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楼下看,有小情侣借着运动会老师松懈的空档不远不近地贴着,三三两两穿过教学楼广场。真是春天到了,春心萌动。 我忽然也兴致大发,撞了纪树胳膊一下,“我们今晚学校体验一下逛操场吧。” 纪树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懂,是在说:你没事吧。 当时的纪树甚至比现在还要冰块人,得到这个反应也在我预料之中,我只是佯装生气地“哦”了一声。 将要走到教室门口时,他脚步却忽然顿了顿,目不斜视,语气很无奈似的,“就一次。” 我:嗯? 当时的我还没学会叫老婆,不然我一定会尖叫着说—— 纪树老婆天下第一!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近教室,沈大小姐果然不会在教室乖乖静坐,我们班级空空荡荡的,只有和煦春风轻轻穿过阳光。 哦,还有教室里穿校服的学妹。 嗯?学妹? 如果我没看错,她面前那个桌面上撒着乐谱、中性笔和教辅资料的位置,正是我和我的同桌,纪树选手的。 学妹脸红着。 纪树脸黑着。 我,我愣着呗。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面对面诡异地凝固了一会,学妹忽然站直了身体,朝着我俩耿直地鞠了一躬,“纪树学长好!” ……世界苦情事top1,直女恋男同。 纪树的脸一下子没那么黑了。声音在春风里:“不是找乔稚的吗?” ? 又关我事? 学妹也被他问愣了,“不……不是啊。” “谢谢你。”我看了看纪树薄薄的嘴唇子,很怕他脱口而出什么伤人的话,赶紧拉了他衣角想要打圆场。却被纪树借着这个动作一把搂过了腰,“但是我喜欢他。” 对,他喜欢我…… ? 就是说,公开取向不耽误女孩子的想法是好的,但也不是这个出柜法吧? 怎么就莫名其妙和我这个直男出了啊! 学妹看起来更茫然了,“啊?” 我刚要开口,身后又传来另一道声音,闪电一样把我劈在了原地,“是吗?” 要不说我有强运buff,每次都能撞见修罗场呢?还都是没有我什么感情线的修罗场啊救命,这到底是什么福报啊! 林予路站在我俩身后,满脸写着:谢邀,刚到战场。 吓得我赶紧扭了扭腰,把纪树搭在我腰上的手挣开了。 林予路扫我俩一眼,冷淡地笑了一下,扭头走了。 谢邀,老子又走了。 我推了他一把,又碍着学妹在场,只能压低声音问,“你不追去解释一下吗?”
第28章 没塌 28 纪树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追上去了。 学妹显然被这场面震慑住了——换谁谁不震慑。 我委婉安慰:“女孩子还是别参与他们这些事。” 不要靠近男同啊! 然后她脸色更差了。 我赶紧补充:“你别太伤心。” “谢谢学长,那也没有多伤心的。”学妹从纪树的背影里缓过神,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学长挺好看的,泡到就是赚到,没多喜欢。” 我:…… 你真肤浅,又真有眼光。 是新世纪清醒女性。 纪树当天真的解释得蛮久的,久到自己比赛都没来参加,谁看了不说一句他好爱他。 我呢?我就成了他俩爱情的牺牲品了——发小缺席,只有我来顶。我的腿也就是在那场比赛里摔的,好在没断,只是瘸了一段时间。 但也很影响本大帅哥的完美人设好吗! 最重要的是那天摔完了,平常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几个人,居然很巧合地都不在场。往常这种时候,付斯和沈清妙一般都会凑上来一边关心我一边笑嘻嘻地说我丢人,白雨洋会唱红脸安慰我不丢人,纪树他会—— 以至于眼前出现另一双运动鞋时,我第一反应还是,“我没事,纪树……” 句子自然地出口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纪树。 纪树去找林予路了啊。 我摆手谢绝了好心来扶我的同学和老师,缓了缓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当年我们班同学挺团结友爱的,纷纷涌过来献关心,我笑呵呵地表示我没事,穿过一群蓝白校服,找了个拐角坐下来,才露出了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好吧,我就是bking。 人不bking枉少年。 低头看看已经肿成猪蹄的脚踝,我叹了口气,心想一会还得自己蹦哒着去校医院。 要是纪树在就好了。 我可真是个朋友宝。 怎么会有人又是bking又是朋友宝啊? 总之,我记得那天的结尾真的是我自己孤独地去了医务室上药打绷带。老师要通知我父母来接我,我也拒绝了。 老师古怪地看着我,“不痛吗?” 我挠挠头,嘴硬说,“不是很痛啊。” 纪树始终没出现。我猜他可能和林予路交涉得并不愉快。 我坐在公车上想着这事儿有点走神,听到隔壁学校站点的广播思绪才游了回来。 爸妈接我,我还怎么溜到这里呢? 所以我,一个瘸子,黄昏里提着土豆饼出现在纪树家小区门口时着实被自己感动到了,想着要不今晚就赖纪树家算了,让他好好补偿我今天受伤没陪在我身边的损失。 就在我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犹豫要不要给纪树打电话时,眼前出现了两道熟悉的影子。 我可不爱听墙角啊,是周围太安静了。 我猜大概是他俩吵了一路,吵到纪树家门口还没分出个胜负? 他俩站在小区池塘边小道的树冠阴影下,纪树的声音疏离又冷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以别再跟着我了吗?” “确实。”林予路自动忽略纪树后半句话,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喜欢他,对吧?”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往树后头躲了躲。 毕竟好像指得是我? 我以为当时的纪树会说些很经典的直男语录,比如: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但纪树表情冷漠:“你不是都知道吗。” 林予路表情也很冷,他盯着纪树看了半天,盯得我以为他要给纪树一巴掌的时候,他又再次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知道?知道什么? 脚上的疼痛让我不愿再想。眼看着林予路彻底走远了,我当即从树的阴影里挪出来,叫了一声前方的背影,“纪树!” 看见是我,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我挥了挥手里的纸袋,笑嘻嘻地,“这个啊!我们约好的,那肯定得让你吃上啊。” 他表情又是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他目光往下,又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可喜可贺,一个下午了,我的纪树宝终于看到我受伤的脚,我哪能放过此等作怪机会。 他迎过来扶我,我扑到他胳膊上时戏瘾大发,“替你参加比赛摔了!哇,你知不知道,好痛啊!你都不在的。”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是委屈情绪到位了还是本人演技太好,我居然真的缓缓流出了一滴清泪。 看起来纪树被我吓到了,可能是在疑惑怎么十七八了还能说哭就哭。 他有些僵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不起。” 我仰起脸看他,“你说下次不会了。” 他低头看我,太阳余晖里眼神和声音也被渲染得柔和,“下次不会了。” 机会难得,我得寸进尺地嘴贱,“今天是你不对。” “今天是我不对。” 他伸手擦掉我的眼泪,改掉主语,一字一句地重复。我却盯着他头发丝儿上折射的光晕忽然有点出神。 “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过神,正对上他的眼睛,他的手指正搭在我的脸上。方才对视的那一下里,我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古怪,于是赶紧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又贱兮兮地抬起胳膊,“来,扶本少爷回家。” 其实我刚刚在想,他好漂亮。 ---- 纪树对小林:可以不跟着我了吗 对小乔:说一句重复一句 学妹:让我7个瓜
第29章 没塌 29 那天晚上我窝在纪树房间里的小沙发上,怀里捧着一小篮葡萄,嘴里还咬着酸奶管。纪树则坐在小沙发旁的书桌前托腮转笔,台灯光照在他瞳仁深处,一片清冷冷的光,显得他眼底很没神采。手上的动作倒是依旧很流畅,笔在指间旋转得飞快。 听说转笔厉害的人会很聪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见纪树对着摊开的作业发呆,于是我刻意喊了声好痛。纪树这才回过神,摘下耳机将椅子转了个方向,我也借机把腿架到他腿上。 纪树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笔放下了。等到他的手指轻轻握住我脚踝的时候,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还在想今天的事情呢?” 他愣了一下,“什么?” 我把酸奶最后一口吸溜干净,把空壳递给纪树,“你和林予路吵架的事情啊。” 纪树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看着我的脚踝没接话,“很痛吗?” 他看起来并不想提到这个话题。 于是这次换我愣一下,“其实也还行。” 他垂着眼睛,忽而问:“伤成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还是嬉皮笑脸地,“不让你看看我伤得多重,受伤还有什么意义?而且我说了,我们约好了今晚要一起的。” “你真是……”他说到一半声音低下去,我没听清,顾自说下去,“而且你知道吗,今天沈清妙付斯和小白他们一个都不在,你也不在……” 一提到沈清妙,她倒是立马就在互联网上现身报平安了。付斯也立马窜出来提问今天到底怎么个情况。 沈清妙那边回复得也很快:那男的嘴贱我们班女生正好被我听到了,我就和他吵起来了。吵不过他就要动手打我,我这属于正当防卫好吗? 付斯:你爹说你没? 沈清妙:没,我爹对我的教育一直是以牙还牙,我给他说了今天的事儿他还给我发了个红包。她边炫耀边不忘挖苦我:听说今天某位大少爷摔啦?不会当场哭了吧?没亲眼观赏真是我人生一大憾事。 ? 无辜被cue的我:滚……本少爷是怕痛的人吗? 纪树显然也看到了我这句话,从屏幕上挪开视线看了我一眼:“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说,“同学和校医老师问我痛不痛,我都一声没吭好伐?” 纪树没再说话,放下手机要起身去拿冰块,被我一把拽住了,“你就好好陪我呆着吧。” 他又百般无奈地坐回去看我剥葡萄。 我俩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开口:“今天我和林予路在小区说话,你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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