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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深明滑动屏幕删除了聊天记录。另一边，助理安琳发来信息说有人在东南亚的一个小村庄发现了王辛的身影，时深明将地点和照片发给了当地的打手，叫安琳再次预订了出国的行程。 真正的恶人不会让自己的手沾到一滴血，但必须要亲眼见证对方皮开肉绽、面目全非的过程。
第八章 陆君扬和冯新瀚的婚礼如期而至。 婚礼举办的地点在欧洲的一座小岛，面朝大海，风和日暖。 冯新瀚的家乡来自国内北方的一个小渔村，大海是他人生中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陆君扬知道后便决定让“海”来见证他们生命中这个重要时刻。 作为陆君扬最好的朋友，戚暮亭自然承担了陆君扬那方傧相团领队的光荣使命。 当他看到要和他搭档一起排演走开场的人时，戚暮亭微微愣住了。 对方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还记得我吗？” 戚暮亭点头说：“嗯……那天那个。”他确实没能记住对方的名字。 Alpha礼貌给他铺台阶下：“嗯，对的，赵煜。” 戚暮亭问：“所以你真的是陆君扬的朋友？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赵煜挠头道：“唔，这个说来话长，如你所见，我其实是瀚哥那边的人。我高中那几年，瀚哥给我当过家庭老师……” 彩排进行得很顺利，结束后赵煜想请戚暮亭一起吃饭，戚暮亭本想拒绝，陆君扬却插进来替他一口答应，最后加上冯新瀚成了场四人“约会”。 事后戚暮亭把陆君扬叫到一边狠狠指责了一顿，陆君扬撇着嘴委屈地说：“谁叫时深明那小子不来？” 戚暮亭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京信”在北美有场很重要的交易，他必须得去一趟？ 这话不是借口，他和时深明的关系还没有恶劣到不能在公众场合逢场作戏的地步。 陆君扬捂住心口痛彻心扉道：“看来我这个朋友的婚礼还没有那几百万美元的生意重要。” 婚礼当天，戚暮亭早早地准备好来到教堂，古老的建筑幽静圣洁，白漆尖顶，散发出一片静谧宁和的气息。 草坪上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布置，绮丽阔绰的花门下摆放着牧师仪式用的讲桌，背面正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清晨的过云雨在草地上留下晶莹剔透的痕迹，露珠四溢进土壤渲染出草地的清香。今天是个艳阳天，是结婚的大好日子。 陆君扬被Alpha父亲领着往前走，老Alpha一脸的庄严肃穆，他对儿子选择了一个Beta仍心怀芥蒂，但在伴侣的劝慰下终是暂且解开了心结，接受了只要孩子开心那便是好的。 老Alpha把儿子的手递过去，眉心紧皱语重心长道：“好好待他！” 冯新瀚点头连声道：“好的，父亲！” 陆父差点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还是等婚礼结束以后，你再叫这个名字吧！” 戚暮亭站在一旁笑着将这幅画面收进眼底，关爱的家人，祝福的朋友，这些在他的婚礼上似乎一个也没有。 也许时间的威力真的有那么强大，关于婚礼的许多细节他都已经回忆不清。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明亮的房间，时深明牵着他的手，眉心因专注的神情微微耸起，磁性的嗓音缓慢而坚定。 婚礼结束后，众人纷纷转场进教堂里面的宾筵。 戚暮亭也欲动身，赵煜找过来问他：“你的伴侣今天没有来吗？” 戚暮亭说，嗯，他有点事儿。 赵煜说：“其实那天我去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戚暮亭不意外，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知道一个人已婚的情况下还会上前搭讪。 可紧接着赵煜的话令他大跌眼镜—— “暮亭哥，可即便如此……我对你的心意依旧没有改变！”赵煜的眼神瞟向戚暮亭戴着戒指的手指。 戚暮亭大吃一惊，严声询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赵煜说：“我在网上查过你的丈夫，他是个对你不负责任、在外拈花惹草的Alpha，一点儿也不尊重你！既然他对你不好，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呢？” “够了！”戚暮亭呵斥，他不喜欢跟别人谈他的私事儿，更何况是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赵煜却毫无眼力劲儿，不肯罢休地问：“哥，你既然还没有被标记，就说明你还能够去跟其他的人发展关系，对不对？那为什么不能给别人一次机会？”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戚暮亭将他打断问：“你今年多大？” 赵煜说：“二十一。” 连大学都还没毕业。 戚暮亭说：“那就对了，你现在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什么都看透了，可是生活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才见过一两次面就对我表现出穷追不舍的样子，其实要么是被我的信息素所吸引，又或者是因为我是一个优性的Omega。” Alpha支吾道：“不，不是这样的……” Omega用纤细的手指拢了拢袖口，说：“你说我的丈夫对我不好，可是他给了我钱，给了我地位，还给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这是许多Alpha所做不到的。” 赵煜颓然说：“可是……他都没有标记你，一个Alpha如果真的喜欢一个Omega，那么他就会想要标记他。我是Alpha，我再清楚不过。” 戚暮亭被戳到痛处，赵煜见他沉默，乘胜追击道：“暮亭哥，你上次说你喜欢橡木的气味，我回家之后每天都在吃很多的橡果，还买了很多橡木的工艺品，兴许我的气味现在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要不你闻闻看……” 他刚释放出一点更多的信息素，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时深明从远处走过来揽住戚暮亭的肩，戚暮亭怔怔眨眼问：“你怎么来了？” 时深明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收到了邀请函，为什么不能来？” 戚暮亭尴尬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那边……” “那边已经谈好了，现在正在收尾阶段，没我什么事。” 时深明说着瞥了眼戚暮亭胸前，伸手解开戚暮亭的领结，从上衣内衬的口袋中变魔术般地掏出了那条“失踪已久”的领带，换了上去。领带上酒水留下的污渍已经被清理干净，看上去焕然一新。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像是注意到面前有人，问：“这位是？” 赵煜脸色略显难看，但还是自我介绍道：“您好，我的名字叫赵煜。” 时深明点头说：“你好，我是戚暮亭的丈夫。”说完便没了后音。 戚暮亭傻眼，今天时深明的种种言行像是吃错了药，他咳嗽一声赶忙补充说：“嗯，对，这位就是‘京信科技’的董事长，我的丈夫，时总，时深明。” 赵煜的气势一下子蔫了下来，他本就不算信息素等级强大的Alpha，如今在时深明面前更是小巫见大巫，没多待一会儿便黯然离场。 戚暮亭哭笑不得转过头问：“他就一小孩儿，你跟他那么较劲儿干嘛？”时深明的信息素熏得他的后背都麻了。 时深明说：“他不适合你。” “……什么？”戚暮亭像是迎面被泼了盆冷水。 “他年纪小，做事莽撞，没有什么社会履历，保护不了你，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时深明说的话句句在理，戚暮亭都懂，可是这些话偏偏是从时深明口中说出来，他一句话都不想听。 戚暮亭揉太阳穴，感觉大脑突突的疼，仿佛下一秒他就要七窍流血而亡。他咬着牙问：“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替我把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朝皇帝，时深明才是那心宽似海、温柔体贴的皇后娘娘！ 他扬起声调问：“所以你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是已经结婚却没有被伴侣终身标记，走到哪里都要遭人非议的生活？ 是出门在外，仍然要时刻面临忍受被陌生Alpha用信息素骚扰的生活？ 还是明明有伴侣，却要独自一人度过发情期的生活？ 海浪哗啦啦拍打在海岸的石岩壁上，海面波光粼粼闪着金辉，海水风平浪静一片安宁。 戚暮亭静静看时深明，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平静。 他说：“时深明，我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想要性，我想要爱，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伸手摁了摁时深明的心口，“我曾经以为这些我都有了，在你这儿，也只能从你这儿获得。但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好，我想我会去找其他人。” 时深明脸色微变。 “我会把我头顶上的帽子一顶一顶戴回给你，但我不会离婚，也不会让他们标记我。”戚暮亭笑了起来，“我赌你的内心还有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我要让他对我愧疚，变得无法再直视我的眼睛，无论在怎样的欢愉过后，夜晚只要还有那么一点良知在便会被梦魇缠身。我要作茧自缚将你我二人深陷在这泥潭之中，直到我们一同下到地狱，在那之后——” 他的声音忽地放得很轻。 “在那之后……我们结束吧。” 你曾对我说过“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那就让一切都由死亡来终结。
第九章 十六岁那年，戚暮亭的生活天崩地裂。 在看到分化检测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想到了死。 父亲知道后很失望，眼睛里的忧愁都要溢了出来。 戚暮亭将这则消息带给了母亲，照片上女人浅淡的笑容依然如昔。母亲大概是唯一得知这件事后还会对他笑着的人了，戚暮亭心想。 记忆中母亲不常爱笑，只是偶尔在谈论过去的光阴时会流露出一丝开心的感情。 她的去世给父亲带来的打击很大，但也不妨碍他择年再度进入婚姻。 新来的继母是一个严厉刻板的女人，把“认真”二字刻在脸上长大。她精通Omega的所有礼仪与教养，在戚暮亭十六岁被分化成Omega后，下定决心要将自己这个继子培养成一个同她一样出色优秀的Omega。 婚事很快被决定，又或是更早。 时戚两家的夫人上学时曾是一对密友，一次聚会中半开玩笑地定下了这门亲事。但这事儿也要看天意，因此直到分化后戚暮亭才得知自己这个未婚夫的存在。 继母带着他登门拜访，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名叫时道俊的男人，对方粘在他身上的眼神带着一种黏稠的咸湿，让戚暮亭感到些许的不适。 中途继母把他拉到一旁大声地训斥：“你一直板着你那张脸作什么！？笑一笑，笑一笑不会呀！你这样，谁会喜欢你？” Omega语气尖锐，精致刻薄的五官拧在一块儿。戚暮亭不作声，垂着眼不说话。单是看两人攒起的眉心以及向下撇的嘴角，倒有几分亲生母子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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