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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 “嗯，水土不服。” 程沅没有怀疑，只想着今天周五，季霖要是今天不来，他就得下周才能见着人了。而且身体得不舒服成什么样了，才能让季霖请假？ 没有任何犹豫，剩下的课他干脆翘了没上，直接打了个车去季霖家。 凭着记忆敲开季家大门，开门的徐蕊婕看清来人后着实一愣，不确定地喊道：“小沅？” 程沅也不觉得自己的冒然登门有什么不妥，他开门见山问道：“阿姨，我找季霖，他在吗？” “你找季霖呀，他刚出去。” 程沅一愣：“他不是不舒服吗？” 徐蕊婕听到他的话有些着急，说：“没有呀，他是脸色看着不太好，说是没睡好。但我看着也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他是怎么了吗？” “没事儿阿姨，那可能是我听错了，你别担心，他没什么事。” 徐蕊婕这才放下心来，把门打开邀请程沅进来坐会儿。 程沅拒绝了，说季霖不在，他就下周一去学校了再找他，徐蕊婕也没挽留。 程沅下楼的时候脑子乱糟糟的，季霖和他不一样，熬到凌晨两三点都得把作业做完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旷课，也不知道他去北城参加个比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给季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程沅不免开始担心起来，坐在了单元楼下的小花坛上，打算等季霖回来。 他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着等人，从日薄西山等到夜色四阖，饭后散步的行人都换了好几批，他皮球篮球足球都帮小孩儿捡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楼下人影逐渐稀少，不少户人家都关灯睡觉，季霖才回来。 程沅当时靠着墙都差点睡着，一阵机车的轰鸣声将他吵醒，他一睁眼，就看到季霖从他那辆重型机车上垮下来，取下头盔。 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季霖似乎走进了才发现坐在这儿的人是程沅，最初的惊讶过去，他皱眉问道：“程沅？你在这儿干什么？” 程沅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意外也好吓一跳也罢。总之他想象中季霖不应该是这样，仿佛他此刻的出现于他而言是一种极大的困扰一般。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心情，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等你啊” “等我？” “嗯，看你下午没回来上课，沈弋说你不舒服，是在北城出什么事了吗？” 季霖回避了他看来的目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气漠然地问道：“找我有事吗？” 程沅觉得有些奇怪，不管是季霖的语气还是态度。虽然以前他和自己说话也没几句好听的，但现在就像是，像是又回到了他俩刚认识那会儿，季霖全身上下都对他写满了抗拒两个字。 总不会是还在生上周的气吧？可程沅也想不出其他缘由来，只能安慰自己是想得太多。 他展开笑颜，语气轻松地说道：“有事，上次说的那幅画我画完了，我明天拿来给你？” 季霖拿着头盔的手一紧，胃里又开始泛着酸，他深吸了口气，将难受强压下去，说：“不用了。” 程沅笑容僵在脸上，他眨眨眼，试探地问着：“之前不是说好了？” “嗯，我又没兴趣了。” 说完季霖就往楼道里走，压根不给程沅说话的机会。 看到他的出现默不作声，他的问题一个没回答，他抛出的话又被原封不动挡了回来。 程沅现在只感觉一颗心被委屈和愤怒填满了，一捏都能往外冒着酸水。 从一周前通宵熬夜作画，到每天的翘首以盼，再到坐石阶上傻逼似的担心一晚上，程沅觉得自己这些行为都蠢透了。 自作多情四个字都不够形容他的。 “站住！” 程沅叫住了他。 季霖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着。 程沅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他妈让你站住！” 季霖瞥了眼他的手，说道：“放开。” 委屈感混合着怒火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程沅没动，反而更加用力地抓住了他。 “季霖，我又是哪里招惹到你了？别告诉我是从上周生气生到了现在？” 季霖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从容又自持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那你也给我个理由吧，你心情不好？还是你遇到什么事儿了？你别他妈拿我撒气！” 楼梯口的声控灯一直亮着，在闭合的空间里，声音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沉闷着扩散。 “撒气？”季霖轻笑了一声，“我俩现在谁更像是在撒气？” 程沅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放低了语气问：“那你一下午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学校。” 季霖抬了下手里的头盔：“飙车。” 没等程沅继续发问，他又主动说道：“刚考完试压力大，放松一下。” 程沅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可他又不想就这样道别离开，他仿佛在耳边听到了有倒计时的声音，在一下下地给他敲警钟，等时间归零，他就再也抓不住眼前的人了。 “还有事吗——” “考得还好吗？”程沅急切地打断了他。 季霖看向一边，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烟，可能是想到马上就要回家了，又把烟放了回去。 “还行。” “你都说还行了那应该考得不错，之前说好的，我请你吃饭。” 季霖目光一顿，刚刚还怒火中烧的人，也不知道哪根神经突然搭错了，现在开始低三下四地约他吃饭。 但这句话就像一条缰绳，把他勒得快要喘不上气。 “再说吧。” 怒火从来没有消散，只是程沅突然就学会了克制。克制自己不失控，克制自己不生气。 其实内心是有点唾弃这样的自己的。可是没办法，喜欢本来就是件不够平等的事，他心动的，他渴望的，他想要得到的，那也是他应该承受的。 想明白了这点，程沅开口道：“行，那就你什么时候想吃了，你再给我说。” 季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程沅又继续说着：“还有那幅画，我画完了，你什么时候想看了也可以给我说，不想看的话就，”嗓子有些发痒，他清了下，“就放着吧。” “程沅。”季霖出口喊了他一声。 “嗯？” “你不用这样。” “哪样？” 两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人去挑明，断断续续的对话让门口的灯忽闪忽闪，只有黑下去的瞬间才能听清楚对方压抑的呼吸声。 程沅见他没说话，主动开口，又一次唤醒了声控灯：“困死我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去了。” 然后没等他有什么答复，程沅打着哈欠离开了。 在出单元门的时候，耳边的倒计时好像归了零，世界上所有声音都暂停了，他的心跳也快停止了。 他不知道季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疏离冷漠。 他憋了一腔的气却发泄不出来，像一条被人遗失在路边的小狗。 小狗摇摇尾巴，没有等来抚摸与夸奖，只等来了一场暴雨。 后面的很多天季霖都是这样，对他保持着不冷不淡的态度，不会刻意忽视他，程沅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但从来不主动和他说话。 程沅感觉自己快溺死了，他在水中不断地扑腾，但是抓不到一根稻草。 季霖如果完全不搭理他，他还有借口有脾气和人吵一架，或者干脆打一架，可季霖越是这样，他越是没有立场生气。 他凭什么生气呢，季霖对班里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是这种态度，你凭什么要求他单独对你亲近呢。 程沅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偶尔看两眼季霖埋头做题的模样，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对季霖的感情，原来已经不止于心动。 想要接近，想要占有，想要特殊，喜欢好像已经溢满了整颗心，最初玩笑似的逆反报复已经被他彻底遗忘在了角落，他越陷越深了。 他突然很想抽根烟，于是他踢了脚季霖。 季霖停下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烟没？”程沅问他。 季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然后说：“没有。” 程沅蹭地一声站了起来，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甚至没喊季霖挪下凳子，直接撑着窗户跨了出去。 季霖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那个黑点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好几秒，他才重新收回视线，拿起笔继续演算着做了一半的数学题，却突然发现，刚刚的解题思路已经忘了，他无从下笔。 程沅去了教学楼另一侧的厕所，找正在抽烟的人随便要了根烟，然后拿着去了季霖上次带他去的小天台。当然，他没有钥匙，打不开门，只能站在门口，点燃了那根烟。 他不抽烟，也不喜欢烟的味道，可季霖要抽，偶尔课间他回座位的时候会带着点极淡的烟草味，但是不难闻。 程沅甚至很喜欢。 他手里这根烟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要的时候他没注意看，这会儿吸了口才发现味道呛人得不行，和季霖上次递给他的一口差远了。 程沅又没控制好呼吸，弯着腰疯狂咳嗽着。 等好不容易顺了气，程沅把手里只抽了一口却快要燃尽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 什么破烟，真他妈难抽。 本意是想消散下心里那点烦躁的情绪，结果不但丝毫未减，现在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程沅薅了下头，额前的头发长了，有些扎眼，这周末得抽空去剪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楼下走，走到他们所在的楼层后，一个拐角，他碰到了季霖。 准确说是，碰到了季霖和蒋闻璐。 不过他拐出来的时候慢了几步，两人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没人看到他。 蒋闻璐怀里抱着一小叠练习册，季霖怀里也抱着，另外一大叠。 蒋闻璐是课代表，想来是老师让她去办公室抱作业，又怕她一个人抱不动，才喊了季霖。 可为什么是季霖呢，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程沅跟着两人的步伐节奏，走在他们的身后。 蒋闻璐在和季霖说话，明明隔得不算远，可程沅就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偶尔会侧过身冲季霖笑笑，少女白皙的面庞在月色下格外柔和。 程沅想，他或许应该冲到他俩面前，然后拿过蒋闻璐怀里那叠练习册，大方说一声我帮你拿。 可他就是挪不动步。 为什么偏偏是季霖呢？ 因为他们，真是般配啊。
第十八章 跳楼 【我喜欢他，从第一眼就喜欢】 程沅跟在他们后面进了教室，季霖准备坐下的时候看到了他，似乎是怕他又翻窗，主动侧着身子站在走道上，等他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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