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抬眼看到这一幕觉得好笑,他放下手机对林屿道:“她在邀请你。” 林屿面对这种诡异的邀请有些茫然,他指了指自己胡乱说道:“我理科好烂的。” 顾声耸了下肩用湿巾擦干净嘴,“没关系,她理科很好,可以带你。” 林屿对植物园兴致不高,但很久没有同顾生一道出行,心里生出一点期盼,他装地不经意道:“周天我好像也没课。” “那就一起去吧,你把地址给我,到时候去接你。”顾生闻言似乎情绪很好,面容都比之前舒展了很多。 徐匀得知林屿要去,开心地自顾自敲起了餐盘,被顾生制止后也没有丧气,把平时不喜欢吃的果盘都吃了干净。 顾生看徐匀也觉得古怪道:“她很少愿意和别人共处,不知道怎么就很喜欢你。”顾生看了眼林屿又调笑地问徐匀:“是因为林老师好看的缘故吗。” 徐匀吃着草莓盯着桌布并没有搭理顾生,一旁的林屿闻言却红了脸。 一顿饭吃的缓慢而轻松。 待林屿上完课要归家已经很晚,顾生想送他还是被断然拒绝了,林屿不太想让顾生看到自己的公寓,总感觉有些不上台面的窝囊。最后在推拉中还是选择了打车回家。 之后一周的工作日林屿都没有见到顾生,据徐匀所言他要出国谈项目,但周日会回来。林屿不甚在意,因为他也在忙着搬家。 搬家前他为了节约资金,自己网购了一桶环保墙漆,花了几天对新家进行粉刷,由于房间只有十来平方,漆起来还算不上费劲。但整个工程做完还是把林屿累的瘫倒在床。 单只手臂要完成这样的工作量着实辛苦,他看着漆好的整洁而空白的墙壁,又为自己感到一些无来由的心酸。 周日顾生驱车约在林屿新搬的小区门口会面。林屿迟了一小会下楼,便看到顾生的车边有青少年讨论。林屿有些脸热,他虽不懂车,但单看外形也知道顾生的车与破旧小区的格格不入。 林屿上车后顾生并没有对小区发表言辞,只说这里离自己家很近,离林屿上班的巷弄稍远。林屿这才想起自己要面子撒的谎,支支吾吾地说这里房租更理想些。 顾生闻言打趣道:“那不如住我家,离你上班距离也差不多。” 林屿听他这样讲惊得腰都坐直了,他不知道顾生这些年怎么转的性,竟然允许别人随意出入他家。 顾生从后视镜里看出他的窘迫,趁着红灯道:“不必这么紧张吧。” “你不是不太喜欢别人去你家?”林屿还是问出了口。 “以前住在老宅,我父母都是很冷淡的人,不想友人来的尴尬。”顾生转着方向盘解释道。“现在你愿意来住的话可以住三楼,客房有好几间。” 林屿忙不迭地摇手拒绝,弄得顾生无奈中带着好笑说:“我并没有逼你的意思。” 顾生又说了几句玩笑话平息了尴尬,随着车驶上高速,车厢里也安静了下来。晓山在k市市郊,车程一个多小时。顾生点开了音乐,安静的蓝调在车里静静流淌。林屿放松中带着困倦,看着车窗外叠聚的高楼变为平房和绿野,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到达后顾生叫醒了两位熟睡的乘客,他揉了揉徐匀的脑袋,“带着小朋友们来郊游了。” 林屿赧然地整理好衣服,拿起自己的单肩包下了车,本想去拿徐匀带的工具箱,顾生却先一步地接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感谢了好意。 天气是冬季难得的暖阳天,虽然空气还是冷的,但阳光把山脉勾勒的清晰明朗,水蓝的天穹蔓延开去,偶尔略过的云彩像泊于海上的纸船,显得单薄而脆弱。 晓山植物园建于山脚,他们像外地游客一样坐上观光火车,到植物园南站下了车,像是被抛弃的货物。林屿与顾生并肩走着,左手牵着徐匀,对顾生道:“我其实是第一次来晓山植物园。” 顾生惊讶地转头看向他,问“真的吗?”然后又笑说“还是不是k市人啊。” k市的晓山植物园很有名,它面积宽广分为南园和北园,南园是珍稀植物馆,北园更像游乐公园。 他们先去南园,徐匀用蜡笔和纸,在课本指定的植物树干上做了拓本,收集了十来张交到了林屿手上。林屿观察这些拓本的纹路各不相同,有的疏朗像是荡漾的河流,有的混沌复杂像是扰乱的电波。他指着拓本对顾生开玩笑:“我把这些拓本裱一下放你画廊,说这是时间的形状。” 顾生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有一种明朗的英俊,他附和说:“你这么说也没有错,只是放我的画廊观念有点过时。” 林屿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你们国画的网络征稿也很过时。” 顾生愣了愣又恢复了从容,他朝林屿扬了扬下巴,“但你可以试试,让他新颖一些。” 林屿无语地把拓本放进书包,他摇摇头说:“江郎才尽了。” 顾生笑他,“不会,还是有天赋的。” 林屿问:“三十岁了也讲天赋嘛。” 顾生又说,“不是离三十还差一点吗。” 徐匀吃着棒棒糖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忽然就挤进了两人中间,一只手牵着顾生,一只手牵着林屿的空袖,拉着两人向北园走。 林屿疑惑地问徐匀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徐匀闷闷地不做声,像一只生气的小牛。 顾生摇摇手要林屿不要理她,说“她觉得被忽视了,求关注呢。” 三人走到北园,徐匀要做鸭子船。鸭子船没有电动档,只能脚踩。顾生不愿意踩船,觉的不体面,开船的工作就交给了林屿和徐匀。 他们开始还有新鲜感觉得有趣和悠闲。然而冬季的湖心气温很低,离水又近,就愈来愈寒冷。踩船的两人有运动还算凑合,对面端坐的顾生就有些勉强。他个子太高,船舱过窄,将将放下腿脚。因为市里气温高,他只穿了一件风衣,在寒风飘浮的湖面上显得单薄。 “是不是有一点变天?”顾生看着天上飘来的大块乌云皱眉道。 “天气预报说没雨啊。”林屿困惑地说。 “k市的预报并不靠谱。我们往回划吧。”顾生谨慎地指挥。 然而他们还没划到岸边,天上就开始飘雨,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鸭子船的船篷上,像是焦虑的鼓点。湖面上被落雨击出了无数的水涟,密集到有些反白光。 林屿和顾生隔着小船简陋的方向盘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一同笑了起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林屿望着小小船舱外的雨帘喃喃。 “好像那时候的老城。”顾生接着他的话说。
第17章 4.3分手 泊船码头没有雨棚,工作人员请三人在船上稍待,遂去工作间取备用雨具。 顾生靠坐在舱板上好整以暇地问:“还记得你在老城剪的发型嘛。” 林屿嫌弃地捋了捋碎发不安道:“别提了。” 林屿十多年前在老城输了赌注,不情愿地被顾生推进了古早理发店。他进去前看着门口红蓝相交旋转的发廊灯,头脑昏沉地抱怨说好像进了时代电视剧的片场。 老板只嫌两个孩子头发长,扎眼睛,很利落地给林屿剔了个平头,本还想抓顾生理发,结果给他跑掉了。 之后的一个月林屿由于上课戴鸭舌帽被老师找了家长,虽未谈妥,但意外的因为深入人心的帽子造型,收获了一些人气。这件事也被顾生取笑了很久。 “要不要再打个赌?”顾生看着船外的大雨道。“赌今天能不能返程。” “下雨也不影响开车吧。”林屿认为这只是阵雨,况且工作日徐匀也要上课。 顾生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一次性雨衣,给徐匀边穿边说,“说不准。”而后把雨衣递给林屿,自己没有穿,说是风衣足够应付。 植物园离停车场距离很远,观光车又太少,园里仅有晓山宾馆的接驳车还在工作。 晓山宾馆位于半山腰,是上世纪的国宾馆,而今是度假疗养的佳地。顾生没有犹豫牵着徐匀就上了车,林屿只得跟着乘了上去。 顾生进宾馆后先办理了房卡,而后和前台嘱咐了一些,转身又对林屿说:“陪我暂时办下公好嘛?” 林屿很无语地抖抖外套上沾的雨水,指指自己问:“我看起来像有选择吗?” 顾生朝他点点头笑道:“谢谢。”然后想去牵徐匀。 徐匀在来时路上听晓山宾馆的司机师傅推荐,说是早间有观赏山顶日出的接送活动,她眼巴巴地看着顾生被否决后,到现在都还在生闷气。她忽视了顾生伸出的手,只牵着林屿上了楼。 顾生刷开房门,是一个一厅三室的套间,还配备一个小会议室。林屿看着设计精简,排布舒适的房间,莫名想起了老城那个昏暗潮湿,只能加一个沙发床的旅社。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透过层层树林可以隐约看到山脚下的昔川,这里便是昔川流进k市的源头。 顾生走向林屿,与他并肩而立问:“看什么?” “昔川的源头在这里。”林屿想了想说,“第一次看到全景。” 顾生闻言顿了顿,把身子靠上玻璃墙壁背对着风景道:“我的源头也在这里,我出生于晓山医院。” 林屿感到不可思议,“真的吗,那个传说中的半山医院。” 顾生点点头笑说:“不是传说,我母亲就是晓山长大的,你往上看,东南方那个建筑就是她的家。” 林屿顺着顾生的手望过去,确实能看到青瓦白墙的锥形建筑群,在雨中显得模糊而遥远。 “昔川和晓山对我而言都太熟悉,都快相看两厌了。”顾生无所谓道。 “是嘛。”林屿又说:“可我好像怎么都看不厌。” “或许你看的还不够多。”顾生下了结论后,看着林屿闻言失望的样子刚想补充点什么,结果门铃响了。 服务生送来了包装精良的衬衣和休闲西裤,顾生递给林屿一套道:“先换上,裤腿和衣服都湿了,不要着凉。换下来的拿去烘干就好。”林屿看着包装上的标牌撇了撇嘴不快地想,这大概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他本想拒绝,说是穿浴袍就可以。顾生挑了挑眉问他:“是吗?”又说:“外人看到了不好吧。” 林屿本想问哪里来的外人,门铃就又响了,进来一个模样清爽的中年人。 顾生先是迎上去叫对方肖馆长,而后一阵寒暄。从对话中林屿听出两人是在晓山巧遇,顺道聊一下各自的境况。顾生没让林屿傻站多久,就向肖馆长引荐了他的高中同学,并且告诉林屿这是晓山美术馆的馆长肖琛。 晓山美术馆是一座建在山脚的私人美术馆,常常和国外的美术馆有交流合作,它造型奇诡,呈半悬空的球状,是外国设计师的得意之作。林屿不常去晓山美术馆,一则是它离市区较远,二则是它展览的门票都很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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