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唐了,段时颂昨晚醉成那样,即便知道我是男人却还是和我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浮现段时颂烂醉时向我坦白自己喜欢男人的话,心脏止不住地抽痛,我不敢再细想下去。 我之前从未因小狐狸存在在段时颂身边而感到过不安,我斥小狐狸媚,却从不觉得那种媚会让我带来危机感。 因为我认定段时颂未来肯定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进门。 可经历过昨晚的荒唐事,那原本坚定的想法动摇了。 所以段时颂其实什么都知道,他明明知道我是男人,却还是和我…… 我不敢再多想他提前那么早就把小狐狸带回段家的原因。除了教他做事,会不会还会让小狐狸帮忙解决一些别的不能布公的私人问题? 这样的想法让我觉得恶心。 在不可能和得不到之间我变成后者,这居然比段时颂不喜欢男人更令人难捱。 我太过喜欢段时颂,把他放在自己心中束之高阁,以至于忽视了他段时颂也是一个正值壮年且身体健康的男人。 段时颂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听见他挑开烟盒搓开火机的声音,背影像是低头细细看了一会烟盒里面,质问我道:“你动我烟了?” “嗯,”我趴在胳膊上,转头面向墙壁不愿再对上他冷漠的背影,“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拿走抽了几根。” “你会抽烟?”段时颂语气满是的诧异。 “很奇怪吗?”我只道平常:“会一点,但不常抽。” “那为什么昨晚突然又抽了?” 不明白段时颂为何如此执着这样毫无疑义的问题,明明更重要的事情都被他忽视,不,是遗忘了。 还没适应顷刻间千疮百孔的心,嗓子里也火辣辣的痛,我没有力气再和段时颂狡辩什么,漠然道:“小先生,你以前也不会对我有那么多问题。” 昨天夜里段时颂睡着后,失眠的我强撑起疲惫不已的身子起来,穿好衣服从床上走下去。 我来到浴室在镜子面前把身前身后全检查了个遍,庆幸没被段时颂留下什么羞耻的痕迹。只是嘴巴有些肿,红的滴血似的。 检查完毕我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从浴室走出来,看见散落屋内的一地狼藉,嗅到空气中还未散尽的暧昧的气息,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我刚刚发生过什么。 迟来的羞耻感上头,我欲盖弥彰地收拾起一地凌乱的衣物。 起初连我路都走不直,弯腰时传来拉扯的疼痛折磨人的要命,再加上船只摇晃的厉害,几次踉跄险些把我晃倒。 被迫害的人长夜难眠料理残局,始作俑者却自顾自在床上睡得正香,到也讽刺。 一切做完后我换好衣服坐在墙边的靠椅上,沉默地望着窗外一片漆黑,星星也看不见,只有随海浪摇晃的月亮格外显眼。 我揉了揉酸软的腰,肚子也难受。 刚刚收拾时从段时颂大衣口袋里拿了他的火机和烟,我点着一支对着烟嘴抿了一大口,垂下目光看那一星火光很快燃掉小半,再闭上眼仰倒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将抿入口中的烟雾悉数吐了出来。 香烟给予我的片刻安心稍纵即逝,我不停地从中索取,到最后看到一地烟头后方才惊觉,其实那份不安我根本逃不掉。 食指中指夹着剩下的半支烟垂落一边,任凭燃着的烟雾扭动身姿在空中散去,去追随时间的流逝,挂钟的钟摆滴答滴。 放纵欢愉过后的心情急转直下,遥望窗外悬于海面上半轮的明月我无限感慨。等玉兔在天边落下,朝阳在东方初升之时,面对时候清醒的段时颂的质问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生来就是个矛盾体,明知段时颂觉察我爱他后会把我赶出家门,怕被他抛弃怕得要死。可当我意识到段时颂真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之后,心里又郁闷得很。 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自从有了昨夜的经历,知道他也对女人没有兴趣后就更想了。 段时颂穿好大衣,说出我意料之中的一句话:“一会我会去找管事的重开一间房,这间你留着住,等船靠岸后就送你回家,这期间不要再给我添麻烦。” 他还是嫌弃我。段时颂对男人感兴趣,但不包括我。 亏我昨晚还为他那么卖力,想到这我又替自己感到不值。可细想来倘若让我重新选一次,我依旧没办法拒绝他太窝囊了。 所以段时颂会喜欢小狐狸那样的吗?在段时颂眼里,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之前他在他哥面前说我不够格不带我上船,却又亲自在南院选出了小狐狸还手把手教他礼仪,那么早就将人带回了家。 “知道了。”我不再想,放空脑袋自觉憋屈地回应段时颂的话。 明明我一直在想办法帮段时颂,他却始终觉得我是在给他添乱,真是狗咬吕洞宾。 这颗本就不堪的心在半天之内被段时颂伤了两次,如果我能触碰到自己的心,定是要将它取出来抱着安慰一下的。不仅是痛,疼痛过后是更让人绝望的麻木,它在用麻木保护自己不再遭受更多伤害。 也不知道段时颂是真忙,还是连话都不愿和我多说一句,他早餐也没吃就套上大衣出了门。 房门打开又关闭,听见门外脚步声远去,我这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背靠在床沿上閤上眼,我揉了揉太阳穴缓和胀痛的头和不适的腰际。 没过多久于辉过来了,说是段时颂让他过来搬东西去新房间。 我那时早已整理好衣物下床,看桌上两份还未动筷已经快冷掉的早餐,又看看于辉,问他道:“吃过早点了吗?” 于辉摇头。 “那就过来一起吃吧。”我摆好碗筷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于辉推脱不过,在我对面坐下。 “于辉,”我低头戳弄笼屉里的汤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些年你一直跟在小先生身边,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成家,没有娶妻生子吗?” 于辉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似乎不愿和我托出实情:“沈先生为何突然问这个?” 他果然还是知道点什么。 我知道段时颂不会将重要信息透露给于辉,这个块头大的榆木脑袋只适合听话和出力。 可即便这样好歹也和段时颂是朝夕相处,对段时颂尚未开诚布公的秘密多少是能撞见些的。 我承认把于辉留下不只是单纯为消灭掉吃不完的早餐,而是想借机从这个榆木脑袋的嘴里套出些话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意图显得自然,夹了筷小菜送进嘴里咀嚼咽下,不紧不慢道:“就有些好奇罢了。” 于辉夹了块拍黄瓜,说道:“能为什么,小先生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无心嫁娶。” 说这话时于辉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语气里藏着一丝慌张,一举一动全都被我敏锐捕捉。 “你敢肯定?于辉,我们都是男人,这个年纪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事,大家不明说心里也清楚的很。”我无奈哼笑一声,“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于辉见说不过,开始用胡言乱语搪塞我的质问:“哎你就别多问了,这些都是小少爷的私事,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哦?是么。 可我不想要也不需要好处,我只想要再更了解段时颂一些,哪怕这些对我这个下人不利。 “于辉,”见用这招他不肯开口,我便又换了策略,“你一直这样支支吾吾,该不会是小少爷在身体上有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于辉慌神,当啷一声把手里的碗筷拍在桌上。 没猜错,激将法对于辉这种木头脑袋很受用。 我又追问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告诉我于辉,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秋绥,”于辉叹了口气连饭都无心再吃,干脆撂下筷子又说道,“把我留下也是为了这个吧?你真那么想知道么。” 我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嗯,我想知道。” 接近了,关于段时颂的秘密,我越来越接近了。 我有些紧张,甚至还有点兴奋。 “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辉叹了口气又告诫我,“我是看在你是大少爷小少爷都很信任的人才愿说出口的,你知道后也不准对外声张。” 我心里早已迫不及待,面上还得故作矜持道:“知道了,所以段时颂到底是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被他哥拉去谈婚论嫁的?” 于辉耸了耸肩:“我曾听说过大小少爷立有一个合约,大概是在成家前要先立业之类的,因为大少爷更希望小少爷能成为一个足够撑起这个家的有担当的继承人。” “只是因为这个?”我当然不相信,这一理由根本算不上不可对他人言说的秘密。 “听我说完,”于辉又打断我,“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而另一个,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少爷他,喜欢的是男人。” 果然,这才是我想要得到的答案。
第10章 赴会 从于辉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我心黯然。 我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夹起一只灌汤包放在嘴里咬破,咸香的肉汁在嘴巴里爆开,面皮和肉馅都很有嚼劲,我细细咀嚼陷入沉思。 于辉抬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咽下口中的汤包,心不在焉的又托着腮开始拨弄眼前的小菜,“你接着说。” 于辉点头:“好。” 我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常在小少爷身边跟着,可见到过他偷偷带男人回家?” “怎么会!”于辉把这话听了去,直接一拍筷子脸红到脖子根,“再说这,这我上哪里知道去啊我。” 也对,毕竟他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段时颂身边,主子的床第之事这种私事又怎能让他晓了去。 而且段时颂如若真有心偷做这种事,岂是会当着外人面让他人知道的。 比起段时颂的私生活,我现在更好奇段世炎那个老狐狸知不知道他宝贝弟弟的这一爱好。 “沈先生你…听到这个不吃惊吗?” 我抬头,看于辉的样子好像比我更震惊,就好像分享秘密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似的。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我反问道,“忘了我来到小少爷宅邸之前在大少爷手里面是做什么的了?” “啊,”于辉倒吸一口凉气,“想,想起来了。所以你,你也……” 看来于辉是以为我只是被生活所迫,才答应那种交易。 确实是为生活所迫,但我迫于的是那些不堪的交易,而非自己的性向。 “昂,”对此我毫不掩饰,“我也喜欢。” 男人。 看现在于辉的表情,就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我掩饰性地挑了一下眉毛,食指指节蹭蹭鼻尖,又问:“怎么,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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