买了,作为一天之内向廉若发了两次火的补偿,这小畜生接过手机嘴里也不会道一句谢,看来这钱花了也是白花。 相隔周日一天,周一廉初又要去邱望家中做家教。 这次比上次还要离谱一些,廉初根本就没能看到邱望的人。 “小望跟朋友打篮球去了。”邱望妈妈解释道:“我打个电话催催他,按说他也该回来了。” 廉初又看了一眼腕表,十点钟他要准时赶到ktv上班,绝不会为这孩子多耽搁一秒。 电话打过去,邱望也没能接,又是五分钟过去,廉初被迫坐在客厅与邱望妈妈闲聊了几句家常。 原来邱望平时并不在学校上课,除了英语家教,他的其他科目也都由专门的老师负责,只是英语换得要更勤一些。 又等了十分钟,廉初认为自己实在不能再等,正要开口告辞,邱望却突然推门进来了,看样子确实是去打了篮球,球裤都还在身上穿着,只是上半身还是有些嫌冷,裹了一件几乎可以遮住下巴的黑色冲锋衣。 上次坐在那里廉初就已经觉得邱望很高,如今站起来头顶更是要挨到门框,廉若也不低,可是廉若柴,邱望不柴,邱望是副有血有肉的骨架。 廉初抓紧时间站了起来,他要争分夺秒,径直就往邱望的卧室走,“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邱望似乎没意识到廉初在跟他讲话,看得廉初又皱起了眉头,“快点开始吧。” 只是邱望妈妈却心疼儿子,想让邱望先吃点东西再去学习,邱望直接就拒绝了。 这孩子不爱讲话,进了卧室也先是沉默着归置东西,套头的冲锋衣脱了下来,略有些挡眼的刘海也一并垂了下来。里面的球衣脱掉,换上一件纯棉的深灰色家居服,抬头看了廉初一眼,并没有再换球裤。 然后才是一声不吭地坐回了书桌前,开口也是冷不丁的,“回来路上我朋友的单车坏了,不然我不会迟到。” “哦。”廉初着急着翻书,“上次让你背的单词你都背了吗?” 可是邱望却问,“你的眼镜呢?” 前天和廉若干仗的时候一屁股给坐碎了,当然廉初并不会这样说,对于这种不愿意学习却愿意转移话题的小孩他也不是第一次见,用笔敲了敲桌子,“这不是刚好,反正你也讨厌戴黑框眼镜的老师。” “你算什么老师。” 廉初懒得反驳,因为邱望的语气也并不是戏谑,他并不拿廉初当老师。 廉初哼笑一声,他依旧还是要默词,刚拿起书本,邱望又说:“我一个单词都没有背。” 那就硬着头皮默,默了五个词邱望面前的纸张依旧是空白,邱望干脆放下了笔,“跟你商量个事。” “我不愿意学英语。”邱望说:“但我不会撵你走,我这屋没有监控,隔音也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被我爸妈发现,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到点你就回去,该给你的课时费一分也不会少。” 廉初点了下头,“可是不行,只有你成绩进步了你父母才会和我续签合同。” 看着邱望抬起眉头,廉初补充,“你家给的课时费挺高,我不想被辞退。” “怎么说?” “下个月初的二模,如果你的成绩能提高二十分左右,我就能继续教你。” “然后呢?” “三模再提高三十分,我就可以教你到高考。” “我现在能考二十,意思是三模让我考到七十?” “差不多是这样。” 邱望没什么表情,但大概是思考了一下,“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不默词了吗?” “你能做到?” 邱望不回答他,却是自顾自地打开手机,因为贴了防窥膜,所以廉初也看不到他在刷些什么,刷了一会儿这人又冷不丁地抬头,“你手机号多少?” “合同不让我和你有直接联系,你要有问题的话可以通过你妈找我。” 邱望“哦”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又低下头来看手机,他的手掌宽大,手机在他手里看着就异常娇小,廉初知道这是个家境很好的少爷,根本就不在乎那千把块的课时费。 尽管廉初还算得上是一个敬业的家教,但是邱望不愿意学,廉初也不能硬教,指望他成绩进步恐怕是指望不了,对于这种太有个性的学生,那就只能期盼在这个月内不出差错,拿到钱就赶紧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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