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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夫人这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直毛发蓬松，有些绿蓝双色眼睛的波斯猫，洁白的毛发看起来异常柔软。 拾玉成和猫对视了一眼，然后抬头看着楼夫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纪，保养的很好，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耳朵上带着一对祖母绿的耳坠，一身暗红色旗袍加显得整个人都很精神。除了耳坠之外，身上只带了配套的项链和戒指，没有多余的首饰，甚至于手指甲也没有像时兴的那样染色。 楼夫人抬头看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严肃让拾玉成心里忍不住一跳，总觉得她不好相与。 「楼夫人。」拾玉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就在一旁端正的坐下了，对于楼夫人探究的眼神，只当没看到。 「你就是那个戏子？」楼夫人对于戏子并没有好感，可以说，上流社会，对于戏子除了唱戏之外，没有一点好感，大家都知道戏子私底下的样子。 没有谁家愿意让一个戏子进门，即使有人纳了个戏子，没人会当面说什么，私底下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 如果可以，楼夫人自然不愿意楼舒城身边的人是一个戏子，还是个男人，只是林语溪的事情带太过于惊骇世俗了，即使从成亲之后，就没见过自己的丈夫，那也应该安分守己的，楼舒城这人又不会亏待她。 楼天明坚持要求把林语溪带走的时候，她虽然知道楼天明是为了用这个克制一下楼舒城，到底还是防着楼天明会做出什么事，毕竟新婚的漂亮小媳妇，一个人孤零零的，楼天明又管不住自己。 谁知道她防着楼天明了，却没防住楼宇华，弟弟和嫂子颠倒人伦，做起了那苟且之事，还有了种。 楼夫人得知后，直接就背过气了，醒过来之后，让人打电话给楼舒城，要把林语溪肚子里的种打了。但楼舒城拒绝了，说反正是楼家的孩子，他养着就行了，只是林语溪就不能再是她儿媳妇了。 生产之后，「林语溪」这个人因为难产而亡，送到楼宇华身边去做姨太太的，只是一个她身边的丫头。 那个小丫头片子有点手段，在楼宇华身边也站得住脚，只是，楼夫人对于楼舒城养着楼宇华的种这件事，心里始终有个结。 所以知道那天回中内的时候，从楼舒城嘴里确定了他对身边的戏子上了心，心里差不多明白了楼舒城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两个男人过日子，她不是很赞成，却架不住儿子喜欢。 「嗯。」拾玉成自然知道楼夫人为何对他不喜，做父母的，谁会喜欢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更别提是一个戏子了。 「城儿看上你那点了？」想到楼天明最近天天在家里黑着张脸，嘴里骂骂咧咧的，就差诅咒楼舒城断子绝孙了，楼夫人就忍不住叹气。 拾玉成愣了一下，没说话，他怎么知道楼舒城看上他哪点了，而且总感觉楼舒城就像是逗宠物一样，从一开始对他似乎就很好。 楼夫人也不见得一定要得到回答，又和楼舒城聊了两句，看着上完课跑下来的双胞胎，脸色又是一黑，又迅速掩饰好了。 「奶奶。」两兄妹先冲着楼夫人甜甜的打了个招呼，才蹭到拾玉成身边，一口一个母亲，看得楼夫人目瞪口呆。 等佣人带着双胞胎去学外语，楼夫人还呆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深色复杂地看着拾玉成：「你倒是习惯。」 拾玉成忍不住苦笑，不习惯又能怎么样，楼舒城总有的是办法让他习惯这个称呼。 楼夫人显然也是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没多说什么，只是，两个孩子的称呼，拾玉成可能没听出来什么，她又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那里不知道楼舒城那点子心思。 都说知子莫若母，楼舒城性格再偏离，楼夫人对于楼舒城的了解还是有的。 想到自家儿子居然为了个男人做到这般地步，楼夫人是真不知道儿子到底看上了拾玉成什么。
第93章 死亡 楼夫人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拾玉成，长得倒是漂亮。 可是，这漂亮的世家小姐那是到处都有，只要好好把关，肯定不会再有林语溪的事出现。 就算楼舒城不喜女子，喜好男风，英俊漂亮的公子哥也不少啊，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戏子了呢？ 想着，楼夫人就觉得头疼，和拾玉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听着拾玉成嘴里的那个楼舒城，嘴角直抽抽，这真的是自己家里那个跟个机器一样的儿子吗？ 「城儿呢？」 「将军有急事，还没回来。」拾玉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下意识地说了个谎，毕竟楼夫人是个母亲，而且楼舒城又消息不明，说出来免得她伤心。 楼夫人没有怀疑他说的话，自家儿子重新接手中内，事情自然多。 又想到不知逃到哪里去的楼宇华，楼夫人忍不住冷笑，看来楼天明是太过宠爱这个姨太太的儿子了，都把心养大了。 楼夫人吃过晚饭才回去，楼府里吃得饭菜都比较清淡，看得她一愣一愣的，楼舒城的胃口她自然是知道的，即使喝了一段时间的洋墨水，喜欢比口味重的菜也是一直没改变。 这和一个戏子在一起了，连吃食都变了？ 楼夫人第一次觉得年轻人的世界，让她看不懂，而且，看着碟子里的菜，那精致的模样，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味道也不错，简直比她和楼天明进宫参加宴席的菜还要好。 想着楼舒城都是为了拾玉成吩咐的，楼夫人头疼的厉害，这儿子大了真的是不由娘了，有了媳妇就什么都忘了。 虽然有些生气，楼夫人也没亏待自己，这里清淡的吃食更符合她的胃口，比起老宅那边天天大鱼大肉，重油重荤的，吃得她都腻了。偏偏楼天明喜欢，放不开当王爷时候的排场，奢侈得厉害，有时候她吩咐厨房做几个青菜，厨房里居然还找不到，得重新派人去买。 餐桌上，双胞胎也是乖巧的自己拿着勺子，吃着丫头夹到碗里的菜，吃得很慢，小心翼翼地不让饭掉桌子上，有时候掉了，又用手捡起来塞嘴巴里，接着吃。 楼夫人看着他们这幅可爱的模样，对他们的不喜减少了许多，只要教得好，是楼宇华的种又怎么样呢？ 与其到时候过继旁支的孩子，既不知根也不知底的，谁知道那孩子被养成了什么性子？ 别回头再养出一个楼宇华这样的白眼狼出来，想着楼天明天天念着楼宇华，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了，钱够不够用，楼夫人就想笑。 难怪养出楼宇华那么一个白眼狼出来，也就自己儿子还愿意养着楼天明，要是换成其他人，经过被夺权这件事之后，不大义灭亲就不错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不错，楼夫人对拾玉成的印象还是不怎么好，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了，到底是自己儿子喜欢的人。她不可能一直厌恶拾玉成，不然儿子和她离心了，就得不偿失了。 直到把楼夫人送走，拾玉成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擦了把额头，把手心的冷汗胡乱地蹭在衣服上，复捏了捏眉心，等到车子的灯光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去。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拾玉成总是控制不住地想楼舒城，从两人相遇开始，一直到现在，点点滴滴的，一遍一遍地想。 这种情况拾玉成并不陌生，当初方艾兴去留学，他也是这样，想着和方艾兴相遇的点滴，记着方艾兴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停留在他坐船离开的时候，站在船头的时候，那温情脉脉的对视。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差不多，甚至比那会更强烈，一边想着楼舒城，心里又担心楼舒城出事，而且不明白，赵宪明应该也在书房的，但是两个人都消失了。 只剩下满屋子狼藉和一滩血，到底谁受伤了，严不严重，谁都不知道，偏偏就是因为不知道，拾玉成才担心。 楼舒城一直没消息，拾玉成也越来越急躁，管家又不让他出门，担心他出事，而且楼府的防卫也越来越严。管家每次都说楼舒城不会有事，拾玉成再问，就答不上来了，只说正在调查，已经有些线索了，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线索。 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舒服，拾玉成开始还每天都问一次，后来像是察觉了什么，就不再问。 每天坐在那件起风前看书，拉小提琴，直到把情绪都发泄出来，整个人累得不行，裹了被子直接睡觉。 一觉醒来，就到了深夜，洗了澡直接躺床上，什么都不想，连双胞胎的面都很少见。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拾玉成醒来的时候，整个楼府的气氛都不对劲，拾玉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拿过今天的报纸，看着上面异常醒目的标题，脸色一白，死死抓着报纸不松手。 楼舒城怎么会死呢？不可能的，明明还没有消息。 拾玉成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个消息不是真的，但是照片上的人，那些衣裳肩章都是那么熟悉，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看着站在旁边管家欲言又止，最后叹气的样子，拾玉成心里茫然，不明白为什么楼舒城就这么死了，明明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拾玉成相信任何人会遇到意外身亡，也绝不会相信楼舒城会出事。 从管家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拾玉成觉得自己应该会哭的，但是没有，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眼泪，什么都没有，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中午的时候，楼舒城的尸体由白马垅送了回来，已经把身上那套脏乱的军装换了下来，身上的军装干干净净的，披风、武装带、肩章一应俱全。 棺材要傍晚才能送过来，现在放在大厅里，用木板架子放着，身下是上好的丝绸棉被，两人宽，就像一张床，身上盖的是一床新的丝绵被，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龙凤。 灵堂很快就整理出来了，双胞胎被拾玉成关在了书房，让奶娘陪着他们，自己坐在楼舒城旁边，让人端了热水过来，一点一点得擦拭楼舒城的身体。
第94章 我恨你 或许是泡得有点久了，身体泡得发白，加上天气原因，有些腐烂了，并且散发出很难闻的气味，拾玉成对此全然不觉，看着那具身体上密布的伤痕，皮开肉绽的，皮肉翻出来，白得可怕。 「楼舒城。」仔细的将扣子扣好，拾玉成漠然得看着那肿胀依稀可见轮廓的脸：「我恨你。」 说完，轻轻地靠在楼舒城胸膛上，再也没了以往的温度，尸体那透骨的冰凉仿佛能沁入骨子里，把体内的血液都冻住了。 拾玉成微微抬起身，定定地看着楼舒城，眼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鼻子滑落，滴在墨绿色的军装上，晕染开一小片深色。 即使眼里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掉，拾玉成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门口传来喧哗的时候，拾玉成已经止住了眼泪，转头看着一脸悲戚的楼夫人双眼红肿地过来，一把扑在楼舒城身上，「儿啊」地叫着，听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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