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师,”谈宁攥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苦情戏内容。家法、罚跪、小黑屋,哪一个都不像是能轻松逃过的东西,“他们俩会不会有事,我要不要去找他们?” “不用,你顾好自己,别让他们担心。”席玄找了个毛毯盖在谈宁身上,刚想起身,手又被紧紧扣住。 “席老师,我有点害怕。” “没事,我不走,”席玄开了个不怎么好玩的玩笑,“我父母在千里之外,不会来的。” “妈,哎妈,妈妈妈,你到底想干嘛啊?”杜承朗被杜母揪着耳朵往家里拽,迫不得已佝偻着背,难受得要命。 “我干嘛?早他妈看你这阵子不对劲,天天上班迟到早退,打量我是聋子瞎子不知道?”杜母气势汹汹,吓得家里的佣人都赶紧退避三舍。 “人呢!给我把笤帚拿来!”她叉着腰大喊。 杜承朗大着胆子观察他妈的表情,语气渐渐谨慎起来,“妈,你没必要吧。” 杜母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眼圈突然红了,“妈妈没要你多么出人头地,家里总归够你挥霍的。可你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我没胡来……啊!” 杜母一点没收着劲儿,笤帚杆子一下就招呼上去了。最传统的木棒,细窄、结实,挥起来破空声呼啦啦响。 “你瞒着我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为了个玩意儿你得把你这条命搭进去是不是才够啊!” 棍子刚好碰到衣服底下的青紫痕迹,两处叠加,爆发的钝痛使他瞬间失声,强烈的痛楚带来无法抑制的干呕。 他缓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抬头,额上全是冷汗,“妈,没必要对我这么狠吧……”
第61章 ==== 杜母咬着牙,无论如何也没忍心再给儿子来一棍子。 她这独生子从小就会撒娇卖乖,一向是蜜罐子里溺爱大的,这辈子也没受过几顿打。一看他这不吃痛的样子,杜母觉得自己肉也跟着疼。 杜承朗竟然还笑得出来:“妈,您对他印象不还挺好的嘛,前阵子还叫我去追他。” “我什么时候……!不,那时候以为他能好好伺候着你,也就罢了。你看他现在光明正大和这么多人混在一起,像是好人家的吗?”杜母看儿子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谁也不是天生伺候人的,妈,是我非想伺候人家。” “你——” 杜承朗咬着牙绷紧肌肉等他妈再揍,等了一会,想象中的痛感却并没落到皮肉上。他睁开眼,看到母亲泫然,张张嘴没说出来话。 杜母累极,把笤帚一扔,背过身缓缓道:“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去和张伯伯的女儿吃饭。” 杜承朗一动不动,脊背挺得笔直,说:“妈,我爱他。我不想变成你和爸那样。” “你懂什么是爱,”杜母嗤笑,“一厢情愿有什么用,人家根本不爱你。你为他吃苦受罪,只有我这个做娘的心疼。他会理你一下吗?给我跪好了!” 她合上门,对着外面的佣人吩咐:“不许他送饭,谁送谁就给我滚出去。” 杜承朗就这么梗着脖子跪到天黑。 书房里一盏灯都没有,暗压压的。窗帘只拉上薄纱那一层,影影绰绰的月光被拦在外头,最多在丝织品上映出一道四方的窗形。 没水没饭,吞咽都像刀刮。杜承朗勉强挪了挪僵硬的双膝,摸了摸口袋,没找到手机,才想起来刚进门的时候被他妈缴了。 没办法知道谈宁那边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这一出意外有没有吓到他。 杜承努力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誓要和他妈杠到底。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无论他闯出多大的祸,杜母也只不过象征性罚一罚。叫他去书房面壁,他能转头爬上老板椅睡觉,即使这样杜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名义上教训过就行了。 杜承朗第一次知道,原来跪木地板不要五分钟膝盖就会青掉。 书房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吱嘎声。杜承朗以为他妈来了,立刻调整姿势,直挺挺跪得极标准。 “承朗?” 不是他妈的声音。 杜承朗猛然转头,看见家里年资最久的佣人,端着一盘东西,一脸忧色闪进来。 吕姨个子不高,虽然胖却很灵活,脸上永远笑眯眯。她是在杜承朗出生那一年来家里做月嫂的,一直做到今天,几乎算得上半个亲人。也因此她尤为看不得杜承朗受委屈,杜承朗的骄纵脾气,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吕姨劝出来的。 “吕姨你怎么来了?”杜承朗急急劝她,刚想起身,膝盖离地带来的针扎般刺痛使他立刻又倒了回去。 “我来给你送点吃的呀。”吕姨赶紧放下盘子上来扶他。 杜承朗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还要推:“不要,吕姨,等会让我妈知道了……她不让人给我送!” “你别管,我自己心里有数,”吕姨力气大得不得了,拽着杜承朗手腕一拉就把他拉起来,把他扶到椅子上,一揭盖子,各色茶点粥饼一应俱全,袅袅浮着热气。 杜承朗被香味勾得肚子直叫,仍犹自嘴硬:“别了吕姨,我妈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回头引火烧身。” 吕姨眉毛一竖:“那我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叫你吃就快吃!回头我被撵出去也跟你没关系!” 见杜承朗还不动,她拿了勺子就要喂,杜承朗见推拒不了,勉强喝了一口。 第一口粥下去,后面就不用说了。粥油顺着食管滑落胃袋,全身没一处不熨贴。杜承朗吃得头都抬不起来,没一会儿就把吕姨带来的东西全吃完了。 把碗筷收拾了,吕姨又掏出两条厚毛巾给他:“别跟你妈瞎犟,回头腿要落毛病的。喏,垫裤子里,知不知道?” 杜承朗接了,但还是不放心,神色犹豫。吕姨看出他的忧虑,板着脸假假打他:“怎么越长大越笨,你妈要是不默许,我能进得来吗?赶紧收好,她给你留面子,你也别大喇喇打她的脸。好了,我要走了,明天还给你送。” 杜承朗“哦”了一声,心里浮出点期待:“那吕姨,你能帮我把手机拿进来吗?” “不行,你手机被你妈拿走了。” 失望写在杜承朗脸上,吕姨看着不忍,叹一口气,又说:“你也是,那好歹是你妈,非要强争一口气,闹那么难看做什么。” “我没闹,”杜承朗说,“吕姨,我是真心的。” 另一边。徐如理被他妈带走之后,直接回了家。 “妈,你不上班啊?”徐如理惴惴不安地开口。 徐母停下脚步,斜觑他一眼,并不兜圈子,单刀直入问:“站在中间那个是谈宁吧,其他人又是谁,给我介绍介绍?” 徐如理摸不清他妈是要干什么,只好小心回答:“其余的一个是谈宁弟弟,叫谈安,一个是谈宁学校的老师,叫席玄。” “亲弟弟?” 徐如理点点头。 徐母似笑非笑:“那天你带他去店里,我只想着这小孩长得不错,性格也安分,没想到魅力这么大啊。” “没……” “没什么?上次那个酒会的新闻图,谈宁堂而皇之站杜承朗边上呢,你妈不脸盲!” “我们家很开明,但不代表妈妈能容忍你把乱七八糟的人往家里带。今天跟你谈恋爱,明天陪他去酒会,后天不是要上天了!” 徐如理说:“妈,你别瞎想。谈宁他招人喜欢,不也证明他优秀么。我没和他谈恋爱,我追他呢,您忍心看您儿子在喜欢的人和情敌面前这么丢脸吗?” “你还说!”徐母伸手指他,“你真有出息,杜承朗那样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都能打个有来有回,折腾那么久,连个名分也没挣来,倒还挺骄傲?” 徐如理听他妈说话,好像并没发想象中那么大的火,觉得有门儿,立刻接上话头:“妈,他讨人喜欢,您一开始不也这么觉得吗。既然喜欢就得去追,您一直那么教我的,总不能我真遇到喜欢的人,您就要来棒打鸳鸯了吧?” 徐母脸色稍霁:“谁棒打鸳鸯了,你少给你妈头上安罪名!” “没安没安,妈,谈宁真的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您意思是支持我们俩了对不?那放我走吧。” 徐母一虎脸:“少撒娇卖乖啊,先给我乖乖在家待着,看我心情。” ---- 啊啊啊啊迟了十几秒😇
第62章 ==== 一夜睡睡醒醒,竟然也这么熬了下来,只是杜承朗在地上强撑了大半夜,全身骨关节无一处不疼,尤其是膝盖,由剧痛变为麻木,再由麻木中泛出丝丝针扎般的痛感。 豌豆公主睡几十层褥子尚且辗转反侧,实打实跪着地板砖,两块厚毛巾,说到底也没多大用处。 第二天早上八点来钟,终于把杜母盼来,此时大少爷已经快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妈看得心里头难受,杜承朗抬眼,竟然还能支起精神和他妈打商量:“……妈,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杜母问:“要手机干什么?” “我没请假,”杜承朗说,“公司里要有事情找我的。” 杜母用方言骂了一句“塌货”,又说:“不用你操心了,那边我早就打过招呼。还跟我玩心眼子,也不看看你是哪个生的!你不要想拿手机跟那个谈宁联系。” 杜承朗苦笑:“妈,他要给我发消息没人回会着急的。” “你少做梦了!跟你讲人家把你玩得团团转,你还不信,有个鬼人找你啊!”杜母恨铁不成钢。 杜承朗神色镇定,只说:“不可能。” “不可能个屁,你自己看!”杜母气得把手机往他怀里一砸,自己抱臂气呼呼坐下。这倔驴一样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是不是没有?!”杜母冷哼。 杜承朗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手指仍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眼神一错不错,只说:“可能信号不好。……他等会儿就发来了。” “你还不信邪是吧,行,”杜母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也不用在这儿跪着了,我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不先找他,只要他来问你情况,我就再不管你。三天还没动静。那对不起,请你乖乖按我的安排,该干嘛干嘛。” “……行。” 杜承朗低低应了,只是他自己终于也开始犹疑,这个赌约能有多大胜算。 徐如理的待遇稍好,没有被剥夺通信权力,始终奋战在自救第一线。 趁他妈别过脸去,他赶紧给谈宁发消息报平安。 谈宁昨晚也没睡好,好不容易盼来他们的消息,紧赶着就问:现在什么情况? 徐如理:没事儿,今天估计有门儿 谈宁:杜承朗那边有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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