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按理说生病的人浑身该没劲儿才是。可他偏偏就是挣脱了季霖的桎梏,二话不说就吻住了他。 程沅的双手也没停,他熟练地解下季霖的睡裤,抚摸着他腿间蛰伏的物件。 直到感受到它在自己手心里逐渐发热胀大。 欲望被挑起的那瞬间冲突了季霖理智的枷锁,他回应着程沅愈发激烈的吻,在他最动情的刹那咬了下他的舌尖。 程沅很快吃痛地收回了嘴,他舔了舔自己嘴里冒出的血珠,刚想问季霖,继续吗?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季霖翻身压在了身下。 他能听到季霖明显加重的喘息声,程沅满意一笑,眼角都弯了弧度,完全看不出还在病中的模样。 季霖双手撑在他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晦暗不清。 程沅这时候又问他:“做吗?” 被挑起的欲望没那么容易扑灭,季霖这次回答他:“做。” 大概是顾忌着他还在病中,季霖进入前做了很久的润滑,久到程沅都喘着气催促他,甚至伸手想把那昂扬的性器直接塞进穴中,季霖才彻底进入。 程沅说得没错,发烧的人里面确实更舒服,温热的甬道包裹着他的全部,季霖喟叹出声。 这次做爱程沅格外地兴奋,一直不停扭动着腰,在他耳边大喘着气,止不住的呻吟从他闭不上的嘴里一声又一声倾泻而出,说着平时根本不会说出口的浑话,甚至季霖还没结束他就已经射了第二次。 直到整个房间只剩下水声和呜咽声,程沅才开始求饶。 最后要释放的时候,季霖想要退出来,程沅却伸手拦住了他。 “射在…里面。”他轻喘着。 季霖没回答他,只是低下头亲了亲他汗湿的额角,又吻住了他红肿湿热的双唇。 他还是抽了出来,射在了他的大腿根部。 俩人清理完后已经到了后半夜,季霖给程沅重新裹上被子,又量了次体温确认没有烧得更严重,才又抱上人,拍着他的背轻声说道:“睡吧。” 亲密完后的空气里都是季霖的味道,程沅知足地嗅了嗅,他看着季霖月夜里难得温和的脸侧,听话地闭上了眼。 可两个人都没了任何睡意,程沅只觉得冷,好像只有和季霖做爱的时候他才能热起来,不是生病导致的畏寒,就像心里漏了一块角,直吹着冷风。 听着彼此杂乱无序的呼吸声,季霖睁开了眼,在寂静的夜晚里突然出声:“程沅。” 风声终于吹到了他的耳畔,程沅低低嗯了一声。 “有件事要告诉你。” 程沅睁开了眼睛,他离季霖很近,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他也能清晰看到季霖的五官,他想,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了,这双眼,这张脸,这个人每次轻声唤他时微启的双唇,已经彻底刻在了他心里。 “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困死了。” 季霖却像是没听到他这句话一样,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决定出国了。” 被证实的答案敲碎了他心房里最后那块颤颤巍巍的木板,他听到了狂风暴雨的声音,扑打在这满夜月色里。 程沅闭上眼翻了个身,他痛得像是要被抽掉了灵魂般蜷缩在一起,他甚至不敢出声,怕一张嘴自己就会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样太可笑了。 是他自己大言不惭夸下海口,让季霖如果决定好了出国就告诉他,他会支持,他会等待,他不会有异议,他也不配有任何异议。 这是他活该偿还给季霖的,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况且出国又不是分手,他未免太矫情了。 在季霖长时间没得到他的回应,把手放在他肩上想把人翻过来时,程沅开口说道:“知道了。” 语气平淡地像是季霖告诉他第二天晚上吃烤肉一样。可是他不爱吃烤肉,烤肉多麻烦啊,又需要烤又需要包,吃一个的时间都够他在火锅里夹三片肉了。 可没人问他去不去吃烤肉。 季霖在告诉他自己要出国了。 程沅问他:“想好去哪儿了吗?” “英国。”季霖的声音就在耳畔,听起来却遥远得像埋进了北方的大雪里。 八千多公里的距离,他认识季霖后离他最远的一次也就不过几百公里,他都找了季霖整整两个月才找到。 “哦,多久去啊?” “没那么快,申请、考试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最快也要下学期吧。” 哦,还行,还给了他半年适应的时间。 “要去多久?”程沅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 季霖这次却没有很快回答,他像是思索了片刻,才说:“还没想好毕业后要不要继续读研。” 还没想好,那就是五年、六年、七年,或者是永远不回来了,谁说得准呢。 “读研挺好啊,读研…”程沅说不下去了,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他伪装的镇定顷刻瓦解。 读研读研,他妈的国内这么多大学,哪所不能让你读研呢。可是这么多大学,市状元的成绩又凭什么困在这所普通院校里呢? “程沅。” 看出了程沅的不对劲,季霖轻声唤了他一下。 留学的决定一直就有,不管是读政法还是计算机,他不可能甘于这个学校,甘于这块地方,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犹豫的呢?在医院急救室? 在新年夜晚的学校天台?在酒吧后台听到有人觊觎程沅,还是在雪山,在每一个亲吻,每一次拥抱里呢? 季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犹豫永远是错误的,感性只能成为禁锢他的枷锁。 程沅摇摇头,想说自己没什么,可惜说不出口,他已经尝到自己咸涩的泪水了。 太丢人了。 程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那天雨夜遇到的陆嘉文。想到他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想到他身上呛人的烟味。 于是他问了一个和出国这件事毫不相干的问题:“我发现你不怎么抽烟了。” 季霖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沉默了几秒才说:“嗯,你好像不太喜欢烟味。” 戒烟是多久的事儿季霖也记不太清了,发现程沅不喜欢烟味后,他就有克制地和程沅在一起时不抽烟,后面和程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就戒掉了。 “那去了国外也不许抽,我不喜欢。”程沅继续说道。 “好。” “也不准喜欢别人,要不然我飞过去打死你。” 听到这儿季霖才笑了笑,说:“好。” “也不准突然消失,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程沅好像忘了有时差这回事儿,只是固执蛮横地提着要求,可季霖都一一答应了。 “也不要和我吵架,隔太远了我没法去哄你。” “好,不吵架。” “也不要分手行吗?我可以等你的。” 季霖轻轻摸了摸程沅的脸颊,第一次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决定的念头。 “好,不分手。” 程沅后来又提了很多要求,不管有理无理,季霖全都说好,程沅知道那是在哄他开心,可是他一点也不开心。 “季霖,你哄一哄我吧,我很难过。” 季霖想起了程沅那次住院,也是让哄他,季霖想了想,当时是怎么哄的呢?好像是学了些程沅说的话。 于是他搭上程沅的腰,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肩颈:“你教教我。” 怎么会有人和别人恋爱两年都学不会哄人的呢?真是笨死了。 程沅将手埋进自己的臂弯,他一直在无声地流着眼泪,泪水把他的睫毛都打湿泞成了一片。 他解剖着自己内心最深的渴望,用哄人的话小心翼翼地说着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不要离开我。” 季霖却也跟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要离开我。” 程沅突然笑了,他翻过身,将糊了一脸眼泪的脸埋进季霖的胸口,听着他近在耳畔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修补着他心口的漏洞。 他怎么可能离开季霖呢? 他紧紧抱住季霖,决绝又坚定地,带着哭腔,带着颤抖回答着刚刚他说的话。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最美的信徒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对着他崇高的神明发着誓。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请你,也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季霖感受到了衣襟的湿润,他捞起程沅的脸,慢慢亲吻着他的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月亮又落了一个身位。 他才听到神明回应着他。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小时候的程沅因为跑步不稳,在路上摔了一个大跟斗,头破血流地哭着回家找爸爸妈妈。 可是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只有家里的保姆惊慌失措地带着他去医院,擦药又缝针,程沅哭得停不下来,整个医院里都是小孩的嚎啕声,哭着要妈妈,闹着要爸爸。 保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抱着他哄,不要哭啦,医生姐姐缝完针爸爸妈妈就来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是一直哭,他们听见了不喜欢就不来看你了。 小程沅很乖,立刻闭上了嘴,眼里噙着的眼泪成串往下掉,伤口痛得他小脸都皱成一团,可他就是再也没哭过一声。 他多害怕啊,怕哭了一声被爸爸妈妈听到就不喜欢了,怕缝完针也没法抱着妈妈撒娇。 可缝完针住完院,就连最后的纱布去医院拆掉,伤口结的痂都要好全,他也没见着爸爸妈妈。 从那天开始程沅就知道。 哄人的话向来是不作数的。 可是他抱着季霖,眼泪丢人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他不敢哭出声,他害怕哄人的话又不作数了。 他问神明,你会离开我吗? 神明低下头亲了亲他,说,不会。
第四十三章 鬼屋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在麻痹自己】 那天过后的生活其实也没发生多大的变化,程沅还是照常每天比季霖放学早提前回家,把要做的菜从冰箱里捡出来洗好,等季霖回家了再做,自己就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等开饭。 偶尔季霖会给他带个小蛋糕,带个冰淇淋,或者是楼下程沅爱吃的卤菜。 吃完了饭俩人再去散散步,逛会儿超市,拌个嘴吵个架,程沅觉得自己脾气已经没原来那么大了。 可他和季霖还是会莫名其妙吵架,程沅想,大概是季霖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他过着和两年以来分毫不差的每一天,甚至都恍惚地以为那天是他做的噩梦还没醒。 可这不是梦。 他看着季霖的留学申请被批过,看着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日复一日,从初春走到深秋,老天都在给他们倒计时。 这天周末,王向杰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硬是拽着沈弋要来南城找季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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