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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行，不诚实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 俞家宝沮丧着脸：“可以的话，我们当然想大大方方地牵着手出门。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社会上大部分人都跟我们一样躲躲藏藏，害怕被发现。” 清水心里一酸，这种关系有多艰难他自然知道，尤其俞家宝放弃了日本的安稳，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他不忍心地拉起他的手，“不要害怕，感情是自由的，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拦它。你跟阿佑一定可以诚实地在一起。”清水的手温厚有力，俞家宝被体温包裹，心里一阵温暖：“清水桑真温柔，哎，我要是跟你就没那么多破事儿。” “俞桑总说乱七八糟的话，”清水嘴角一牵：“不过俞桑要后悔了还来得及。” “真为难啊。”俞家宝紧紧牵着面包师温润敏感的手掌，笑道：“不敢妄求，能跟清水桑拉着手走这一段路，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说： 写得好慢，这一个来月都没有完整的时间写文，抽着空写几句，又被什么事打岔了，零零碎碎地写，感觉节奏也被拖慢了。下一章会加快一点，阿达子安他们也会出场啦。
第111章 米其林三星 电梯慢慢打开，眼前是个富丽堂皇的厅堂。没成想，四合院的地底居然有如此宽敞的空间，天花板时髦的吊灯照射着红木罗汉床塌、竹子和盆栽，笼子里的八哥啾啾地叫，八仙桌上摆着茶点果子。木质镂空屏风前，可见一长长的餐桌，已经坐了不少人。 俞家宝开了眼了，大阪的地底谁都可以通行，但这地底只有通关密码才可以进来——京城里折叠起来的隐秘空间。这样的空间还有多少？ 他们一露面，八哥不叫了，翅膀紧紧贴在身侧，不敢动弹。饭桌的宾客也停止交谈，人人都看着100元手臂上的老鹰。清水暗暗感叹，真不该带这两货来的。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尽量以正常的社交口吻说：“对不起，来晚了，希望没有打扰大家吃饭。” 怎能不打扰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人一鸟身上，这面包大师派头可真不小，加个慢镜头，就是黑帮大佬的亮相了。席上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一水儿的社会精英和成功人士，俞家宝和100元两人实在异类。 100元把老鹰栓在自带的架子上，洗手入席。宾客都把他们俩当作清水浦一的跟班，那一阵惊异过后，就没人搭理他们。唯有一人问100元：“这鹰养多久了？” “养了快半年，到开春就能放走了。” “训只鹰挺难的吧，干嘛要放走？妹妹，你不如卖给我吧。”旁边另一个男子眼馋地看着老鹰。这男人水蓝色的衬衫上扎着花纹古朴的丝巾，搭配简洁雅致，比起大部分穿着奢侈品基本款的大叔，不像大陆的上位者，倒像外国电影里的优雅骗子，翘起嘴角笑起来的时候更像。俞家宝还没见过这么风流俊俏的人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一长发男子赶紧制止：“你那么忙，买只老鹰放哪里？老鹰认主人，不能随便交给别人养啦。” 俞家宝插嘴：“这货特难伺候，喜欢吃活物，还得放出去遛，比小狗麻烦多了。” “遛鹰吗？”男人羡慕极了：“它会自己飞回家？” “听说鹰训得好，五六十里地都能找回来，特灵。”先发话的男人说。他穿着宽松的毛衣，露出的脖子、手腕和指节上都有纹身。一般热爱纹身的要不一身江湖气，至少也是桀骜不驯的，但这人完全没有咄咄逼人的棱角，眼神干净安稳如磐石，俞家宝心生好感，接茬道：“小家伙没有怎么训过，是挺有灵性的，认得自家阳台，也认人，不熟的人喂饭不吃。” “小家伙？”另一人笑道：“你们的宠物真威风，北京市里养鸽子的都见不到了。”这人戴着眼镜，温文俊雅，俞家宝看他使用刀叉的动作，利落舒展，有效率却不会碰触碗碟而发出声音，就知道他有出类拔萃的手感。俞家宝不知道这人干嘛的，可出于对手艺人的敬重，他对那人郑重地点头招呼。那人也不怠慢，报以一笑。 俞家宝的局促不安缓解了不少，他不是场面上的人，面对一桌的高管和官员不免感到怯意。起码这几人没什么架子，对他和100元还挺亲切。清水桑逐个握手招呼，介绍到这几个人，原来那“骗子”竟是跨国食品公司Homeland的亚洲区老大。这个有机商店在大阪有几家，可俞家宝从没去过，商品贵得肉疼。纹身的男人则是个侍酒师，这方面俞家宝是不太懂，饭局的主人介绍他是侍酒大师，全球得到这个头衔的不足300人。 果然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小虾米，俞家宝心想。正要继续相互介绍时，服务员给他们端上菜肴，打断了谈话。这顿饭风格华洋混杂，上桌的是摆盘讲究的烤猪肉。仔细看，五花肉原来“虚有其表”，烤脆的猪皮底下，酿了好几层不同的食材。 那温文尔雅的人切出漂亮工整的横切面，问长发男子：“阿达主厨，猜猜这里面是什么？我先来，第一层是虾肉……里面颜色更白的，嗯，是马蹄。” 两人一有机会，总是要比试一下的，阿达说：“很简单啦，第二层透明有黄色碎屑的，是蟹黄和鸡汤做的肉冻，味道有点香过头，里面加了花雕酒。” “第三层一定是有解腻作用的食材，芒果泥和红酸姜做的果冻。不错，吃了几道菜，这道菜还算有意思。” “最后一层很实，鱼肉打的鱼胶，里面一块块的……”阿达被难倒了，琥珀色略带透明的可能是海蜇，也可能是动物的筋。 俞家宝：“是牛筋。” 他们尝了一口，赞赏说：“是牛筋没错！真厉害，你也是厨师？” 俞家宝略腼腆地点点头。他猜对了不因为见多识广，是因为他吃过。这道菜他印象深刻，在他最煎熬的时期，粤菜师傅陈凤英曾经给他做过——陈凤英在这儿工作？！ 陈年旧事霎时涌上脑际。要不要去见陈凤英？当年他被排斥污蔑，只有陈凤英对自己始终照顾有加。只是俞家宝不想再见到盛世酒店的任何人，跟阿佑重逢至今，他甚至没打听过酒店的状况。 正纠结着，100元喊了声，“俞小爷，喂饭了诶！”俞家宝如梦方醒，应了声，然后把一皮包的老鼠拿到竹林的旁边。还好这地下室够大，满可以让小家伙扑腾一下。 老鹰爱吃活物，而且喂食时间固定，否则会烦躁不安，简直跟小时候的阿佑一样难搞。放开脚栓，老鹰扑向群鼠，席上众人都瞪大眼睛看这野蛮的一幕。 俞家宝见惯不怪，趁着老鹰大快朵颐时，悄悄走开。他循着服务员的指示，去到了厨房。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人操着广普大骂：“刁你老母，鸡皮破了，刀都不会拿，做什么卵厨师！” 陈凤英的火气和中气不减当年，但头发灰白，没几年就呈老相。俞家宝心里一酸，叫了一声：“大师傅！” “啊！小俞？”两人握手相拥。陈凤英开心得很，拼命拍他后背，差点把他刚吃下去的饭都拍出来。厨房正是忙碌的时候，俞家宝不便打扰，见大师傅衰老的模样，估计这几年混得不太好。他忍不住问：“你离开酒店了？” 陈凤英眼神一冷，狠狠地笑了一下：“那卵地方，留在那边等死吗？烂酒店很快关门，你放长眼睛看！” 俞家宝心事重重地回到饭厅。老鹰已经吃饱喝足，回到木架上。他胡乱收起皮包，放到一旁，再次入席。 这次上桌的正是卵厨师切的玫瑰露豉油鸡，为显得贵，多余地加了个松露酱。那几人对上桌的食物兴致缺缺，却开始讨论起他的面包。阿达：“很久没吃过味道那么丰富的面包。”他拿着柿饼面包说：“这个酸味比较重，是用很多年的酵母发的吗？用在配餐里酸味有点抢风头，不过一个面包来讲，做得很好了。” 俞家宝心里一惊，这个面包是用多喜子做的，因为思念师父，酵母的比重略大，所以酸味比较明显。这人不但吃出了老酵母的风味，还一下就点出了问题，作为配餐面包，它确实味道过于任性强烈。 “阿达主厨称赞面包太难得了，大部分餐厅的面包都做得面目模糊，毫无说头。奶酪面包也很好，通常奶酪粉撒面包上都是装饰和添点味道，这面包整个包裹了一层帕玛森，是为了增加皮的份量，突出和面包心对比？” 外行人会听得满头问号，要控制面包口感，皮和心的比例是关键因素，法棍呈长形，就是为了增加脆皮的比例，吃进嘴里有更多烤制的焦香，吐司为了柔软度，就必须做出面积大的面心和薄薄的皮。俞家宝考虑的是这面包裹着柔软的羊奶酪，面皮多一点咸香酥脆，可以多一些嚼咀的乐趣。这是面包师的细节考量，一般人不会理解其中的门道。 俞家宝用日语问清水：“这两位很懂面包，是什么来历？” 清水认为有必要正式介绍，于是用中文说：“这是霍子安大厨，中国最好的法餐厨师之一，这位是曾可达大厨，在新加坡甚至亚洲很有影响力。他们都是米其林三星主厨。” 米其林三星？俞家宝的“葫芦”餐厅拿过二星，但二星和三星之间差着一大截台阶。即使是法国本土，每年能拿三星的餐厅也就两三家。亚洲面孔的三星主厨，全世界不超过五十人，其中两位就坐在他身旁，吃着他做的面包！ 俞家宝真正紧张起来，他想这两个面包有什么不足之处：哎，不该感情用事用多喜子，放其他老面就不那么酸了，或者应该缩短发酵，放点蜂蜜会不会好些？…… 他认为这些面包还有不少弱点，想谦逊几句又觉得小家子气。却听清水在旁边说：“北京有很多好面包师，我们今天做的这些不算最好的。”这话听似谦虚，但表情语调一点没有谦让的意思，实则表达的是“我们还没表现真正实力呢。” 果然另一宾客听出玄机，笑问：“大师，就是说您有看家本领没拿出来，这最好的出品，能打败北京所有的面包师？”俞家宝记得这人是哪个杂志的主编，健谈又风趣，桌席上不冷场，全靠他润滑气氛，像乒乓球高手那样不让话语落空。清水淡淡一笑，“有机会请邱先生来品尝。” 清水桑在对这见多识广的人吹牛I逼！俞家宝暗暗吞了口唾沫，清水桑跟夸夸其谈的人不同，说得天花乱坠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更能唬人。 俞家宝输了给法国MOP面包师之后，信心却没那么足了。这可是北京，即使从饮食精致度来说比不上大阪和东京，但大城市经济活力蓬勃，从不缺源源聚来的能人高手，这随便一席饭，就坐着俩米米其林三星主厨。 俞家宝第一次觉得，在北京站稳脚跟，说不好比想的难得多。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已经在野蛮番外写过了，那是大半年前，人物和剧情走向都还没成形。衔接后会有出入，所以把番外稍微改了改。只是做了一些对白和词句的改动，剧情没变化，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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