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一言打给你的。” “打给我?” 柏回疑惑,他和林一言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只要林一言给他打电话,那一定是邀请他出席这个那个聚会了,这种聚会并不是什么他爱掺和的场合,推掉一半后仍然需要应付几个,实在烦恼。 “又是聚会吗?” “嗯,大学同学聚会。”柳执点了点头,又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你想去吗?” 柏回最近很忙,实在抽不出什么时间,就算抽出来了也只想和柳执或者父母待在一起,他打了个哈欠:“不想去,好累。” “嗯,我帮你拒绝了。”柳执得到他的答案后有一点被偏爱的满足,音调立刻升高了。 柏回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 柳执还没琢磨出要不要和柏回说应轶庭的事,被他这么一摸,嘴里忽然没了把门的:“他骂我。” 语气里带着委屈,就连眉毛和眼睛都压着,飞扬的眼尾也迅速地垂下来。 柏回捧着他的脸心疼地又揉又亲:“他是坏蛋,我给你骂回去。” 柳执撅嘴,可怜巴巴:“他是你发小。” 柏回哄小孩似的:“你是我男朋友呀,不能让人欺负。” 他也忍林一言很久了,之所以没和他疏远是因为两家大人十分交好,逢年过节都会相互问候。他不好彻底同林一言断交,既然柳执这样表达了,他以后也会刻意疏远林一言一些。 林一言一直都很正常,但自从他和柳执在一起之后,他就变得格外敏感,像个心智没发育完全的小学生那样经常针对柳执,并且流露的恶意相当表面和肤浅,仿佛被人下了咒似的。 柏回和他说了很多次,林一言一点都没听进去,他虽然脾气好,但也忍不了别人三番五次对他的爱人出言不逊。 他又捏了捏柳执的脸颊,蹭他的鼻尖,轻声哄道:“小宝受委屈了,我亲一下。”
第20章 chapter20 == 林一言下午又给他打了电话,又是拿人情说,又是用工作劝。柏回听着就心累,一时竟有些恍惚,不知道林一言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成了他们小时候最讨厌的模样。 柳执没加班,一下班就心急火燎赶到柏回的工作室,缠着他希望他不要去同学聚会。 一番话到了嘴边,几次想要脱口而出,却又逼迫自己咽下去。这一世的柏回并没有经历那样的事,他是幸运的,不该再延续这份伤害,他也不应该这样对柏回。 他到底没忍心和柏回说应轶庭的事,只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吃醋,明明毕业了很多年,怎么还要去见纠缠他的人。 那纠结又隐忍的表情有模有样的,在柏回眼里十分可爱十分讨喜,虽然这些表情八成都不是因为吃醋。 柏回在情感上一向纵容他,听后顿感羞愧。自觉忽视了他的感受,发誓绝对不会再和应轶庭有联系了,并且在工作室赶图赶到半夜才回家。 柳执见他不去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陪他工作到半夜,给他带饭倒水,催他起来活动,没事时就趴在他桌边默默地凝望。 上一世柏回住院后,应轶庭被依法处置,付出了他应有的代价。但是这样也没办法让柏回恢复健康,变回之前的样子,他还是受尽了苦楚。 柳执恨这个人,又觉得自己的恨无处安放,他并不能把应轶庭怎么样,这次找不到把柄将应轶庭送进监狱,他只能小心地、小心地保护柏回。 柏回这次的工作比之前的都困难些,连着熬了几个通宵,昼夜颠倒地加班,半夜三点还在和甲方核对不知道第几版要求。 柳执没法帮他分担,又舍不得他这么拼命,劝他多休息,柏回靠在他怀里苦笑:“要是甲方也体贴一点就好了。” 柏回不多抱怨,因为他觉得年轻尚有拼搏的资本,没人能不劳而获,等他再厉害一点,或许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忙得晕头转向了。 这样的忙碌放在柳执眼里,除了心疼还剩下自责。他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挣得再多一些,是不是就不需要柏回这样拼命了? 疲惫的大脑并不允许柏回多想,只要有休息的时间,柏回就能立刻陷入深睡眠,几天都在工作室过夜,幸好这里有简单的休息室,条件不算太简陋。 柳执除了上班就是过来陪他,像个正式员工一样每天出没在他们的工作室里。 尽管有柳执在一旁照应,柏回还是被累病了。 最后的几天,柏回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比熬得最狠的那两天还累,累得他一个手指头也不想动,总是忍不住叹气。 他强撑着收尾,这一单结束的第二天就得了感冒,还发起了低烧。 他不信邪地甩着温度计,看着上面的37.6发愣,上大学通宵之后也没有立刻病倒的例子,怎么越长越虚弱了?难道他真的老了? 柳执接过温度计一看,又摸了摸他红红的脸,立刻跳脚,瞪了他一眼,当场把他连人带铺盖打包扛回家了。 柏回心虚地滑进桌子底下,被柳执提着胳膊拉起来。他干脆给自己放了三天假,在家一边倒时差一边养病。 柏回累得骨头都软了,整天窝在床上不想下去,连饭也能不吃就不吃,饿了就睡觉。 柳执惦记着他,中午回来给他做饭。柏回看见他就想和他亲亲抱抱,总是伸出手又懊恼地收回来,怕把病传染给他。 他一边爱着柳执这样惦念他,对他好,一边又愧疚柳执这样没有底线的对他好。 “小执。” 柏回躺在床上,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忙碌的背影。 柳执正在给他冲感冒冲剂,还兑了一杯温水。 “怎么了?大病号。” 柏回吐了吐舌头:“不要那么严肃嘛,我以后不通宵了。” 柳执板着脸:“我就长这样。” 柏回立刻捂着嘴咳嗽了起来,柳执急忙放下杯子轻轻拍他的背,将垃圾桶拿到床边。 柏回见他过来了,立刻又不咳了,刚想开口说话,被一口凉气灌得嗓子眼痒,这下真的猛咳起来。 “……” 等他咳得脸都热了,才堪堪停下来喝了口水,眨着又水又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柳执。 柳执:“……” ……真拿他没办法。 柏回这次先是低烧,后来两天又莫名其妙地烧高了,烧得很没精神。生病的第一天嗓子就哑了,喉咙肿得说不出话,吃了两天消炎药才好。 柳执想带他去医院,柏回却不想去,本来就是累着了,严重一点也很正常,没必要折腾到医院里去。 比起舟车劳顿,他更想躺在床上,一刻不离柳执地躺着。 柏回病得有些严重,低烧一个礼拜还没退,柳执好说歹说终于把他带到了医院,想起上一世的情境,柳执在医院走廊踱步纠结,心底不安。 就在柏回抽血的时候,宁瑞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两个人都手忙脚乱地没听见,宁瑞便疯狂地一遍遍打。 柏回掏出手机还没看清未接来电的数字是多少,新的通话就又进来了。 柳执将电话接通,打开免提放在柏回面前,扶着他往走廊座椅上走。 电话甫一接通,宁瑞无缝衔接地发出一声破音的大叫:“齐满没了!” 柏回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 两个人愣在原地,宁瑞崩溃地说:“齐满没了。” “……什么叫没了?”柏回愣愣地问。 “就是,就是没了!”宁瑞语无伦次,声音哆哆嗦嗦的,脑子发懵地呜呜几声又哭着问,“柏回你在哪我想去找你。” “柏回?柏回!” 宁瑞没得到回答,混乱中只听到柳执急切的呼唤和乱七八糟的杂音。 电话嘟嘟挂断,宁瑞也愣住了。
第21章 chapter21 == “总之,就是这样。” 宁瑞拉着柏回的手,生怕一松手柏回再次晕过去。他手背使劲抹过红肿的眼睛,头疼地按上额角,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柏回靠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手掌虚按在胸口,眼睫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病房的灯照在他身上,将宁瑞和柏回分割开,柏回成了薄薄一片,仿佛一戳就破。 柳执坐在床尾,并不打扰他们两个说话,他紧皱着眉头,思索着齐满这件事对柏回的影响。上一世他并没有听任何人再说起过齐满,就连装修事情也不了了之,工作室直接吃了这个哑巴亏,为何这一次突然出现了新的线索?这样的变化对于柏回来说到底算什么? 所有陌生却有关柏回的事情发生,柳执会立刻抛开这件事本身,去思考有关柏回的部分,思考它们究竟对柏回来说是好是坏。他并不关心齐满的死活,或者说,他开始不关心除了柏回的、任何人的死活,但柳执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齐满死了?齐满怎么会死? 据宁瑞所说,他接到了齐满父亲的电话,这个赌鬼颠三倒四含糊不清地叽里呱啦一通,宁瑞没听清几个词,就听见了“赔偿”、“给钱”。 宁瑞听得又躁又烦,让他慢点说,齐父反而越说越急眼,用一种“你是不是不给我钱?你怎么敢不给我钱!”的语气冲电话大吼大叫。 宁瑞听得眼冒金星,叫来和齐满同一省市的员工在旁边听。 员工用方言让他从头说,齐父一顿,登时如见了青天大老爷一般声泪俱下地哭诉。员工越听表情越不对,近乎呆滞和不可置信。 宁瑞赶紧摇晃他,急道:“他说什么了?你快说呀!” 员工张着嘴:“齐哥去世了。” 齐满不告而别之后,转行做了室内设计师,在一家公司里朝九晚五地上班,拿的工资不算多,但胜在稳定,比起独立创业来说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能定期帮父亲偿还赌债。 为了不让齐父去公司闹事,齐满在外面单独租了一间地下室,并且一如既往地隐瞒了公司的地址,齐父齐母都不知道他住在哪,又在哪工作。就连每个月月底寄回家里的钱也是从不同地方寄出的。 齐满照常去施工现场监工,乘坐电梯时和三名装修工人一起被困在电梯里。这个小区的电梯经常出问题,要么剧烈晃动发出巨响,要么莫名其妙地掉好几层楼,据说刚刚建成的时候还险些摔死一名业主。 电梯运行到12楼和13楼之间,颠簸下落了十几厘米便不动了,显示楼层的电子屏12和13变换几次,最终停留在12楼。齐满心跳如雷,扶着身后的扶手站稳,将所有的楼层按钮全部按亮,机械地打了消防救援电话。 这一切都像是不需要思考的本能,另一位装修工人比他镇定,习以为常地补按了报警按钮,贴着墙壁回退,准备蹲在角落里等待救援。 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幸运,电梯在第二次剧烈晃动后,歪斜着急速下坠,点亮的楼层按钮竟然全无作用,裹挟着他们急速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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