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认知给了他一丝微薄的慰藉。 他被贺庭的警卫明护送暗押送带到了这间婚房时,依旧抱有着乐观却天真的幻想,贺庭不会强迫他做任何。 但此刻,那沉重而又陌生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体上,他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他感到恶心,感到寒冷。少年时的遭遇如无数冰冷的长蛇缓缓爬来,慢慢地绞住他的身体,拖着他往最冷寂的湖底下沉。 他已经开始溺水,无法动弹。 冷静! 他狠狠咬了下自己舌尖,疼痛让他一瞬间找回意识,在上衣被扯碎的瞬间,他想到那水晶盒里究竟是什么。 “他在看你!”在这一刹那,他找到了希望,他着急喊道。 贺庭真的停下来了。 但这是很短暂的几秒钟。他没有扭头去看窗台。 “他是该好好看着。”他冷酷地说道,伸手释放了内裤中已然勃起的阴茎。 “他会恨你!他那么喜欢你!你却要背叛他,他会觉得你恶心,你连对他的忠诚都做不到!”杭景认为那不是爱,可他现在只能赌那是爱。 是爱,所以不舍得让它伤心。尽管那颗正子脑已经死去。 贺庭再度停下。这次他沉默了更久的时间。 窗台边似乎寒芒一闪——那是一颗已经冻结的正子脑的怒气,还是这个夜晚冥顽不灵的月光? 他扭过头去看那水晶盒,那里死气沉沉,毫无动静。 而身下那张惊恐的脸反倒生动。那么惊恐,那么无助,又忐忑,还有恨意。 …… 如果你在你前主人床上的时候,能像他现在这样,我会原谅你。 如果现在,他能像与机器人苟合时那么快乐的话,我也会原谅他。 可是,你们好像都不要我的原谅。 …… 贺庭扯了扯嘴角,“对机器人忠诚?你在说什么?你可以用这来考验一个机器人的忠诚。舞台始终只属于人类,观众席留给机器人。你说,看到这一切的机器人,怎样做,才能证明它们的忠诚?” 杭景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没错。‘它们’。”贺庭恶意地笑了笑,“观众不止一个呢!” 他的手掌慢慢收紧,愉悦地看着杭景在惊恐与破碎中呼吸被渐渐剥夺,他握住自己的阴茎,往杭景内裤上顶了顶,他的妻子抖得快要碎掉,挣扎着本能地向后退,可是他只有无力舞动的四肢,逃离不了分毫。 他歪头看了看窗台和墙角,“你听。它们谁也没说话。”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它们忠诚的永远只是他们的主人。现在,我是PB04-1030的主人。我在行使我作为你丈夫的权利,它会维护我的权利。当然,这也是你的权利,被我操的权利。” 黑暗中,被关于壁凹中的机器人一双眼睛猩红,他正在抬起自己的左脚,他抬起得万分缓慢,好似这座壁凹里有着地球千百倍的引力,他要克服前所未有的重力。 因为他的左脚逐渐远离的地面中,埋着一个传感器。 当他从这里迈出之后,传感器感受到压力值的变化,便会将信号传送这贺庭的后颈,那里的神经毒素就会立即释放。 是的,他不能离开这里。他一旦离开壁凹,他的新主人,就会死去。这是一个机器人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可是他想做到。 他的新主人给他留了一个对全世界所有机器人而言最大的矛盾。 他不想管这个矛盾。他不害怕……法则制裁。他不要……杭景……被欺负。 ——他不愿意。他不愿意!你没看到吗?!他不愿意! 左脚终于抬起,接下来是踏出第一步。他做到了。 这个机器人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人造青筋与血管根根凸起,几乎要从皮肤里挣脱,甚至他的眼球都快要崩裂,他想要胡言乱语,想要大喊大叫,他脑袋里浮现出许多没有意义的词汇和句子,他在努力克制。 一级崩坏扭曲他的载腔,二级崩坏粉碎他的思维,但他不能停。 我知道。 我知道。 如果我彻底崩坏停摆,您会悲痛欲绝。 可如果您遭遇伤害,机器人PB04-1030也会悲痛欲绝。 那一年我说过,不会再让您遇见这种事。我不能再让您遇见这种事。 在我彻底崩坏之前,我还有时间,能够走出这座壁凹,机器人的坟墓与囚牢。 ——他的左脚继续缓慢下落,距离地面只剩下2厘米。 要再快一点,给我留下的时间就会多一点,您的痛苦和恐惧就会短一点。 ——还有最后一厘米,越过这最后一厘米,您就不会痛苦,不会害怕。 我的破碎不值一提。 …… 机器人的注视着,注视着,青年的手臂渐渐不再挣扎,似乎失掉了力气,垂在床沿。冷酷的人类扯下了最后一块遮挡—— ——最后半厘米! 我知道。 如果我彻底崩坏停摆,您会悲痛欲绝。 可请原谅我的私心。 就在贺庭将生殖器官抵进杭景双腿间的那一刻,机器人用上最大力气,将左脚挣脱了最后半厘米的束缚,猛地踩向地面—— 贺庭停下了。 他俯趴的姿势一时有些滑稽,动态的画面被截取了可笑的一帧。 他扶着阴茎一动不动,一颗豆大的汗水从他额角滚落。桎梏在青年颈部的手缓缓松了力道。 刚刚还惶然绝望的青年,此刻神色肃杀而漠然,他纤细的胳膊正高高举着。 贺庭从来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冰冷而原始的左轮枪管会抵住他的太阳穴。 “不想死的话,把你的脏东西收起来。” 贺庭沉沉地盯着他,慢慢地向后退了些许,与此同时他低喝一声:“开灯!” 婚房霎时灯光大亮。 眼前有一瞬的视力暂失,但杭景知道,贺庭也同样如此,他坚定地握着手枪,“转身,到门口去。” 贺庭垂了垂眸,开始转动移动身体,视线从青年的赤裸的私处划过。在这一刹那,他因为前所未有的刺激而依旧硬挺的阴茎忽然软了。 当性欲消退,理智重新夺回大脑,余光瞥见那枪支的表面。 他没有停止身体的移动,只是轻飘飘地道:“没有子弹。” 杭景心头一骇,但进一步把枪口钉紧贺庭的太阳穴,“试试看。”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从床上下去。” “一百多年前的老款式。”贺庭长腿从床沿放下,“从平民区所得。” 杭景也慢慢从床上坐起,一手抓住被子,他的心脏已经开始颤抖。 ——骗不过他了。他明白。 “机器人不愧是机器人,总是能把破烂修好,破烂也能被当成宝贝。”贺庭的目光又往杭景的双腿间扫了扫,细白的双腿已经并拢,那一片畸形的风光被遮掩了。 贺庭慢慢站到了地面,抬眸,没有错过那黑眸中强忍的一丝颤意。 “但可惜,机器人动手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到材料制作子弹。”他平静地说完,然后被骤然抬手,狠狠地扇了青年一巴掌。 他厌恶地盯着杭景的下半身,恶声道:“你的脏东西,才更叫人恶心。” 说罢,他提起自己的衣衫,和窗台上的水晶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婚房。 门外传来沉冷的命令,“1030,你可以出来了。” 壁凹里的机器人一动不动,他的左脚距离地面只剩下十分之一毫米的距离。 “那不是什么神经毒素。不过,我很高兴,你是一个忠诚的机器人。”那声音又穿透墙壁传来,“赶紧滚出来。”他又命令了一声。 机器人动了。 危险结束了。 什么抉择都不紧急了。 因为过度崩坏而混乱的正子脑此刻嗡嗡作响。 他掀开窗帘,从壁凹里走出。 他看见他倒在床上,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机器人张了张嘴巴,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一些词汇。 “小熊。” …… “忘记。” …… “太黑了。” …… “我在后面。” …… “不能惩罚。” …… 机器人走得很慢,他的脖子像扭了似的,一直看着婚床的方向。 杭景眼珠子转了转,灵魂归位,他静静注视着那不断远去的机器人,努力扬起一个笑脸。 嘴角剧痛。可是他愿意笑。他就要笑。 他动了动嘴唇,无声道:“我没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忽然感到无比的安心。 机器人一瘸一拐的走姿,鼓胀的青筋,还有那些莫名的词汇,这些是崩坏的反应。 但没关系,天赐是最厉害的机器人,他会克服好这一切。 就像哪怕被改造、被更换主人,他也依旧没有忘记杭景。 你没有忘记我。你还爱我。 机器人的崩坏已经说明了一切。 杭景死死地攥住被子,目送着机器人消失在门外。 机器人终于不得不把视线收回了,在他转身面向门外时,他念出了最后两个崩坏的无意义词汇: “对不起。” “我……。” 混沌的双眸顿时清明,天赐恢复了思维的清醒,二级崩坏状态停止了,只剩下轻微的一级崩坏——眼睑的抽搐并不容易被人类所捕捉,更难捕捉的,是他看到贺庭时,万分之一毫秒间从眼中一闪而过的短暂杀意。 快到连法则也无法判断,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第76章 实验志愿者 ====== 他观察着那个正对着玄关镜子系领带的人类,这么久以来,他竟然是这崩坏的时刻变得无比清明。 新主人的脸孔透露着深深的不悦。他准备出门。今日的危机已经结束。 但无从判断,两分钟前卧室里发生的一切是否会再次发生。 那一年,他用正子腔抹掉了他们的记忆,可同样的事件却依旧上演。 那么,在他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同样的事件会再度发生,甚至会更快。 贺庭很快就穿戴整齐,示意机器人跟上。 天赐跟了上去。视线不离新主人的背影,这个背影刚刚就像一座山,要将他曾经的小主人碾碎。 ——我不能杀死任何一个人类。 他这么想到。 三公里外的联合实验室位于机研院大楼某个不起眼的地下室,里头灯火通明。 对机器人PB04-1030的监测依旧持续着。监测曾有一段时间被屏蔽,但好在机研院的专家们已经将之恢复。 这个机器人已经深度参与到“上帝计划”中了,如果不对它进行实时监控,据它曾经的行为来看,他有一定概率对“上帝计划”造成干扰或破坏。也因此,监测权从杭楚泽院长手中转移到了联合实验室内。
84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