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一把推开,柳执在斑斓跃动的灯光中环视,再怎样仔细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视线触及喝得歪歪斜斜的林一言,柳执太阳穴一跳。 林一言被柳执提着领子一拳砸上嘴角时,神智还泡在酒汤里。他被柳执按在门边的墙上,又一拳顶在小腹,林一言险些吐出来,疼得面色发白。 包厢里其余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逐渐安静下来,盯着两人的方向。 众人喝得不少,拦得慢了,林一言已经挨了不少下。柳执虽然穿的衬衣,但丝毫不影响他揍林一言。 林一言眼冒金星地挣扎起来,颧骨又辣又疼,含含糊糊地边骂边反抗。 柳执手背青筋暴起,将林一言从地上提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眸中燃火,咬牙切齿道:“柏回在哪儿?” 林一言清醒不少,他抓着柳执的手腕,头昏脑涨,带着一股酒气冲柳执大喊。 “我他妈哪知道?你找他去啊!打我干什么?真他妈有病!” 旁人赶忙过来抱着柳执的腰和肩膀把他往后拉,有人企图插入中间将两人分开。 柳执始终皱着眉,盯着林一言的目光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厉和疯狂。 柏回的同学里有不少人都认识柳执,虽然他们差了两届,但柳执的勤奋和成绩几乎全校闻名。 他像个不需要休息的机器人,参加数不清的竞赛,不停地拿奖、拿奖金,成绩卡在一等奖学金的边缘,还有人看到他周末在餐厅、游乐园、奶茶店各种不同的地方兼职。 而且总冷着一张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柳执冷冷地看着弯腰捂着肚子的林一言,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柏回在哪儿?” 林一言彻底清醒,他疼得脸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来,抬头扫过一双双注视着他的眼睛,迷蒙间只觉得羞愤无比。 酒精壮着胆子,加上长年累月的不爽和厌恶,他指着柳执的鼻子痛骂:“你牛逼个屁!还柏回柏回,他跟你真是眼瞎!你一点忙也帮不上他,自己还一身债,拖着你那个疯子妈,柏回那么优秀,你让他过什么样的日子?他就算和男的过也得和应轶庭那样的男的,你算老几?!” 柳执拳头紧攥,目光冷冷扫过林一言扭曲的脸:“又是他……” 他提起林一言的领子,虎口卡在脖颈上,缓缓收紧:“柏回要是……你和他一个也跑不了。” “应轶庭房产很多,他只和我们说过临江小筑和湘竹苑两个地方,详细地址我发给你,你快放开他!要出人命了!” 林一言的同学吓得拼命掰柳执的手指,生怕他把林一言掐死在KTV。 柳执松手后说了电话号码,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出了楼,柳执快步走进停车场,第一时间给成寅打过去。 成寅慢悠悠地接了电话,听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了柳哥?” “应轶庭平时会去哪?” 成寅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解道:“现在已经两点了,你要干嘛?” “……他把柏回带走了。” 成寅嘶了声:“嫂子啊,那不太好办。” 柳执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顺着导航的指引先开往临江小筑。 两个小区都在郊区,一东南一东北,从城区过去就要两个小时,再走到第二个又要两三个小时。 “他这号人,聚众……还沾那个,要躲警察的,恐怕不在什么寻常地方,我帮你问问别的朋友吧。” “谢谢。” 圈子里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和应轶庭搭上关系,连成寅这种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快点的人都躲着他。 成寅已经开始安慰起柳执:“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嫂子和别人睡一晚上也没啥,万一人家只是盖被子聊聊天呢……” 柳执直接挂了电话,加一脚油门。 他又依次询问了其他能说的上话的朋友,包括有些门路的。柳执朋友不多,深交的更少,得到的信息自然也不尽人意。 柳执不停地给柏回打电话,将常和柏回联系的那张电话卡放在了备用机上。几十个过去,没有一个接听,最后甚至直接关了机。 汽车在高速公路飞驰,柳执深呼吸平静心绪,他不能带着这样的情绪开车,否则没接到柏回,他就先成了交通事故片主角。 万一柏回只是出去和应轶庭做了断,应轶庭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呢? 万一只是他精神过敏虚惊一场呢? 柳执擦了擦手掌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了,柳执知道,无论他重复多少遍都骗不了自己。林一言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只是在给兄弟牵红线,自以为让柏回过得更好,和“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摆脱他这个负累。 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轶庭私下的德行如何。 但凡他用心去打听一番,就不会再撮合柏回和应轶庭。应轶庭有钱有势,却是个圈里闻名的玩咖,因为追求不到就把人送进医院或者监狱的事干了不少次。 柳执已经努力避免应轶庭再来骚扰柏回,却不知道柏回为什么还要来见他,林一言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他强迫自己定下心安静开车,目光向后视镜一瞥,看见了空空荡荡的副驾驶,情绪立刻低落下来。 要是柏回在这,他们可以自驾去隔壁城市旅游几天。 柏回一定要平安。 柳执将车停在休息区,点燃烟头,按着太阳穴忍过一阵眩晕。 他不敢再叹气,仿佛嘴里呼出来的是他最后一缕精气神。 车窗开了一条缝,微凉的晨风将他的精神又吊起一些,接连扑空两次的柳执不自觉地咬紧牙关,手指神经质地在方向盘上剐蹭,发出牙酸的响声。 “柳哥?你在听吗?” 柳执骤然回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接通了成寅打来的电话。 “在。” “我打听到一个会所,有朋友说见他又带着一个新男伴,有点不省人事,有一米八,人戴着眼镜,很瘦,穿白衬衣和黑西裤。我感觉应该是柏回,你可以过去看看。” 柳执指甲掐着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手机弹出一条短信,会所地址已经发在了他的手机里。 “你可不要和任何人说啊,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他不敢再开车,柳执径直打车奔往会所。 会所在城郊还算繁华的地带,不仔细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一楼是个装修有些清雅的酒吧,是个害怕危险又想来酒吧尝尝鲜的年轻男女喜欢的地方。 酒吧正常营业,来者不拒,柳执以找座位为由在内巡视一圈,没法现有能藏人的地方。 一旦柳执的休闲裤挨上了沙发,他对柏回的思念就会猛地窜上头顶,让他几乎原地跳起来,就要沉不住气。 清晨时,通宵的男男女女都瘫倒在卡座上,不少人相互搀扶着踉跄而出。 柳执径直走向吧台,找到偷闲的调酒师:“我找应轶庭。” “……” 调酒师一愣,手上的杯子磕在桌面:“我没听说过这个人,帅哥你……” 柳执沉默一瞬,一双黑沉的眼睛直直地望过去:“他说我要是后悔了就可以来这里找他,难道是骗我的吗?” 调酒师目光微变,一言难尽地上下打量他,内心犹豫不决。 他最终还是不敢违背上面交代下来的意思,给了柳执一张通往二楼的门禁卡。 “你从那边的消防通道上去,刷电梯到二楼等我。”
第5章 chapter5 应轶庭走出KTV后招来司机,两人强行把接近昏迷的柏回拖上了后座。 那杯果汁里的药剂量不小,柏回心跳加速,眼前的场景仿佛破碎后打乱重组,身体温度升高,两只手胡乱地撕扯胸口的衣服。 柏回大脑一片空白,头痛欲裂,耳朵嗡嗡作响,他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心里一阵惶恐。柏回踢打时滚下了后座,身上多了许多淤青。 应轶庭抓着他的胳膊把柏回拽上来,按着他乱动的胳膊,柏回被他的手冰得一抖,身上又冷又热,打了个寒战。 柏回半睁着眼,车内只能听见他痛苦的喘息和呻吟。 昏暗的车厢照亮他半边脸,眉头紧拧着,眉心时不时抽搐,脖颈和胸膛都泛着病态的红。 应轶庭痴迷地掐住柏回的脸,目光有如剧毒的黏液,流连舔舐他的脸颊。 “哈哈……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柏回,现在不还是要求我被我操……” 他愉悦地笑起来,愈笑愈得意,径直扯开柏回的衬衫和皮带。 挡板后的司机沉默地踩下了油门。 . 柳执来到一侧的消防通道门前,发现门被反锁,怎样按也按不开。 他屏息走到另一侧,在看到里面的直梯时扶着墙垂下头,深深地叹一口气,脊背缓慢地松弛又收紧。 进入电梯后刷卡,柳执发现自己只能按亮二楼的按键,他一拳砸在电梯按键上,镜面电梯门在他眼前缓慢地关合,映出他狼狈的身影。 经理微笑着在二楼入口处等候,见到柳执时不着痕迹地上下一扫。 地摊货休闲装,无配饰,不会打扮,精神憔悴,和应少撞号了。 他微微点头,将柳执引向会客厅。 柳执站在门口没动,声音沙哑干涩:“应轶庭在哪儿?” 经理回头一笑:“柳先生,应少最近很忙,都没空来这里,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先和我说一说。” 他刻意咬重了柳字,目若淬毒,将柳执的反应尽收眼底。 但柳执像块冷铁,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我要见他。” 经理保持着完美周全的礼数,亲手为柳执泡了杯茶:“您可以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会帮您向应少的秘书预约,等他有时间了就通知你,好吗?” 他抬手随意点了一下蓝牙耳机,示意服务员端上果盘和点心。 “柳先生,恕我冒昧,我让人给您准备了午餐,您还可以先去泡温泉放松一下身体。” 柳执始终紧咬着牙,他垂下眼睛,盯着鲜红的地毯和经理铮亮的皮鞋,眼前一阵眩晕。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急需用钱,可以来这里找他,他会立刻来见我。” 经理心中嗤笑一声,来这要钱,要的是什么钱?要的是他的出卖身体和灵魂的钱。 这穷小子,可笑又可怜。 “我立刻去帮您报备,应少这么和您说,想必一定很重视您,但您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也是应少的心意。” 他一挥手,门外的服务员鱼贯而入,菜式都是午餐标准,分量不大,但胜在样式多。 柳执直直地盯着经理,不为所动。 . “谁他妈跟我说这药药劲大的!操!” 应轶庭一掌拍上窗框,玻璃碎屑和整个窗户跟着震颤:“怎么敢把窗户做这么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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