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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资、违约、风评变差……这些对明堂而言可能就是一时的打击，躲过这波攻击之后他还可以接手家里的其他产业过活，但是他手底下的所有人，不管有没有参与过这件事、在那时有没有加入团队都会被贴上一个抄袭共犯的高帽。这种东西没有单个的罪犯，就像当年方雯说的，所有只看不出声的人都是共犯。墙倒众人推，尽管拆墙先拆承重墙，但是倒得最快最彻底的总是旁边的那几面。 “ 我承认我之前错了。”明堂嗫嚅着说，“让我补偿你，好吗？ ” “ 你放手就是最好的补偿。”我说，“ 这位客人，我们这里真的没有空房间了，麻烦您去找别家吧，我还要去接待我们的预约好的客人。” “ 除了让我放手干什么都行。”明堂的身子探过前台，他半爬在桌子上，手抓着我的肩膀说，“ 除了让我放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我真的找你找了好久。” 我拍开了明堂的手，听他说着那种幼稚的、放在过去编剧课上，能被老师挑出来骂三节课的话，接到：“ 好，那你去死吧，你死了就算补偿我了。” 其实我也挺幼稚的。 毕竟这是有一个幼稚的套路──“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 好啊，那你去死” 当年老师说，小学生都不会说这种话了。他把不知道是谁打印出来的剧本摔了一地，骂说，你们要记住你们写的是生活不是那种整天死去活来爱不完的言情小说。 “ 谁身上背的只有爱情啊？真为了别人去死，你也不看看你塑造的是这么个人吗！还死死死死，你后面真死了，你这片子还上不上映了？” 不上了。 那个被摔剧本的学生是这么说的。 他突然站起来认下了那个被批得稀烂的剧本，他说，他想要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纯粹，哪怕自己的逻辑相悖，但是会为了这样一句话去死，这也是说明他的感情高于逻辑和理性的。 那个学生是明堂。 后来那部片子上映了，在那期优秀学生作品展里，没有公映，只能用学生卡刷六块的票钱去教学影院点来看。 ---- 别说，小明还真敢去死，他真的我哭死（…不，只是年轻的时候疯疯的，现在接受了很多生活的洗礼，思维成熟了行为也不那么幼稚了（吧）
第53章 53. ==== 53. 早上出门买早饭，肠粉的摊子前面挤着买肠粉给孙子孙女好让他们赶着早班的船去上学的公公婆婆们还有心聊着八卦。他们说昨天有人在南岸跳海，最后捞是捞了上来，就是不知是死是活。 “ 穿西装捯饬得板正的嘞。” 不知是哪个“现场目击者 ” 在人群里喊了一句，把我吓得眼皮直跳。确实，这像是明堂会干出来的事。他的肉体和他的灵魂永远是分开的。哪怕他现在顶着一张七老八十的脸，心理年龄我也会觉得很难超过三十岁。三十而立，不晓得他这几年过去，怎么还比我在的时候活的更回去了，竟然会去做跳海这种事。我哽了一口唾沫，拎起我的那份肠粉，晃晃悠悠转回了民宿。 回去的时候，看见明蕙坐在我的门厅里我并不惊讶。这是她的地界，出了事她理应出现。就是他们家的人好像都挺“亲民 ”的。明蕙也是一个人来的，穿着恨天高的红底鞋和一眼望去就很女强人的裤装，头发梳成背头的模样，偏分，戴了副墨镜，坐在门厅的藤编椅上。见我进来，她放下了二郎腿，摆正了坐姿，把桌子移到面前问我买了什么回来。 我把手里的盒子拎给她看，很自然地答说只买了一人份。明蕙咂了下嘴，靠回椅背上又翘起了二郎腿，手交叠搁在膝盖上，又开始用她那不太标准的国语跟我讲起云里雾里的话。两年了，她也没怎么变。虽说我跟她只有过一次深刻的交流，但是我们却好像很熟一样。明蕙跟我讲着这两年的变化，问我在岛上住的习不习惯，还叫我给她提点建议，帮她想想度假村到底要不要扩建。 吃着肠粉，一耳进一耳出的听明蕙讲话，我知道找我闲聊肯定不是她过来的目的，但我依旧还是等我把肠粉吃完，搁下筷子，才打断她问她到底想说什么。明蕙停住了原本在说的话题，打趣我说两年没见，变深沉了，还听了这么久。 也不算久吧，我吃饭一向挺快的。 “ 我以为我刚跟你提Russell名字的时候你就会炸了要我住嘴呢。” 明蕙捂嘴笑了下。 “ 没太注意听。”我把筷子扣进盒，垃圾都收进袋里，擦了擦桌子，把垃圾袋放在脚边，“ 不管怎么说，我还没谢谢你帮我出来，所以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这没什么问题。” “ 果然你还是好说话很多。” 明蕙把腿换了一边翘，很游刃有余地继续说，“ 那这样，你算还我个人情，是这么说吧？去看看Russell，如何？” 明蕙大概是算准了我会答应，根本没等我的回答，自顾自谈起了时间的安排。她希望我能马上跟她走，去粤东。明堂昨晚转院过去的，身体状况稳定，就是情绪状态很不好，要死要活的，三个医生一个特护都拉不住，打了镇定剂才安定下来，不知道醒来之后又会是什么样。 “总不能一直把他药着吧。 ”明蕙担心地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健仔。” 这算不算是道德绑架？我在心里问自己，原本已经无所谓的心情被无谓的道德感拉了出来鞭尸就应该算是了吧。 有明蕙有明家为他操着心，医院里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他，何必需要我这么一个连自己都没活明白的人去开导他。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想死。道德感把我强暴过一遍以后，我对明堂就是只剩很绝情的想法了。冰冷的、不带一点人情地我认为如果明堂真的是一心求死，那他应该安静地悄无声息地消失，而不是像演一场闹剧一样，前脚刚跳下去后脚就有人来捞，事后说客遍地跑。 如果这是一场戏，那这一定是我们这部电影里最大的败笔，就好像要为了原谅而原谅一般。但有些事真的是濒临死亡就能解决的吗？胡不为死了，只有胡健活着，这话听起来中二又矫情，可确实是这么个理：一个胡不为只用明堂跳一次水就能偿命。活下来的胡健会同意吗？他花了十几年来创造一个有心有力走出胡健这个名字的胡不为，然后被人用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小动作给吹垮、给束缚。 胡不为只是胡健走入了另一个牢笼，也是我走入了另一个牢笼。所以，等胡不为死去只剩胡健之后，看清楚了的我并不想走回去。 “ 我不想去。”我在明蕙的期待里，吐出了并不是她期待的答案，反问她，“ 你不会觉得他很幼稚吗？明蕙，我们都在往前走，只有他活回去了。你也不信吧？他来找我的时候，跟我说求求我，好像多委屈一样。明堂应该说这种话吗？我们都三十了，不是三岁，成年人应该学会放下，学会往前走。” “ 没有人能把我拽回去。”我斩钉截铁地跟明蕙说，“ 就算他活回去了，我也会继续朝前走。” 明蕙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她只是看着我，眼神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随后她抓起桌上的包走了。到院门口，她说我说的对，明堂确实越活越回去了。她似乎在回忆什么，讲完这话又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回神后笑着跟我讲明堂小时候还成熟点，不哭也不闹，现在就像小时候听话反噬一样，好陌生。 “老三也算学会能哭的孩子有糖吃了吧。 ”她撇撇嘴苦笑着走了。 看来他们并不了解明堂。明堂是一直懂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的，每次我一不如他意或者他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他都会用眼泪来洗刷我对他的恨。鳄鱼不是因为怜悯猎物才流泪的，明堂也不是因为可怜我哭的。那不带任何感情、廉价的、一说能说两百个的道歉只是明堂的条件反射罢了。相比起他跳海瞬间被捞上来，我是实打实进过无数次急救室的，救护车也坐过不下三回。我凭什么能可怜他？看着他这样，我甚至都不会产生我过的比他好的优越感。 自卑不是瞬间的产物，自卑是长时间的积累，是没日没夜的工作，是我努力的终点不过是别人看不上的起点。我不知我在抱怨什么，命运不公还是生活不易，这都无所谓，我就是想试一次不怪自己，把错都归咎给别人的感觉。 可到头来，在民宿里坐了一上午，我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愧疚心。 我决定去看明堂，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去做个了断。岛上，小山还在等我，我的生活也在等我。胡健只是要去把属于他的那份胡不为的骨灰给扬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走之前，为了不让小山误会，我给他发了消息。他大抵是昨晚工作得太晚了，还没醒，没回我。 不知是哪来的自信，我认为小山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思。我无条件相信于景山。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安心地踏上了早班出港的客船，没多出一张船票，所以去留都只能是我一人。 ---- 一点小心思：其实小胡没有完全接受小山，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的旅行，他回来也不是想整理好自己再把自己交给小山，他已经完全没法信任爱了，所以小山一开始说是合作关系反而是他能轻易和小山拉近距离并且产生爱的错觉的原因（毕竟小山是正常人，会正常地表达爱和关心，但小胡没被正常对待过，所以会放大小山的关心，自我PUA，但小山确实挺好的） 然后，小明这人能处，有海他真跳，不过小胡不会因为他受伤就原谅他就是了。胡有建立一个伤害对等的意识，他会自我PUA但不会相信明堂的爱，更不会被感化，因为他一开始就给自己洗脑的是明堂对他不是爱是愧疚是补偿的手段（某种意义上两个精神病才是最合适的） 最近更新有点慢，在研究怎么样这两人he才最合适，后来发现有的时候疯子的脑回路很难解释，尤其是两个人上赶着疯一块了（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小明ooc，但个人是想写这是他的一种保护机制吧，他得到越多权和钱就会越像个小孩，因为他小的时候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所以有点扭曲地想要找补回来，咳，是谁正文卡住，番外狂奔三章的orz番外是明的视角，从会唱歌的碧翠丝开始讲起）
第54章 54. ==== 54. 出于礼貌，我在医院里买了个果篮去看明堂，花了三百二，有点肉疼。想来我一个人过生活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才要八百来块，后来出去相亲，杂七杂八地费用混在一起，多的时候也就一千五百左右。几乎是拿了五分之一的钱来买一个华而不实的面子给他，我觉得我算是看重这件事了。 到楼层，特护把我领到了明堂的病房，单人间，看起来就像是酒店一样。特护说明堂打了安定，一时半会可能醒不来，要我自己先坐一下。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果篮放在脚边，明堂睡在我面前，离我大概一个臂展的距离。他看起来很安详，没什么表情，眼下绑着纱布，约莫又是因为什么过激行为才弄出来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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