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成木木地坐了一会,再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没有人再来。 楼夫人哭晕过去之后,拾玉成让人把她送到屋里去了,等着棺材过来,管家过来说让他先去休息的时候,拾玉成想了想之后的事情还多着,犹豫了一会,就上楼了。 刚走上楼,就看见丫头端了几样食物上来,甜腻粘牙的糕点和茶水。拾玉成觉得有些奇怪,叫住了那个丫头。 「谁要的?」 「老夫人身边的红玉姐姐。」那丫头不敢隐瞒,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说了。 听到这个回答,拾玉成有些惊讶,看了眼楼夫人所在的房间,转身回去了。 一个丫头而已,哪有胆子叫这些精细的吃食,尤其是这种时候,所以东西应该是楼夫人要的。 至于为什么,拾玉成不想去知道,心里忍不住觉得悲哀,或许是因为儿子去世了,楼夫人这个做母亲的不仅装晕还好吃好喝地过着,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 在卧房里略休息了一下,去采购孝服的人就回来了,前脚刚回来,后脚楼天明带着楼宇华和几个姨太太就过来了。 楼夫人扶着红玉的手下来,看到屋子里一群莺莺燕燕的,气的眼睛都红了。 「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你敢!」楼天明脸色一沉,抬头看了楼夫人一眼,气得不轻。 楼宇华见了,忙扶着他坐下,轻声细语地安慰了两句,楼天明的脸色才见好。 「为什么不敢?」楼夫人紧紧地捏着手帕,对于楼天明这样见怪不怪了,只是气氛他呀楼舒城地葬礼上都不让人安心: 「楼天明,我告诉你,这是我儿子的灵堂,这群女人是来做交际的吗?啊,你要是还把城儿当你儿子,就让他们回去。」 楼天明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在一群姨太太的伺候下,吃着点心,滋润得很。 楼夫人在楼梯上气得脸白,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到底是一个妇道人家,做不得这个主。 正好这个时候白马垅和乔千莲过来了,见到屋子里乌烟瘴气的,直接挥手,让人把那群姨太太轰了出去,无视了旁边气急败坏,跳脚的楼天明。 「哼,我喊你小子,楼舒城死了,这中内还是我楼家的,不是你一个走狗可以染指的。」楼天明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楼天明对于自己儿子出事,不仅没有一点悲伤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些高兴,现在还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拾玉成下来正好听到楼天明的这些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于楼天明指着自己嘴里骂着难听的话,也不在意。 「你一个戏子在这里做什么,我楼家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拾玉成看了眼眼里隐藏不住兴奋得楼天明,抿了抿唇,让人拿了两套孝服给双胞胎穿上,自己则看着管家拿过来的孝服有些愣神。 「不了,你照顾者小少爷和小姐就可以了,我就不用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免得别人看笑话。」说完,把两个哭得打嗝的孩子交给管家,转身上楼。 那边楼天明还在骂骂咧咧的,说要把他赶出去,要把双胞胎也赶走。 「谁知道这是谁家的种,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楼家的。」 「砰!」 随着一声枪响,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乔千莲握着还在冒烟的手枪,见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轻轻一笑:「不好意思,打偏了。」 只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转而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二楼,拾玉成离开的方向。 楼天明指着乔千莲,「你」了半天,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老实地坐在沙发上。 「老子不可能给他一个不孝子带孝,一个逆子。」说完,楼天明就起身要走。 「父亲,这是大哥的灵堂。」楼宇华上前拉住他,加重了「大哥」两个字,眼神闪了闪,表情有些严肃。 楼天明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楼舒城死了,他们要接手中内,肯定要在悼念会的时候做文章,没有一点表现,不好收拢人心。 想明白了,楼天明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穿上了孝服,抬头瞥了眼二楼:「我不希望再见到那个戏子,整得跟楼家大少奶奶一样,一个下贱的婊子而已。」 没人接他的话,只有楼夫人眼神阴沉了一些,到底顾着场合,不好闹大了,若不是因为楼舒城,她根本不想和楼天明说话。 晚上楼舒城手下的人都过来了,把整个灵堂挤满了。 不管外面这会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楼府这会吹吹打打的穿出来哀乐,在大门口走过,仿佛能闻得到里面的檀香味。 拾玉成把自己所在房间里,看着架子上的披风,想着这段时间的一点一滴,猛地一把将架子推到,抓起地上地披风,一把从窗子里扔了出去。 拾玉成站在窗户边,看着被屋内的灯光照亮的草地上,那件披风像团被人遗弃的抹布一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看了一会,再抬头看着远处的大门,那边的路灯下,整条街都冷清得厉害。 拾玉成神游了半天,突然捂住脸,肩膀颤抖着蹲在地上。 「楼舒城……楼舒城……」
第95章 楼舒城 哭累了,拾玉成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地面,一阵风吹来,有些凉。 抬头看着窗户外墨黑的天空,那上面明亮圆润的月亮散发着柔和清冷的光芒,十分让人讨喜却又让人看了觉得心寒。 夏天终究是过去了,这天气再热,再如何像个大烤炉一般,要把人烤干,到了晚上,那些温度就散开了,些许风吹来,还觉着冷。 用手撑着脸,突然觉得月亮有些闭眼,眼泪默默地往下,顺着手臂滑进袖子里。 拾玉成艰难地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在颤抖,他后悔了,当初楼舒城在断桥上要他嫁给他,拾玉成想,他应该答应的。答应了,即使他是男儿身,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楼舒城披麻戴孝,为他守灵。 但是,拾玉成又庆幸自己没有答应,若是答应了,只怕现在会更难受,会对楼舒城恨之入骨。 月上中天,拾玉成才终于肯起来,躺在床上,裹了被子闭着眼睛。 哭累了,想累了,拾玉成觉得他这个人,就像一个笑话,一个戏子,终究脱离不了让人看戏的命运,不知,楼舒城对他这出戏,可还满意。 「楼……舒……城……」 话语朦胧,随着这三个字说出来,眼角那滴眼泪流过之后,残余的泪痕在空气中,被微风吹干,然后消失不见,一如裂开的心,破碎的情,不见了……就是不见了。 翌日,拾玉成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吵杂得厉害,吵得人头疼。 门外明珠敲门询问,拾玉成揉着额头,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昨晚没关窗户,吹了一夜冷风,估计着凉了。 「让我一个人待一下。」 于是门外没了声,也没人上来吵他,却更清晰地听到楼下的声响,浓重的檀香味,隔着层楼和厚重的门,还是飘了进来,浓郁得让人觉得发腻。 拾玉成不愿意下去,免得让人厌烦,一日三餐还是有人送进来,对着这些食物,也没有胃口,在明珠的劝说下勉强吃几口,就不再吃了。 期间双胞胎上来过一趟,扑在他怀里抹着眼泪,一张小脸可怜至极,偏偏又强装着自己没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整整一天,满屋子都是那吟唱做法的呢喃,听得多了,人也觉得不耐烦,拾玉成想了想,穿了外衣,站在走廊上,看着下面来悼念的宾客,猛地对上楼宇华含着深意的眼睛,心里一惊,转身离开。 楼宇华见楼上的人离开,心里冷笑,中内,终归是他的,楼舒城再强大又如何,不还是敌不过枪子,只要一颗,这人命就没了,这中内,兜兜转转地,最后,还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罢,楼宇华看着灵堂上楼舒城的遗照,黑白两色下,那个男人似乎更接近冷血无情,眼神里没有全然冷漠。只一眼,就不敢再对视,那里面仿佛蕴藏着看蝼蚁一般的无视,像是把人内心的阴暗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送来握紧的手,楼宇华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停地安慰自己,楼舒城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作对。 视线放在前面哭得昏天黑地的楼夫人身上,楼宇华又忍不住扬起了眉毛,嘴角微微上翘,心情十分愉悦。 楼夫人处处看不起他母亲,所倚仗的,不过是有个好儿子,对他房内的事也要插手。 想着林语溪,楼宇华眼里的恨意就压不下去,那个贱人,真以为手里有两人乱伦的证据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过一个弱女子,牵制不了楼舒城,在他身下除了一开始的欲拒还迎,比那些交际花还、浪、荡。 侧过头和偷偷看向这边的赵姨娘,两人对视上了,愣了一下,随后各自一笑,怀着自己那点小心思,继续装模作样。 檀香味和烧纸钱的灰烬,随着每个进来的人时,被风带起来,环绕在整个灵堂,加上旁边呢喃,嗡嗡作响,站的久了,连脑子运转都迟钝了。 来参加悼念的人,心思就各异了,楼舒城死了,那中内势必要回到楼天明手中,再不济,也是回到楼宇华手中。而楼宇华之前把整个中内和管辖之下得北方整得乌烟瘴气的,肯定会有人不乐意,带兵反抗。 到时候,中内自己都四分五裂的,可是个好机会,尤其是对中内虎视眈眈的南方等地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然而,不管大家的心思是什么,该进行的事,依旧照常进行,至于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是什么样的风雨,现在都还没掀开这层包装。 楼上,拾玉成撑着无力的身子,站在窗户边,看着停在大门处的军用车,上面下来无数带着枪的士兵,很快就把整个楼府围了起来。 拾玉成没什么感觉,就这么靠在窗帘后面,看着那辆缓缓驶来的小汽车,看着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帽子、白手套的人走下来。 那人下了车,左右看了看,然后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由于隔得远,看不清楚脸,只是,那浑身的气质,一眼,就能让人忘不了。 拾玉成死死地拽住窗帘,把自己藏在后面捂着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 他怎么回来? 拾玉成这会只有一个想法,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开了门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好久不见,宝贝。」 拾玉成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对于这人的恐惧,怎么也掩饰不了。 「藤原先生……」拾玉成艰难地开口,没有去看身后的藤原启,头靠在玻璃上,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藤原启轻轻笑了笑,伸手把人拉进怀里,感觉到拾玉成颤抖了一下,然后把他推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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