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并不是喜欢把脆弱面拿出来给他人看的人。 不知道我扒拉到第几遍,我的小竹马终于回复了。 四个字,言简意赅。 ——你不用来。 都是三十七度的手,纪树是怎么打出这么冰冷的文字的?
第25章 没塌 25 不用来? 凭什么不让我来? 我又想,不让我来是吧? 我应该是冷笑了一下,因为小助理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男明星要注意表情管理。我提醒自己,把冷笑收住了才重新看回手机屏幕。 一个小时后,我提着果篮站在病房门口,身边的漂亮女人点着我的额头道,“你这小孩怎么搞得这么客气的噢,还给他带水果。” 我嘻笑道,“给他点面子嘛。” 对面显然很吃我撒娇这套,又笑着点了点我的脑袋,抬手推开了房门。我跟在后头,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妈”。 ……是这样的。一个小时前,我给纪树妈妈打了电话。 不让我来我偏要来,我不光要来,我还要有正当理由来。 少小看我们青梅竹马在你妈那里的影响力! 我抱着果篮刚走进去,又听到另一个声音,“阿姨好。”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又忍不住地想要冷笑了。 早知道他来,我便不来了呗。 就在我僵在病房门口时,纪树妈妈应声了:“啊,你好,你是阿拉小树护工吗?” 此话一出,我感觉林予路拳头都捏紧了。 ……阿姨,普普通通新锐语言艺术家罢了。 看我不动,漂亮女人又拉了我一把,“小乔进来呀,呆站着搞什么?” 我应了一声,转身放果篮。 身后病床上的纪树抢在林予路之前开口,“他是我以前同学。” 我:呵呵。 阿姨点点头,“你同学还怪有心的,特意来看你。” 我:呵呵。 纪树没再说话,林予路倒是和煦自然地同他妈妈聊了起来。 而我转过身,同纪树来了这段日子第一次目光交接。 我笑了笑。 他愣了愣。 他看起来情况是不大好,胳膊上缠满绷带。 我看向正在和林予路说话的纪树妈妈,“阿姨,我给你削个苹果?” 阿姨刚拦下我的动作,病床上的人幽幽开口了,“不该给我吗?” 纪树妈妈白了他一眼,“还没让你给小乔削呢,你倒是先要求起来啦——喔,你手断掉了,那算啦。” 我妈和纪树妈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把对方儿子当亲生儿子。从小到大我和纪树之间有什么矛盾,纪树妈妈都是向着我的。当然,纪树也很少欺负我,反而是我占他便宜比较多啦。 此刻的纪树:…… 此刻的我:高兴。 就在林予路看起来想要再次开口参与对话时,纪树抬眼送客,“今天谢谢你能来,你先走吧。” 被点名的客人倒是很从容坦然,“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他又看向纪树妈妈,“阿姨,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哦。” 纪树妈妈确定了一下伤情后也很快走了,还有一群阔太等着她搓麻将。幸好临走前她丢下一句“明天妈妈煮鸡汤给你喝好伐”,才让纪树显得不那么像领养的。 本来我也是要一起跑路的。 真的是纪树妈把我按下来的。 于是变成了我坐在病床边一声不吭地给他削苹果,纪树靠在床上一声不响地看我削苹果。 怎会如此! 不过,我还是要说…… 虚弱美人真好看啊!限定战损皮真好看啊! 我感觉气都消了一半。 以后搞对象可不能找太好看的,万一以后吵架看着他的脸就想扇自己怎么办呜呜。 兴许是注意到我不太安分的目光,纪树终于、终于开了口,“说了,你不用来。” ……你还是给我闭嘴吧。 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我清醒了过来,冷哼了一声,“怪不得呢。” 纪树:? 我冷哼了第二次,低头继续为难苹果,“我说怎么不让我来呢,原来是有早年白月光陪着啊。” 纪树说,“不是。” “不是什么?”我心思并不在水果上,苹果被我折磨得有些丑巴巴的,“不是白月光?还是没来陪你?还是你没不让我来?” 纪树伸手,想要来握我手里的刀,“你小心点…我跟你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别碰我。”我躲他的手,忽然就有点委屈起来,“你就是没在意他那么在意我。” 叫别人就喊白月光宝贝,到我这就是铁子兄弟,怎么?我脑袋有锈是吧? 纪树的手愣在半空,紧接着,他居然笑了。 笑什么啊!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又感觉自己像个大傻蛋,对面云淡风轻,还能和抽空前任见个面,只有我想到冷战就会心碎。 我怎么这么像我手里被大笨蛋削掉半边脑袋的倒霉苹果—— 苹果。正是此刻我意识到我还在削苹果,于是低头看了看水果刀,手指紧跟着一滑。刀片锋利,刮下指尖上一块皮肤,当下冒出血珠。 我倒是挺冷静,纪树倒是反应比我大。没受伤的那只手抓过我的手,又因为另一只胳膊没法动弹,眉眼间难得流露出点着急不安来。 我说,“没事。” 他不说话,只焦躁地看我一眼。 十几秒后,他把我的手指咬进了嘴里。 草。(这回不是植物了)
第26章 没塌 26 舌头很柔软。舌尖抵着伤口,手指蹭着牙齿,有一点发痒。 我觉得我脸有一点烫。 我想要把手抽回来,“别舔了……” 纪树胳膊受伤,嘴可没受。他瞥了我一眼,合合嘴巴,不轻不重地咬了我一口,“好甜。” 我觉得我的脸更烫了一点。 他补充,“苹果应该挺甜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当然知道是苹果甜! 于是我虚张声势地瞪他,“舔我手指算什么本事?” 听到这儿他终于放过我的手指,笑了一下,“你还想被舔哪儿?” 我下意识接话道,“这可不能在病房播。” 纪树深深看了我一眼,像是不想再和我继续口嗨跑火车,“叫护士来给你上个药吧。” “小伤口,死不了。”我阻止他,把那个削完的苹果塞进他手里,“你解释吧,本少爷现在愿意听你解释。” 纪树十分配合:“谢谢少爷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剥了皮的苹果继续道,“不让你来,只是怕你担心,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他看起来真诚又可怜。 我站起身,把苹果又顺回来,弯腰低头塞进他嘴里,“咬。” 纪树听话地咬了一口。 我低头看着他咀嚼的样子,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地反问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担心你呗?缺我一个人担心吗?” 他抬头安静地看着我,慢慢地眨了眨眼,“不会吗?” 我刚要说什么,他又抓住我那只受伤的手,轻轻拂过伤口,声音低低地,“你不会吗?不关心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瞬间我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对对对,会会会。”我一边磕磕绊绊地说,一边又把苹果往他嘴巴里堵,“主人的任务罢了!” 他不接话,只看着我,“还疼吗?” 我愣了愣。 怎么会痛呢? 实际上,谁又会知道刚刚我是故意划破手的呢。 看到纪树着急的样子,我心里居然奇异地满足了。 不会吧,难道我也是个神经病? 我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那林予路呢?不让我来,让他来是吧?” 纪树摇摇头。 我疑惑了一瞬,“不是你叫他来的?” 纪树还是抬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我,这角度我可以清楚看见他瞳仁里干净的光影,“不是我。” “难道他也看到热搜了?”我皱了皱眉头,又想着算了,毕竟任何违反常理的事,加上林予路三个字作主语我都不会再觉得奇怪。我一边扭头把苹果放下,一边随口道,“不过你不是不爱上这种热搜吗?” “嗯。”他反应不大。只是在我转身回来时忽然靠近了,将脸颊贴到我的腰上,“好累,哥哥。” 我再次被击中了,心里软和了一下。 我确实是比纪树大几个月的,也是因为也就可有可无的几个月,所以他很少愿意叫我哥哥,记忆里屈指可数的寥寥几次。 于是我对他再也发不出来脾气。碰了苹果,手上还是黏腻的,我只好小心翼翼把手避开他的发顶,用臂弯抱住了他埋在我腰间的脑袋,“睡会?” “好。”他难得主动贴着我,难得主动询问我,“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他看不见我的表情,错过一场沉没。原来击中即是一种沉没。 他问过我两次要不要恋爱,第一次问我想不想他。 我想拍拍他的脑袋,但是会弄脏他的头发。 所以我嘴硬说,“主人的任务罢了。”
第27章 塌了 27 搁医院陪床的时候,我忽然恍然梦醒,想起来我也曾经摔过腿。 嗯!也可以说是因为纪树吧。 是高二那会儿了。那年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学校里没办成的秋季运动会,拖到春天来办。 人的记忆力好神奇。多年前的小事你以为早忘得干干净净,却被一个特别的时间节点分割得清楚无比。某天轻轻碰一下,就和旧匣子里缠在一起的珍珠玔一样哗啦啦地统统被拽出来了。 所以是因为拖至春天,我才记得这么清楚吗? 那年运动会很热闹,高三也被特赦休息观光。唯有沈清妙同学和别班男生打架还打赢了,被拎去教导主任那里谢罪后惨遭关教室反思的惩罚。 听付斯说她在各大老师面前态度很恶劣,那个男生哭着控诉她校园暴力,我们副校长说女孩子不能和男生这样闹。沈姐则指着那个男生鼻子破口大骂:你这种男的就该打,我倒还真想让你见识一下校园暴力呢。 我听了真心地捏了一把汗,不是怕她态度不好被罚,而是怕她下一句就脱口而出:我可是绝世大铁T。 我和纪树听到消息时还在讨论今天结束去隔壁学校门口买土豆饼吃——因为真的很好吃,我们学校放学迟,老板摆摊时间又随便,很少能让我俩逮到。 白雨洋和付斯接下来都有比赛,只能我俩去教室看看。纪树愣了一下,我扭头看他,他摇摇头说:“没事,走吧”。 大家都在操场,这会的教学楼空旷又安静,不远处的广播声也显得遥远又空寂。我拿着纪树的选手号码牌——他晚点也有一场比赛——和他一起穿过长长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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