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顺着他的形容看过去,眼神聚焦在一个青年人的面貌上。林屿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对顾生感叹道,“许昌老师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帅啊。” 顾生闻言似笑非笑地喝了一口气泡酒道,“那你追啊。” 林屿闻言吓了一跳说,“你别瞎说啊。” “试试嘛,又不一定追不到。”顾生向他扬扬眉,挑衅地笑道,“我教你方法啊。” 林屿想顾生是在拿他打趣,就很无聊地问道,“那你说怎么追吧。” “喜欢的话,找到机会就直接吻他呗。”顾生笑得有些痞气。但他看起来情绪并不好,懒洋洋地起身说,“走吧,带你见见心怡对象。” “不是心怡对象啊。”林屿跟上顾生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哦,是吗。”顾生随便应付着,把林屿带到了许昌的身边。 许昌正在和一位老先生闲谈,见到顾生只是熟稔地笑笑说,“小顾来了。”顾生朝他颔首道,“许昌老师。”又对老先生说,“馆长爷爷好。”又拉过林屿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林屿,他是许昌老师的...忠实观众。” 林屿红着脸和两位前辈打了招呼,又单独对许昌说,“我很喜欢老师的作品,以后想做和老师一样的艺术家。” 许昌和老馆长看到高中生也觉得新鲜,和他们随意交谈了几句,并不如林屿想的严肃和生疏。林屿问许昌怎么才能保持创作的活力和激情。 许昌笑着说,“小孩子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不要想得太多。” 林屿觉得许昌的态度像一个温和的兄长,不自觉和他多聊了一会儿。直到又有别的人来敬酒,顾生才拉着他从人群中退开。 回到座位上林屿很是兴奋,和顾生说了很多许昌对他创作的建议。顾生笑笑地看着林屿,气泡酒却一杯杯地往唇边送。直到林屿回过神来发现异常,顾生已经喝的有些晕了。 林屿看顾生状态不好,就拉着他提前离席了。顾生在回房的路上还一直推林屿说不要扶他,继续去找许昌聊天,毕竟机会难得云云。弄得又要扛人又要开门的林屿很是无语。 回到房间,顾生沾上床就睡着了。 林屿看着顾生的睡颜感到好笑。他觉得机会难得,就蹲在地上观察起顾生来。顾生眉眼生的凌厉,闭上眼眉心舒展开,像收入刀鞘的宝剑,有种锋芒收敛的柔软。 林屿呆呆地想着,如果不是顾生,自己今天根本进不了酒会,也见不到仰慕的许昌老师。 顾生是个太善良的人,也是离自己很遥远的存在。自己这么平凡的人,只配这样偷偷喜欢他。 林屿自暴自弃地看着顾生,一会儿想到顾生在餐厅里说,“喜欢的话,找到机会就直接吻他。”一会儿又想到顾生数落他喜欢许昌,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林屿自言自语地在顾生旁边喃喃道,“我怎么可能喜欢许昌老师啊。”又说,“我喜欢的人明明就是…” 他话没有说完,就懵懵懂懂地俯下身,在顾生的唇角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林屿想自己一定是晕车药摄入太多,才会变得愚笨和不清醒。吻完顾生后他猛地抬起头来,快速退后了好几步,紧张地观察着顾生的反应。但顾生只是皱了皱眉,轻微动了动,而后转了个身睡过去了。 林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浴室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顾生缓慢而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第42章 10.1告白 夜深下来,酒吧的流光溢彩也绽放开去。亮蓝色的,粉色的,暖黄色的光缓慢地在空中花园的植物盆栽旁交替闪烁着,与大厦下方遥远的城市光亮相呼应,显得顾生的故事与当下的浮光相较,太过纯真和遥远。 陈益净的茶喝空了,酒也醒了一半。她玩味地对顾生说,“原来你高二就知道林屿喜欢你。” “嗯。”顾生的神色在昏暗中变得过于温柔,让陈益净觉得稀奇和有趣。 “那你一直吊着他,也是挺渣的。”她挑挑眉评论道。 “我一直觉得我们不合适。”顾生言辞肯定,他并没有明说哪里不合适。但陈益净猜想,不论性格,家庭,成长轨迹等等,细算起来,外人看着他们确实少有般配的地方。 她揉揉眉心道,“你倒是考虑的挺多。” “和他在一起是我害他。”顾生淡淡地说,吧台的暖光扫在他的眼里,都变得冷而落寞,他想了想又说,“根据经验,我很难给伴侣爱的感受。” 陈益净认为顾生说的对。顾生和恋人的相处总是那样差劲,她为他支招,为他解忧,但远没有因他的冷漠而产生的气恼来的多,她有时候甚至觉得,顾生这一类的人确实应该孤独终老,少让无辜的人被他的糖衣所欺骗,成为他们可怜的伴侣。 她本以为林屿的出现是一种特别。然而得知顾生暧昧含糊地对他多年,也不再抱着全然的支持。她想了想说,“你在来找我之前,有想过应该先找林屿谈谈吗。” “我想过,但感到害怕。”顾生说完转过头看向她,可能是闪烁的灯和伤感的音乐让他显得脆弱,“林屿离开的时候,我很害怕,就像失足溺水的人。我怕说错什么,像以前一样,就再没有以后了。” “这样比较自私。”陈益净摇了摇头道,“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和我喝酒,而应该去和林屿说清楚。”她站起身准备离开,顾生少有的,无措地望向她。 “你如果这次遇到的是爱,应该尝试为他多考虑一些。”陈益净还是不忍看到友人的失落,补充说,“我想林屿也在等你的解释。” 她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在夜色下发着呆的顾生。 空中花园的楼层很高,可以俯瞰整个市区。顾生有时候站在这里,会觉得自己像一只没有巢穴的孤鸟。他有过很多伙伴,为他带来财富,地位或是性。但都没有给他带来爱和家。 然而和林屿重聚的感觉,就像一只久违的,找到了与自己同频率的鲸鱼。在交际这片深不见底的海域中,不用再去忍受无人应答的,不被理解的孤独。 顾生想试一试,就算手法仍然很差,语言依旧很笨,也想让林屿再度亲吻他。 顾生听取陈益净的建议,给林屿打了很多遍的电话,对方没有接听。手表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了零点,但他决定去寻找林屿。 顾生记忆里没有因为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而找人的经历。他一般都放置不管,矛盾自然就消失了,一般轮不到他来讨好别人。 但林屿让他心慌,让他总感觉心有不安。像是抓不住的沙和握不住的水,总伴随着离去和消逝。 顾生走在林屿的公寓楼里觉得很难受。他并不否定自己对林屿的同情,他高中就可怜他了。但看到他比原来更加糟糕的生活环境,心里忍不住闷闷的疼。他说不清这种感觉,他从没有过。 公寓楼的声控灯坏了几盏,顾生皮鞋发出的嗒哒声也没使它们亮起来。他就这样躲在公寓楼走廊窗边的黑暗里抽了一根烟,才犹豫着敲响了门。 并没有应答他的声音。 顾生敲了几遍,都无人回应。他不知道林屿是出了门还是不愿开。 可他甘心在这里等一个晚上,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很蠢地在别人家门口等上一个晚上。 在等待林屿的间隙里,他收到了顾逸对美术馆项目推进的一些提议。顾生问他林屿的展览安排的怎么样了。在得知顾逸把他的作品拒绝的时候,顾生感到了愤怒。但他很快地沉静下来,举例驳斥顾逸的观点。 他们争辩好久,顾逸甚至致电来与他讨论,两人的看法也没有达成一致。顾逸挂机后发来一条讯息,写道,“你以前从不会为了私人情感而影响工作。” 顾生看着这条信息在昏黑的楼道里,闪着幽幽的光。像是在点明他的迟钝和愚蠢。 他没有顾及更多,转身连续地按了林屿的门铃数下,又在无人的走道里呼唤他的名字。 “顾生?是你吗。”林屿的声音从电梯的方向传来,他手上抱着一个超市的袋子,穿着休闲衫,走过昏暗的走廊,可能是人声的缘故,走廊里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照着习惯了黑夜的顾生有些不适应,他站直了一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迫。但他的质疑还是让他露馅,他问林屿,“为什么回来住了。” “没什么,总要回来吧,那又不是我的家。”林屿躲避着顾生直白的视线,他用假肢去按密码锁,也很顺利地按开了。 顾生观察着他的动作,有些迟疑地说,“听说你的康复训练做的很好。” “还可以。”林屿先请顾生进去,顾生没有进而是接过了他手上的袋子。林屿想了想又说,“都要谢谢你要我装这个,我感觉很幸福。” 顾生闻言停下了动作,看着脚上傻气的青蛙拖鞋,顿了顿问林屿道,“这让你感觉幸福吗?” 林屿点点头,熟练地用假肢握着纸杯,给顾生冲了一杯茶说,“完成这种动作,是我以前都不敢想的事。”又说“真的感谢你。” 他坐在客座的椅子上,对顾生道谢。顾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几十天前他们还在a国的烈日下牵手和拥抱,林屿坐在他腿上吻他的额头,他们亲密的像一个人,为什么这次就这样说着干瘪的答谢,又退回了刚重逢的时候。顾生想,但他想不明白。 但他还是开口说,“其实我并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过生日。如果不是为了社交目的,我不知道这一天和别的日子有什么差别。” 林屿闻言呆呆地看着顾生,他以为顾生是为生日没来的事致歉,其实在看到顾生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计较很多余,只是看到顾生他就觉得很满足,很快乐。所以他不知道顾生这么说的意思。 顾生见林屿没有答复,就低下头叹了口气,他很慢地对林屿说,“其实我有事情没有告诉你。” 林屿见他犹豫,心里的预感并不好,但还是说,“是陈医生说的不正常吗。” 顾生眼神暗了暗还是说,“是这件事。”又说,“你也可以在听完后再重新决定接不接受我。”顾生转向林屿,郑重地看着他。顿了顿才说,“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诊断过有轻微的阿斯伯格。” 林屿闻言茫然地看向顾生,顾生平静地解释道,“是孤独症谱系里的一种。” 林屿疑惑地望向顾生说,“是自闭症那种吗?” 顾生摇摇头说,“不是。自闭症的人排斥和周围的关系,但我小时候很渴望社交,但看不懂别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所以很苦恼。”他想了想又说,“但我的问题干预的早,我的奶奶曾经用动画片和电影的表情动作给我做分析,也尝试过模仿大人的社交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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