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恢复了平日的游刃,“我模仿能力很强,所以破绽也愈来愈少。是足够看起来正常的程度。” 林屿没有听过这样的病症,他某个瞬间甚至感觉顾生在胡编乱造。他不觉得顾生有什么问题,他只好问“这个病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生不太情愿地解释说,“领会不了暗喻,行为刻板,兴趣局限。”又说,“我小一些的时候症状都很标准。这大概是我家的遗传问题。我父亲,还有徐匀都有一点这样的倾向。” “最糟糕的就是。”顾生顿了顿说,“因为难以共情,所以不理解亲密关系的含义。”他的语气有些挫败,“我以前觉得爱一个人就和爱一棵树没有差别。感觉谈恋爱像是打游戏通关,觉得好玩和新奇。” 林屿张了张嘴,想要质疑却感觉头脑空白,他很害怕顾生说出什么更令人沮丧的话,比如自己也只是他眼里的一棵小树,或是一部很好通关的简单游戏。 但他听见顾生说,“可再见到你,我觉得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顾生抬起头看向林屿的眼睛,有些艰难但还是努力地表达道,“林屿,我虽然属于是很难爱上他人的人。” 他的眼睛在暖光的落地灯下显得少有的清亮,林屿听到他认真地说,“但我好像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第43章 10.2卫衣 顾生用尽了气力还是没有把话说的直白,说的明确,说的没有非议。 但他觉得林屿应该都会理解,再说就会感到肉麻和为难了。他顿了顿又补充说,“我很早就对你说过,我就一直在这里。” 顾生的话像一阵微风把林屿的犹疑都吹散了。林屿对他的病症了解的朦胧,便靠近了些问他,“你摘了玻璃戒指,也是因为无法理解常人的行为吗。” 林屿提到玻璃戒指让顾生意外,他怕答错般想了想道,“我知道佩戴戒指是一种誓约。”又起身走到林屿身后摸了摸他的头发,见林屿并没有抗拒就又说,“玻璃戒指很难适合所有场合。那天走的太急,也不知道怎么分类它,就摘了。我不知道你在意这个。” 顾生俯下身啄吻林屿的头发,脸颊和嘴唇。没有浴望,只是亲昵。林屿从客座上起身,和他在客厅昏黄的灯下很轻地拥抱。顾生感觉像是拢着一团柔软的纱,抚他觉得安心和满足,又担心材质无法看透。 林屿的下巴靠在顾生的肩上,顾生渐渐把他拥紧了一些,他闷闷地说,“林屿,我会做的其实很多,但不明白的更多。需要浪费你很多很多的耐心和时间,这样你也愿意接受我吗。” 林屿想起高中爱慕顾生的漫长时光里,自己好像一个一直被乌云跟随的人。顾生如果是闪闪发光的恒星,那自己就是一株躲在阴影里,不敢仰头肆意追逐的向阳花。 可顾生却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恒星。 顾生说,他的上空也有一片乌云。但如果只需要耐心和时间就可以摘除的话,林屿想没有人会比他更合适,更用心。 林屿也抱紧了顾生,他想机械手臂或许会弄痛顾生,但他还是要贪心地感受这种触碰,他太想知道一些肯定的答案了。他怙惙道,“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这些。” 顾生低头看他,看的感伤。只说,“怕你后悔,选择离开。” 林屿把头埋进顾生怀里嗅着他淡淡的烟草气与与木质香,喃喃道“你现在不怕我离开吗。” “怕。”顾生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可林屿仍然觉得远。 他听到顾生又说,“但我选择接受这种可能出现的痛苦,只要你会觉得快乐。” 林屿愣了愣,觉得顾生力气大到要把自己的身体压进他的,直至融为一体。顾生摩挲着林屿的机械手臂道,“你希望我做什么的话,都要明确地说出来,我不擅长猜测,会搞砸很多。” 林屿眯了眯眼,慢慢抬起一只手勾住顾生的脖颈,把他往下拉。借着窗外飘来的夜风,模糊旖旎的光影,春意的复苏似乎赋予了他新的勇气。 他凑到顾生耳边小声地说,“那我现在要你。” 顾生闻言直起身无奈地看向林屿,随后又淡淡地笑起来。林屿太久没看到顾生这样的笑,是那些只在他高中拍的傻气视频里,才会偶尔露出的真心笑容。 顾生双手捧住林屿的脸颊,给了他一个很长的深吻。他想他是擅长这些的,如果林屿因此感到幸福,他还愿意给很多很多。 所以他从间隙里慢慢松口,在林屿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道, “我给你。” 第二日的太阳升上来太久了,春的暖光柔柔地洒在狭窄的床上,地上散落的衣物在明明暗暗的树影光斑下,凌乱而温馨。顾生从林屿的床上揉着眼起来,意识还不算清醒。 他俯身观察了一会儿身边睡的很沉的林屿,帮他把散落的被子盖好,便起身坐到沙发里拨通了电话。 林屿醒的时候顾生的事情差不多讲完,他困倦地问顾生,“这么早办公吗?” “不早了,快十一点了。”顾生走过来俯下身亲了亲林屿的额头又说,“你记不记得在晓山遇到的肖琛肖馆长?” 林屿下了床光脚走去浴室,给顾生拆了一副洗漱用具说,“记得啊。来,牙刷给你。” 顾生接过牙刷和林屿挤在很小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一起刷牙,顾生含含糊糊地道,“今天下午肖琛来我家看你的画。” “什么?”林屿满嘴的泡沫莫名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发型凌乱,不修边幅的顾生,感官上格外新奇。他伸手摸了摸顾生的下巴道,“居然能见到你的胡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生好笑地说,又要林屿快点洗漱不要玩闹,肖馆长下午很早就会到,两人得赶回工作室。 “肖馆长怎么会来看我的画。”林屿捧着毛巾擦脸问道,他看顾生在涂胡须泡沫,又觉得有趣,一时间停了所有动作,专注地欣赏起顾生的英俊来。 “肖琛他们馆最近有城市性格的主题,本市方面应该还有一个小展厅没有安排,让他来看看你的作品能不能收。”顾生拍了拍林屿的脸要他不要对自己发呆,林屿不理他,一直盯着他笑,顾生也不理解,最后随他看了。 “我的画不是很深刻,创意也不够。”林屿摇摇头说,“估计又要被拒了。”他无奈地洗好脸,顾生也刚好把胡茬刮完,在林屿沮丧地说完后把他揽到怀里抱着道,“没事。”顾生又亲了亲他才洗干净的脸说,“有的东西是不需要别人定义的。” 林屿点点头去衣柜里拿衣服。他实在没有找到顾生尺码的衬衣和外套,最后翻出来一件灰色卫衣递予顾生。顾生看起来像穿了童装的成人,林屿看着他大笑好久,顾生也觉得不好看,但更不想穿昨天的衣服,就只得将就。 林屿又翻出一件同色不同款的卫衣,套上之后两人像穿了情侣装。林屿看着镜子里的顾生和自己,觉得太过傻气,想要脱掉,却被顾生拦住了。 “挺好看的。穿着吧。”顾生推着林屿转了一圈道。 “这多像情侣装啊,太土了。”林屿抱怨道。 “我们不是情侣吗?”顾生好奇道,又说,“而且你昨天说很在乎对戒,那穿一样的不行吗?” “这怎么是一件事呢。”林屿懊恼道,“这太土了我不穿。”说着他就把衣服向上翻,结果衣服卡在了机械手臂上,顾生走过去帮他重新理好说,“穿吧。”他摸了摸鼻子又说,“我看还蛮好的。” 林屿不太清楚顾生的品味怎么会突然变差,但并肩下楼的时候,看着两人相同的衣服,仿佛又像回到了高中穿着一样的校服,一起上下学的日子。 那是对他们来说不够怀念但又无法释怀的时光。 肖琛如电话里所说来的很早,导致顾生还没来得及回房更衣,就迎面碰到了他。 肖馆长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着装古怪的顾生,他又瞥了一眼林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小顾最近看起来都年轻了。” 顾生大约明白肖琛在调侃自己,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介绍林屿道,“这是我推荐的艺术家,林屿。” 肖琛点点头,和林屿握过手,就同行去了工作室。 肖琛看到林屿十米的长卷出乎意料的喜欢,还依次看了他的小画和装置,给予了一些肯定的评价。林屿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很开心,因兴奋他暗暗去握了握顾生的手,顾生理所当然地拍了拍回应他。 肖琛指着十米的长卷道,“应该没有人看到这幅画会不动容。这条河流好像在等待什么,但也不求结果似的。” 顾生点点头站在肖琛身边淡淡地说,“这是林屿事故后一直想说的一些话。” 他望着有浓有淡,有收有放,有疏有密的黑红线条自言自语道, “或许这也是我和他的故事。”
第44章 10.3钢琴 肖琛闻言瞥了一眼顾生,与他并肩看着林屿的长卷道,“我拍些照片回去,和团队里讨论一下,做了定夺再通知你们。” 顾生表示理解,他协助肖琛取材后,挽留他在家里用了餐。席间肖馆长和林屿相谈甚欢,离开的时候还问林屿有没有合作的意向。林屿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感动,顾生笑笑地看着,只在林屿向他投来征询目光的时,肯定地点了点头。 肖琛拜访后的一个星期里,林屿并没有在顾宅居住,但仍旧按时来教授书法。 徐匀由于进步的飞速,在学校的书法比赛里拿了优秀奖。她因为这件事特别开心,一直要林屿和顾生奖励她再次去晓山游玩。林屿闹不过,下课后问顾生办法。 顾生不强求林屿住在家里,不过如果他来上课,就一定会在家里办公。他们约会的时间很少,只在徐匀课毕后缠绵一会儿,便各自忙碌开去。 顾生听说了徐匀的要求也很无奈,他父亲的病虽然转好,但处理公事还为时过早,并无暇陪伴外出。 就在徐匀气恼着去晓山的计划要泡汤时,肖琛打电话来通知说,城市印象主题的展览里,本市的展馆中可以分一个小场地给林屿。并且这次的策展人是他们一位不算熟稔的同级校友,对林屿的画也颇有印象。 顾生听闻此事时正在书房开一个不太重要的会议,他见林屿洋溢着少有的兴奋,于是很快地切掉了窗口告诉他,“那我们周末去晓山,看场地的同时带上徐匀,回我母亲家住。” 林屿担心他的工作,顾生摆摆手说,“我和你同样期待展览,毕竟是你的家属。” 林屿看他淡淡地说完又去忙会议的事,心里扬起一丝暖意,好像舒芙蕾上的糖浆,是一种轻飘飘的甜。 周末的天上没有挂住一朵云。由于昨日下过雨,把所有的尘埃都冲刷的很干净。车行至晓山时,连绵的山脊暴露在澄澈的蓝天下,一切都像是新的,一切都那么完整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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