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一次,无伤大雅。”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周存还是忍不住叮嘱,“零嘴是好吃,但还是要少吃。你吃不了辣,还总喜欢吃辣,稍微克制点,对胃不好。你说你这个饮食习惯,想让身体好也是蛮难的。”
“知道了知道了,周妈妈。”言牧捂着耳朵,腿屈起,小腿抵在车前排储物箱上,零食袋窝在大腿和身体之间。
周存笑着哎了声,扭过头看向言牧,脸上的笑收敛了一点,“坐好。”
言牧瞥了他一眼,乖乖把腿放下来,嘴上嘟囔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周存很快转回脑袋,唇边彻底没了笑意,因此也错过了言牧的脖子和耳后敲敲爬上的一片红。
是不是自己真的管得太多,所以言牧才会觉得郁淮很有趣?
车外的景色渐渐从密集的高楼大厦变得空旷,远处隐隐可见连绵的山脉,被漆黑的天空吞噬掉色彩,难以分辨。
言牧把车窗摁下,凑到窗边耸耸鼻子,嗅到了海风的味道。
淡淡的咸味。
“到了。”周存把车停在路边,海风透过窗户呼呼往里灌。安静的夜里,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仿佛有治愈的力量。
“要看日出的话,这些可能撑不到哦。”言牧一下子明白了周存的意图,对着怀里的零食说。
周存把后座的外套拿过来,“晚上的海边还是有些冷的,你要是受不了就穿上。”
“我说你带件防风服干嘛。”言牧接过衣服披上,当时周存拿着件外套上车,言牧还觉得奇怪,现在一想,“你当时就想好要带我来这了?那为什么车上不说?”
周存打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明天白天我们都没有戏,我看之后我们就没有这样的排期了。如果你觉得累的话,吃点东西看会海,我就送你回去。”
言牧透过车窗看向海岸,打开门走下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这个时候的海,深夜的海是没有颜色的,除了白色的浪花,就是没有尽头的黑,我想看它慢慢恢复颜色的过程。”
夜里的沙滩踩着似乎更软,也许是因为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感官被无限地放大的缘故。
风更加清爽,夜色更凉,行走间手背上无意识相贴的触感更明显。
一下、两下……
谁也没有撤开手。
言牧选了块十分平坦的沙滩拉着周存坐下,把酒瓶都拿出来。
“不是说比酒量吗?光喝酒多没劲啊,”言牧开了一瓶酒给周存,又开了一瓶给自己,“我们问对方问题,谁要是答不上来就喝,什么问题都可以,但要诚实,好不好?”
周存笑着看他,嗯了声。
言牧要伸手去拆那包香辣毛豆,被周存拦住,“还是先从不辣的开始吃吧。”
“那你还给我买这么多辣的。”言牧撇撇嘴,像小孩子撒气一样。
周存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喜欢。”
言牧愣了下,这话在他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听起来真是太容易误会了。
还好海风能让人清醒,言牧摇摇脑袋,假装思索,“我们认识这么久,能问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我一下都想不出该问哪个了。”
“那我先来。”
周存拿起酒先喝了口,顿了下,笑着问他:“在学校的时候有很多人和你表白过,你每次都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们,其中有很多条件不错的,就没有一个人让你后悔过当初拒绝他?”
“没有,一个都没有。”言牧很肯定地道。
“这么挑啊?”周存似乎想了想,“被你拒绝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各种类型都有,你都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言牧下意识躲避周存的目光,垂下眸,“这是下一个问题,我还没问呢。”
“好,那你存上。”
言牧喝了口手里的伏特加,“你要和Chloe相亲吗?”
周存明显地愣了下,言牧自然注意到了,“对不起,上次打球你让我拿着你手机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我看你妈那意思是想你们相亲吧。”
顿了顿,周存嗯了声。
“我还以为她会一直呆在国外呢,好久没见,上次见我们都还是小孩子,也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了。”
周存没作声,静静地看着言牧。
“好看吗?你后来有见过她嘛?”言牧忽然扭过头,问他。
“好……好不好看,我也不知道,”周存拿起酒喝了两三口,淡淡地说,“我后来也没见过她。”
“是嘛,她小时候还说要嫁给你呢,如果你要结婚,她应该是、最佳人选吧。”言牧强撑着冲周存笑。
“是你妈妈、爸爸、哥哥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你呢?你也是吗?”
周存只是看着他,没回答,笑着笑着言牧快要笑不出来了。
周存忽然说:“两个。”
言牧:“?”
“你欠我两个问题,”周存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有哥哥,我们家也不需要我联姻来稳固利益,我可以选择我喜欢的人,我们关系是不错,但我并不喜欢她。”
静默了会,言牧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一下没了一大半,手背擦擦嘴角,“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说完又喝了一大口,整瓶酒彻底见了底。
我没有标准,我只有确定的选择。
“还是你问。”言牧又开了一瓶青梅酒,对周存说。
周存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你当时真没喜欢过温颜?”
“你怎么还记得她?”言牧没好气地说。
“你不是也记得。”周存笑了下。
言牧顿了顿,看着手里的酒瓶,平静地说:“人家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也真没喜欢她。”
青梅酒味道偏甜,一口下去很清爽,没什么酒味,更加像饮料。
“这个适合你喝,没什么度数。”言牧把青梅酒递给周存,“你少喝点那个。”
“这么瞧不起我的酒量啊。”周存轻笑着转过身。
青梅酒还在言牧手里,周存微微低下头,凑近瓶口,右手握住言牧的手,抬起酒瓶,液体顺着瓶身流入唇齿间。
“嗯,是挺甜的。”周存的手没松开,握着言牧的手慢慢放下。
他眸子里的墨色比深夜的海还要暗沉,在海浪的拍打声里,无声地翻涌。
周存一点点靠近,言牧怔怔地看着他唇边的晶莹。
两人鼻尖几乎挨着,距离近到言牧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热呼吸。
只有一寸。
唇瓣擦过耳边,周存把下巴搁在言牧的肩上,双手环过他的腰,拥了个满怀。
“我这酒量,确实,不太行。”
周存在他耳边呢喃着,又像撒娇一样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言牧愣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泡在青梅酒里,煮迷糊了,才会觉得周存刚才是想亲他。 ----
第 30 章
周存后来没怎么喝酒,言牧倒是一个劲地灌自己,喝得两颊酡红,可似乎还没醉。
“你这酒量一下进步这么大啊。”周存戳戳旁边人晃悠的脑袋。
“都说了,之前是我不喝,不喝自然不知道酒量,这喝了,才知道我酒量好呀。”言牧咬着块辣牛肉,含糊地说,“这些零食下酒吃可太香了。”
“就是要越辣越香。”言牧嚼完牛肉,斯哈了一声。
辣的东西吃到胃里,火辣辣的,感觉身上也暖和了许多。
周存看着已经被解决掉大半的辣味零食,“你就等着肚子痛吧。”
“你真的不来点?”言牧拿着条辣麻花凑到周存嘴边。
本来就是随口问,没想到周存真的吃了。
慢条斯理地就着言牧的手吃完,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言牧的手指。
微不可察,可指腹上却有种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言牧蜷缩起手指。
“我还是吃这个吧。”周存拆开奶酪片,吃了片中和下嘴里的辣味。
“你被辣到啦?”言牧在一旁调笑。
很快他嘴边的笑意凝了下,周存伸手抚上他的唇,轻轻沿着唇边擦拭掉橙红印记,“嘴巴都快吃肿了,不能吃还非要吃。”
笑意只凝了一瞬就恢复寻常,言牧神色如常,笑道:“难得一次,你说的。”
“我们怎么都不问问题了呀,不是比酒量嘛?都干喝酒了。”
周存把吃完的垃圾都捡回袋子里,酒瓶几乎全空了,只剩下他们手里的两瓶,“已经快喝光了。”
这些里只有两瓶是周存喝的,其他都是言牧喝的,胜负很明显。
“我输了。”周存说。
没了暖胃的小零食,凌晨三点的海风没吹多久,就有些遭不住。言牧把防风服穿上,拉好拉链,夜色越深,海边的风越大。
“要回车里等吗?”周存看言牧还是有点冷的样子。
言牧摇摇头,“喝酒暖身,我剩下这点酒慢慢喝能等到日出的时候,就两个小时了。何况……”
周存感觉有个冷冰冰的又滑滑的、很软乎的东西贴到他手上,周存了然一笑,熟练地回握住言牧的手。
夏天言牧就是周存的冰激凌,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冬天周存就是言牧的暖手宝,他已经习惯给言牧暖手了。
不过凌晨的海边实在太冷,感觉旁边人又缩了下,往他这边挪了挪,肩膀上一沉,言牧还嫌冷的整个人靠过来。
周存改用右手帮他暖手,左手揽过言牧的肩,两人紧贴在一起,像是荒岛上两只孤苦无依、只能相守相伴的小兽。
海滩上渐渐地有了光亮,是赶来看日出的游客的车灯,有的人也像他们一样买了早餐坐等日出,有的人已经架好支架准备拍照,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到这里。
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周存微微侧过脸,言牧双眼阖上,睡颜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乖。
周存抬手,停在空中,迟疑着,最终只是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一夜无眠。
他的酒意早就散了,反而被风吹得越发清醒。
再多的不甘和遗憾,最终都会随着浪花,在天破晓之际,沉入海底,消弭不见。
晨光熹微时,周存轻轻摇醒了言牧。
海和天之间出现抹瑰丽浓重的色彩,唤醒了沉睡的四案,云海也活了过来,恢复了色彩。
言牧澄澈的眸子眨了两下,便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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