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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个香港人，普通话不太标准，他靠在换衣服的霍明朗身边，嘴里不停抱怨，说到后来，气急了，直接用粤语爆粗口。 霍明朗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慢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还是一身女装，黑色紧身短裤搭配黑色透明丝袜，而上身是一件只有几条丝带组成的背心，反正啥都没有遮住。他早就习惯这个着装打扮，在落地镜面前得意地挺了挺胯，对自己的尺寸，他向来很自豪。 “光叔，关玫到底卷了多少钱？”霍明朗摆了摆几根丝带的位置。 光叔靠在镜子旁边，肆无忌惮地打量霍明朗的身体，然后将他的内裤边沿扯了出来一点，愤怒地回道，“一百万！妈的，这贱人！” 霍明朗“哦”了一声，“光叔，我上场了。” “去吧。”光叔还是那个姿势，挺颓的，摆摆手。 沸吧，顾名思义，可以让人沸腾的酒吧，来的人无非都是来释放压力，解放那无法输出的欲望，还有一些个龌蹉的心思。而霍明朗就是一个引爆的燃点，他在沸吧的名号挺响，本来还有关玫，这下关玫跑了，就只剩下他了。 不过，霍明朗还是比较受女客人的欢迎，男人虽然也有，但沸吧终归不是同志酒吧，这里头还是异性恋比较多，所以霍明朗在这儿也算是如鱼得水，穿着性感女装在舞台上调动一下气氛，下了台后，再换上虚伪而又禁欲的黑色西装，跟点他名的女客人上床。 这些女人都很大方，她们一见到霍明朗的脸都会不由地赞叹一句你真英俊，事后，她们又会夸赞一句，你的技术真好。 霍明朗很坦然地接受她们毫无掩饰的赞美，毕竟试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投诉他的技术，更何况，他那张脸真的不错，尤其是他台前台后的反差，实在很对一些女顾客的口味。 散了场，霍明朗和老板光叔还有一些其他少爷围成一圈，所有人很主动地上交自己该给的数额，他们要在这儿混下去，就必须得上交一定金额，算是场地提供费用，尽管有很多人不满，但是却没人敢不交。 光叔这个人够狠，记得之前有一位少爷，当时也是红遍了酒吧圈，钱是越赚越多，这心思也就起了，他跟光叔理论凭啥我要交这么多钱给你，一个夜场下来，他直接走人了，没有上交该给的场地提供费，第二天就被划花了脸，小少爷变小花猫了，谁都不稀罕了。 最后那位小少爷是个什么光景多多少少听人说起过，反正是很惨，霍明朗也听过，所以他一直很守本分，该给的钱一定给，尽管有些不甘心，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地给了，他还要靠脸吃饭，犯不着为了钱把脸给毁了，反正也能捞着一点钱。
第三章 霍明朗凌晨三点多回到家，嘴里哼哧哼哧吐气，今晚他被两女的折腾了三个多小时，两女客人玩得够疯，而且有一些奇怪的嗜好，到现在他后背还有些疼。 客厅干干净净，鞋柜摆得整整齐齐，他觉得挺奇怪，赤脚蹲在地上好好研究了一番后，转头看到沙发里关小资正睡得正酣，毛绒毯子缓慢而又轻微地起伏。 霍明朗喝了不少酒，渴的厉害，打开冰箱一看，空荡荡的一片，他烦了，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转，转头就走到沙发里对着还在梦境里的关小资就是一巴掌，扇在脑袋上，关小资给吓醒了，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有点儿懵。 霍明朗见他醒了，直接躺在了地板上，弹了弹手指，“给我去弄杯水来，不要热的。” 关小资被气得够呛，脸色发黑，但最终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乖乖进了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 而霍明朗似乎睡着了，他的唇角还有没有擦干净的口红残印，露出的脖颈上有许多红色点点，关小资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伸手把他大开的衬衣给扣上，拍了拍他的脸，“阿叔，水来了。” 霍明朗不耐地呜咽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接过水杯仰头喝完，静静地缓了许久，神情严肃地望着关小资，“你给我坐在对面。” 关小资乖乖坐在他的对面，看他从地上爬起来也坐在沙发上，他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两声。 关小资也不说话，端端正正坐好，等他开口。 果然，许久的沉默对视后，霍明朗斜斜地靠在沙发里，翘起一条二郎腿，笑眯眯地指了指阳台方向，“外面都是你洗的？” 关小资点点头。 “房间也是你打扫的？”霍明朗对地面挑了挑眉。 关小资还是点点头。 突然，霍明朗拍了一下手掌，“挺好。” “你妈卷了老板一百万跑泰国去了，可能这几年你都得跟着我过，我这人吧，脾气不太好，而且工作性质跟你妈一样。晚出早归，而且我这活也挺费力气，所以说我照顾不了你，你要是想找个爸，我是一万个不合适。”霍明朗顿了顿，挺不满意关小资那张感觉啥事都漠不关心的脸，“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关小资一时间晃了神，失神了几秒后，点点头，“听懂了，以后我会很乖的，不惹阿叔你生气，家务活我全包，你放心上班就好了。” “挺像话。”霍明朗觉得这孩子还挺机灵，起身摸了他脑袋一把，“以后缺钱跟阿叔讲，不过这个钱阿叔都记在账上，等以后你妈回来了得全都还给我。懂不懂？我赚点钱也不容易，你一个人得多大的开支啊，我可不是慈善家，不白养你的。” 关小资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日记本，翻开一页，递给还在言语嘀咕的霍明朗看。 白纸黑字上写着2015年9月15日，校服费320元 霍明朗眼前一亮，更满意了，啧啧两声，“你这孩子不错嘛！” 关小资抿嘴笑，“阿叔，就算以后我妈不回来了，我也会还你钱的。” 霍明朗把日记本还给他，“废话，我才不白养，我挣点钱容易么，我这行吃的就是青春，等我以后老了，干不动了，钱才能让我活命。我得多攒点钱养老。” “放心吧，阿叔，等你以后老了，我会养你的。”关小资一脸真挚诚恳，那小样儿就跟把霍明朗当亲爹一样了，但霍明朗压根就不吃这一套，阴森森地笑了一声后，“老了我也用不着你养，你只要把钱给我算清楚了，当时候全都还给我就成，我不图你养老。” “阿叔，那我要算上住在这里的房租和水电费吗？”关小资一本正经，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支笔。 霍明朗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毛，这孩子够细致，比他那脑子一头热的亲妈好多了，笑笑，“废话，当然算，一个月房租加水电费就算五百，不贵吧。” “不贵。”关小资动笔在纸上记了一笔。 霍明朗笑得阳光灿烂，狠狠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他这个只认钱的少爷哪管对面坐的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只要是不亏，管你是乳臭未干的小孩还是快要入土的老头老太，凡是涉及到钱，都得明算账。他人生的第一信条就是在钱上永远都不能吃亏。 而关小资显然很了解霍明朗，他主动承担起这个责任，甚至还细心地提出了许多细节小漏洞，把霍明朗哄得很开心。 霍明朗的尿性，关小资在关玫的嘴巴里听到了不少，关玫她没有几个朋友，而霍明朗就是其中一个。在关玫跑路之前，关小资就跟霍明朗有一些来往，有几次因为关玫要外出一段时间，就把他放在了霍明朗家。 而那时候的霍明朗对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暴力，而且带有点那么诡异的温柔，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来接他的关玫塞给霍明朗一把钱后，他才明白，他住在霍明朗家里是给了钱的，而且很多。 霍明朗收到钱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到他后，甚至把他抱了起来，还在他脑袋上亲了一口，“下次再来玩哦。” 等下了楼，关玫嘴里就开始放炮，无非是说一些霍明朗的坏话，其中一些话虽然难听，却也中肯，比如霍明朗就是掉进钱眼子里的人，给他钱的都是大爷，他这人压根就没朋友，有的朋友也是扯了钱的...... 关玫挤兑挤兑着，自己被自己逗笑了，捏了捏关小资的手后，“不过你妈也差不多，除了你，我也没啥盼头了。” “虽然你明朗阿叔没心没肺，但他心地不坏，你呆在他家，只要跟他算明白帐，他也是很乐意摆出副高兴面孔的。” 这是关小资他亲妈关玫在跑路之前把他送到霍明朗家门口时所说的话。 关小资睡在沙发里，紧紧地抱住日记本，他觉得有些难过，他妈走的时候，跟他说过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接他，但他心里很清楚，他妈八成是一走了之了。
第四章 “嗨~小资，你再不跑可要迟到了！” 关小资还是慢悠悠走在学校走廊上，“还有三分钟，不用急。” 乐小米哪管他说的话，回头就拉着关小资跑了起来。 等冲到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小情侣一起来上课了！ 乐小米立马跳了起来，脸红扑扑地冲喊得最起劲的几个男生冲了过去，把书包拍在桌子上，“你们烦不烦喽！” “看小米的脸都红了，小米一定喜欢小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姜桥逗弄乐小米。 全程都不为所动的关小资安安静静坐到自己的座位，回身敲了一笑姜桥的脑袋，瞪了他一眼，“就你嘴碎！” 姜桥也不恼，吐了吐舌头，偷瞄一眼还红着脸的乐小米，“谁叫你们名字这么搭，一个小资一个小米的，我看小米八成喜欢你。” 关小资垂下头来，“我不喜欢。” 姜桥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耳朵，“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开开你俩的玩笑。” 关小资撇撇嘴，习惯性地掏出作业本给他，“早自习快点抄。” “好嘞。”姜桥欢呼。 关小资一脸无语，他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打盹，一想到昨晚霍明朗那张欠揍的脸，差点没吓死他，好不容易睡了个死觉，还被他给拍醒了，一早来又撞上了乐小米，还被同学调侃，看来一整天都得倒霉。 关小资不爱说话，一般时候都坐在座位上打盹或者看书，或者跟后桌的姜桥嘴贫几句，而今天正好有体育课，他最讨厌的一门学科。 操场上，一扎堆一扎堆的学生，跳绳，打球，跑步，都在拼命的出汗，关小资一看到这场景，两腿就发软，这也怪不得他，从小他就三天两头生病，体格本来就比同龄人要差，而且个头似乎也受到了阻碍。 他紧紧地盯着大高个姜桥动作利落而又漂亮地把球投进了篮筐，好不羡慕，低头怔愣愣地看了自己两条小细腿后，自卑感越发重了。 “小资，我们一起去打篮球吧。”姜桥抱着篮球，露出张扬的笑。 关小资摇了摇头，“我不太会打篮球。” “我教你。”姜桥掂了掂篮球，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冲那些还在等他的同学摆摆手，“你们打吧，我教小资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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