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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于辉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只是之前看你的气质和模样…不太像，现在说这个让我有点惊讶。” 原来他也和十三有一样的想法。 于辉又说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可都告诉你了，可千万别出卖我。” “知道了，”我向他保证，“你就放心吧。” 出卖你？怎么可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在海船上度过了五天清闲日子，船只终于在第六天终于靠岸回到申城。 我和段时颂一行人一起回的宅邸，刚踏进进大门就看见十三从远处一溜烟跑过来扑进我怀里，委屈的说话语气都带哭腔。 “终于见到你了沈先生，吓死我了，你到底去哪了？怎么去那么久？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担心吗？” 一连串问题问得我头晕。 我摸摸十三的头，想这个家里居然还会有人这么惦记着我又有些感动。 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十三胡言乱语一通，说着说着小脸就瘪下去，委屈到眼眶泛红掉出颗颗泪珠子，拦腰抱着我眼泪和鼻涕全擦在我的前襟上，洇湿一片。 就像在大街上和父母走丢的孩子，强撑的坚强在见到父母的一瞬破防决堤。 到底是在宅邸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我也心疼，用安抚糊糊的手法捋他的后背。 十三可能觉得丢人，情绪平复后抽噎着上手想要抹掉我前襟泪湿的痕迹，哼唧哼唧仓促间抹了一把，原本小块的痕迹一下糊成大片。 “对不起先生……我失态了。”他慌神，不敢再动作。 我笑出声，也不嫌他，没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 十三哼唧着，声音像刚断奶的小猫：“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有多想你，周围很多人说你不会回来了，我好害怕。沈先生你可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听到这些话我心头一暖，原来这个家里除了段时颂之外，还有很多是我难以割舍的。 比如十三，比如糊糊。 想到这我心里生出点庆幸，庆幸那天晚上段时颂没有直接开口把我送出去。 “好啦，我也很想你，”抚过十三背后布料粗糙的衣物，我又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不要再哭了好吗？眼睛都肿了。” 看到你这样我也会心疼，毕竟你也是我在这里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小家伙。 段时颂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膳房的事都忙完了，还有功夫在家门口演兄友弟恭感动给别人看？” 光顾着和十三叙旧感慨，段时颂发话后我才想起他也在旁边还没离开。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声音响起时十三直接一个激灵从我怀中跳了出去，给我也吓一跳。 十三低头站得笔直，声音颤抖不敢动作：“段，段先生，抱歉。” 那晚过后我用好几天才说服自己可以波澜不惊地面对段时颂，不至于一看到他那张令我日思夜想的脸就回想起发生过的荒唐事，再红了耳根、乱了阵脚。 转过身我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有那么一瞬竟觉得段时颂好像翻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他在嫌弃谁？ 因为对这份感情的执着，我对段时颂总有过度细致的观察，而对于一些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看错了的小动作，我时常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尤其海上的经历过后，我对段时颂的感情变得比之前更加复杂。 之前我从不认为他会喜欢男人，所以连入场券都没有的我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越界。 可自从在于辉口中得到肯定答案后，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其实我很有自知之明，依旧确定段时颂不会爱上我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可我却拥有了入场的机会。 我甚至还会侥幸地想，如果是男人的话，应该也就不会再强求一个门当户对了吧…… 段时颂看向十三，倨傲道：告诉膳房管事中午我哥要来，要他多备两个菜。” 十三忙又回道：“好，好的段先生，我这就去。”话说完紧接着飞速倒腾两条腿沿着来时的路又一溜烟跑走，动作比刚刚我进门时热情的接应还要仓促。 我见十三跑远，半路还一个不稳当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个踉跄，稳住身子后又是拼了命的跑远的笨样子，没忍住嗤笑一声。 “很好笑？”十三一走，段时颂打击的火力又开到我这里。 “没有。”我很识趣地闭上嘴巴故作严肃。 然而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一到家就开始闲了是吗？” 我和十三最大的相似点，就是在这个家里无论是谁都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 像趴在路边的流浪狗，路过的人稍有不开心就可以冲我们啐口口水叫我们滚远点。 “没有，小先生，”我解释道，“刚刚那个…也不好笑，我先回去了。” 省的站在这让你看了心烦。 “等等，”段时颂揪住后衣领把我往另一个方向引，像是提了只不听话的猫，“你跟我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得我茫然，又问：“去哪？” “少问。” 不知道段时颂要去哪，我心里有点紧张，但还是跟了上去。 我最近真的很难跟段时颂独处，狗东西宿醉过后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我全都记得，每一幕都清清楚楚。 现在的我哪怕只是和他四目相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客室大门被推开的一瞬我从门缝里看见站在大厅里的段世炎，还有一个正准备出门的身材小巧的陌生女人，和我们撞了个正着。 “这不巧了，”段世炎看清来人后笑着说道，“颜家小姐明明家有急事还非和我说想要见你一面，来的匆忙本以为等不到和小颂见面呢，没想到要走的时候撞见了，倒是有缘分。” 颜家的小姐？ 我看着妆容精致的漂亮女人径直走向段时颂，眉眼弯弯满是大气端庄的笑容。 颜小姐举起右手邀请段时颂同他握手：“想必你就是这宅邸的小少爷段时颂段先生吧？真是只看气质和长相就认得出来。你好，我叫颜若兰，你可以叫我小颜，很高兴认识你。” 这又是要做什么？ 我带着狐疑的目光看向段时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同样伸手礼貌地和她握了一下。 握手时我看到颜若兰借力拉了段时颂一把，段时颂本能弯腰，她则垫脚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耳语。 我站的位置不足以听清他们的悄悄话，只是看到段时颂直起身子后，居然看向颜若兰笑了。 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颜若兰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很少见段时颂笑，他天生一副苦相还总一脸严肃冷漠的样子，看着就显凶。 可倘若段时颂笑起来时又是另一副好光景，两边唇角微微上扬，眼睛看来也较平日明亮柔和一点，这种前后的反差感在我看来无比勾人心魄。 只可惜这笑容从来都没有对我展露过，想来我又觉得有点落寞。 寒暄过后颜若兰带着歉意同段时颂解释：“我真的很想留在这里和你们共进午餐，可惜家父那边有要事还在等我处理，就只能就这么草草见你一面啦。想必世炎哥也会跟你好好介绍我的，不过呢，我更希望你能在今后我们之间的相处里慢慢认识我。”
第11章 婚约 颜若兰的一段话，特别是最后一句听着尤为诡异，我看向颜若兰，陷入沉思。 段时颂点头应下颜若兰的话：“好。” 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倒是雅兴，留我在旁边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虽然段世炎对我有恩我不该这么揣测他，可事实上每次段世炎来看他弟还不知缘由叫上我的时候，于我而言准没好事。 我一脚踢开路边一块卵石，看它叮当作响滚落到一旁的草丛里。 嗯，我在为宅邸清扫卫生。 颜若兰终于发现我的存在，扯着段时颂的衣袖又问我是谁。 段时颂没躲开，上下打量我一番，也不知是在琢磨什么。 然而他刚欲开口就被我先一步打断：“颜小姐你好，我呢，没什么身份，只是小少爷身边一个值得信任的手下罢了。” “原来如此，”颜若兰温婉一笑，“没想到段家小少爷宅邸上连管事的手下都别有气质，这位先生看着眉目温润，好一副书生相呢。” 我笑笑，叹这个小姑娘伶俐的口齿，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颜若兰走后，就只剩我和段时颂兄弟二人坐在客室共进午餐。 说是一起午餐，我的存在倒更像是个摆设。 刚刚那场会面局已经够不给我面子了，留我站在旁边徒留尴尬，现在我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只自顾自闷头吃手里那碗饭。 这个时候，不看、不问、不听，绝对的保身之法。 段世炎给段时颂碗里夹了块肉，缓缓开口：“听说这次交易谈的很成功，小男孩没送出去，张老板没刁难你吗？印象里老家伙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看来段世炎已经知道我被调包上船的事了，他这么疼爱自己弟弟的人居然没怪我，倒也稀奇。 可能觉得没有影响交易成功，也就不和我多计较了？ 这么想着，我从离我最近的那个碟子里夹了一片片好的白鸭肉蘸了下蘸水，放在碗里就着米饭吞下。 段时颂摆弄着手上的碗扒拉了两口饭，细细咀嚼咽下，不紧不慢道：“一开始有意刁难我来着，后来我开出更诱人的条件，他也就妥协了。” 段时颂的一席话好像是说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提及那场交易，段世炎那么精明也识趣不再多问。 一桌三个人只有我在认真吃饭，蘸了蘸水的白鸭肉入嘴绽出酱汁的咸香，紧实的鸭肉混着鸭皮鸭油留下满口余香，让人吃的极为满足。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品尝到的佳肴，因此我绝不浪费能在这张桌上多吃的每一口饭。 段世炎开怀大笑：“不愧是我段世炎的弟弟，有气魄，有前途！这样吧，交易谈成也算是一桩喜事，不如我们好事成双，就在这里给你说一桩婚事如何？” “咳，咳咳。”我拿着筷子的双手一颤，险些把刚刚送进嘴里的饭菜给呛出来。 段世炎他刚刚说…什么？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不，没有，我很确定，段世炎刚刚亲口说要给自己的弟弟谈婚论嫁。 他难道不知道段时颂对女人不感兴趣吗？ 不可能，我想。明明于辉都知道的事，两兄弟关系那么亲近怎么可能一点不了解。 那又是为什么？段世炎这样做的目的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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