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周存又选了张彩胶，把地上的言牧拎起来，去结账。一直到他们走出唱片店，言牧和温颜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除了结好账后温颜说了句，“欢迎再来”。
看上去言牧反倒更喜欢甜甜一点。
往回走的路上，周存看了眼似乎变得很高兴的言牧，“你真不喜欢人家？”
言牧很无奈地摇头，“不喜欢。”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可温颜的反应就是很像见到了喜欢的人。
“不喜欢就好，反正早恋就是不对的。”周存觉得自己像极了那要棒打鸳鸯的棍子。
言牧笑了出来，侧脸看向身旁人脸上的表情，“你，不认识她？”
听到这熟悉的问题，周存觉得奇怪得很，“不认识啊，你为什么也这么问？”
“也？”言牧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姜弃白上次也这么问，可我又没跟她同过班，你们问的好像我一定要认识她一样。”周存很困惑地看着言牧。
安静地对视了几秒，言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小声地说：“还好你是根木头。”不然早就被人拐走了。
路边正好驶过辆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周存没听清，“你说什么？”
言牧笑得特别灿烂，大声说：“我说，我饿了，快去吃饭，下午就要回校了！”
纯白的烟雾在空中翻涌，随后飘散开，失去踪迹。
他好像搅黄了言牧的初恋，又好像是想多了。
没有最好，搅黄了也好。
最近的事情和当时的焦虑重叠，心田里有颗蛰伏多年的种子在悄然冒尖。
“焦虑，”周存顿了顿，侧脸看向等着自己回答的言牧，“焦虑怎么总有人数学考满分啊。”
盛夏天的风都是躁的，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言牧的脸上出现斑驳的光点，随风移动，周存看得出神。
就差个一两分周存不至于会为这焦虑到抽烟，言牧自然是不信周存的这个解释，但他明摆了是不想说，言牧也不好继续追问。
“周存，别抽烟。”言牧看着缭绕的烟雾，有些难受地皱皱鼻子，眉头不自觉拧起。
“要没这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在你面前抽烟的，”周存轻晃着烟，“你还学不学？”
倏然，言牧一把抢走他手里的烟，学着他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却吐不出烟圈，刚张嘴的时候就把自己呛个半死，把剩下半瓶水也喝完了。
“慢慢来，你别急。”周存给言牧拍背顺气。
言牧耸耸鼻子，委委屈屈地开口，“难闻死了。”
“那你还学吗？”
言牧撇撇嘴，“得学。”
烟无声地燃烧至尾，言牧夹烟的手势有些随意，猩红擦过食指的指腹，言牧小小的嘶了声，移开手指。
“给我看。”周存要去捏他手，言牧躲过。
“没事，你看，”言牧把手伸到他眼前给他看，“哪这么娇贵啊，只是不小心蹭到了一点点，一点事也没有……”
说着说着言牧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从工装马甲的兜里掏出个信封来，“对了，兰亭让我把这个给你，差点忘了。”
“这什么？”周存伸手接过，摸了摸瘪瘪的牛皮信封，很平整。
正想拆开来一探究竟，脑子里一下子冒出那天海边的画面。
“他没告诉我。”言牧摇摇头。
兰亭也真是的，直接发给他不就好了，还把照片洗出来，周存咬牙切齿地想。还让言牧给他，万一不小心被言牧看到了怎么办。
“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放在封口的手蜷缩回，周存没有要当面把信封拆开的打算。
言牧瞥了一眼，觉得奇怪，“他下午就要离开港城了，我上午拍戏的时候他正好在片场，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这是什么呀？”
周存哦了声，“没什么，快要拍戏了，我们回去吧。”
前方拐角处有个小跑过来的身影，是焦急寻过来的胡潇。
“两位老师，要准备开始了。”
两人跟着胡潇往回走，走出蓊郁的树荫，胡潇把伞递过去，“哥，要撑伞吗？”
“噢，好的，谢谢。”
正好言牧觉得晒，欣然同意，接过，撑开伞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嘶地抽了声气。
“？”
言牧转过身，伞也跟着转。
周存稍稍往后退，躲闪开，没让伞尖再戳到自己。
看到周存捂着下巴，言牧呆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把伞往上举，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周存的下巴，说：“没事吧？”
言牧笑得眯起眼，“你太高了，不怪我啊。”
“我来吧。”周存从言牧手里拿过伞，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小不点。” ----
第 29 章
习惯了剧组的节奏，拍戏的时间流淌得很快。
郁淮演的这个角色戏份本就不多，今天是他的杀青戏。
周存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牧和郁淮就熟了。虽然言牧在学校人缘就挺好的，总是很容易讨人喜欢，可比起别人的热情，言牧的反馈总是很平淡，但他对郁淮却没有。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有次拍戏的间隙，周存假装不经意地问言牧。
言牧想了想，笑得很温柔，“我很喜欢他的坦诚，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很难做到他这样吧，所以我很喜欢听他说话，感觉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我很羡慕。”
喜欢？周存对言牧的用词耿耿于怀。
心里油然而生的不知是何滋味，周存感觉很沉闷，是出于朋友间的控制欲吗？不允许好朋友和别人交朋友的那种占有欲。
可周存以前似乎也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受，或许说是因为言牧比较内向，从前对别人也不会表现出热情？
以言牧的性格，他对郁淮的反应算得上热情了。
“杀青快乐！”
李导亲自捧上鲜花递给郁淮，郁淮接过道了声谢并拥抱了导演。工作人员也都围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拍杀青照。
言牧站在郁淮旁边，拍完照后，小声地对郁淮说：“恭喜你，杀青快乐。”
郁淮冲言牧笑笑，随即张开双臂和他拥抱。
很短暂、很寻常的拥抱。
但周存还是忍不住皱眉，心底无端地更加烦闷。
可这烦闷来得莫名其妙，说也说不出来，无人排解。
郁淮杀青了，但下午的戏还要继续拍。剧组一直保持着高效率，拍摄进度也比预计的快。所有的故事发生地点都在港城这座沿海城市里。
夜戏拍完，言牧和周存一起往保姆车那走，言牧正要上车回酒店，一直和他聊天的周存理所当然地直接坐进了车里。
“你往里面点。”周存对言牧说。
言牧疑惑：“你不去自己车里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个酒店，小刘有事我就让他先走了。”
听上去也有道理，言牧点点头，往车里挪了挪，让周存坐进来。
拍了一天的戏，言牧疲惫地靠在车座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感觉手臂被人握住，轻柔地按压揉捏，言牧睁开眼。
沿着手臂一直揉捏到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很舒服，言牧惬意地眯起眼，对周存浅浅一笑，“你不累啊？”
“我还好。”
看着心情有些低沉的言牧，周存试探着问：“你今天这么失落，不会是因为郁淮走了吧？”
只是顿了下，言牧点点头，缓缓开口，“他和我说拍戏最害怕的就是习惯，曾经每天都能见到的人，杀青后就有可能成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他们会奔向下一个剧组，交新的朋友，和新的人朝夕相处，所以也要习惯，习惯离别。”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但听到言牧亲口承认自己心情不好真是因为郁淮，周存心里奇怪地空了一块。
“你说有一天，我们会这样吗？”
周存手捏着言牧的脖颈，轻轻按压，闻言一顿。
“我们又不是因为拍戏才认识的，”周存温和地说，“只要你想，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言牧静静地看着他，扯扯嘴角。
可我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和你一直在一起，言牧在心里无力地想。
车窗按下，七月底的夜风凉爽中带着丝闷热。车子到达酒店，胡潇下车给后座开门。
“你先回去吧，我们还要去个地方。”胡潇拉开车门后，周存平静地对他说。他看了眼周存身后的言牧，发现对方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但没有出声制止。
“好的，那……两位老师注意安全啊。”胡潇纠结着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周存没说话下车直接坐到驾驶座，言牧看了他一眼，自觉地坐到副驾上，系好安全带。
“我们去哪啊？”言牧问。
车子再次发动，离开地下停车场，周存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把你卖了。”
言牧也学着他板着脸，“哦，那你卖贵点，便宜了我可不答应。”
周存没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难过到不会开玩笑了呢。”
“也没那么夸张。”
“哪不夸张，他走以后，你的表情跟快要哭出来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认识多久了呢。”周存一想起这事就嘴角抽搐。
言牧莞尔，“哪这么夸张了，不过感情的深浅也不能用时间来衡量吧，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也挺会逗人开心的，我以前在银幕上看到他，还觉得他是个蛮高冷的人呢。”
周存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言牧，看了会儿收回视线。
“你等我下。”在经过一家便利店时，周存下车，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大袋子。
言牧伸手接过，扒拉着袋子里的东西，发现周存买了好多酒和下酒小零嘴，“怎么没有买旺仔啊？”
“你多大了还喝。”周存好笑地看他，“你上次不是说，酒量是喝出来的嘛，我们比比酒量，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言牧把好吃的都抱在怀里，掰着手指头数，除啤酒以外，就是奶酪片、意式香肠、牛肉摇麻花、泡椒凤爪、飞饼辣条、香辣毛豆……
周存转性了，居然给他买了这么多辣的！
言牧美滋滋地说：“你还说我不学好，你看看你最近都教我什么了？抽烟、喝酒，连你平时常说的不健康的食物都自己买我吃，哦，还是在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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