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大概在医院又住了一星期就出院了,明堂抱了很大一箱衣服来接我,里面就有他送我的那件生日礼物,改过的,我穿来正合身,只是不太合港岛的天气。 港岛的冬天不算冷,这几日我穿病号服都觉得将将好,再多就热了。可明堂偏给我裹了一件厚毛衣又套上了那件大衣,他说我前几天都在发烧,或许是温差太大的问题,所以我不能一下把衣服脱那么多。接我出院的时候他忽然啰嗦地跟我妈一样,但是一到车上他又一言不发,撑着窗户侧头去看街景,连瞟都不瞟我一眼。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见他一幅不太想和我说话的模样,我也只能把问题咽到肚里。 没走一会儿,到了人流和车流逐渐丰盈的地方,明堂叫司机进了一个地库,我们便下了车。 穿制服的门童正在电梯口守着,明堂支使他们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拿了下来。看着那些大包小裹都上了行李车,明堂便领着我进了电梯,一路升到了房间里。是海景房,落地窗把雾蓝色的海框成一幅风景画,贴在了这间大得过分的酒店房间里。看见海的瞬间,我的眼睛都直了,背后被汗腻着的衣服都不能影响我的心情──在看到海的时候我的心情的确会好很多。 我没怎么看过海,就像没见过雪的南方人,海对我也有那样的吸引力。我走到窗边,贴着玻璃想要闻到海风的味道。下午阳光正好,照在我黑色的大衣上越闷越热。我脱下了那件衣服,任它滑落到地板上,凭明堂怎么在我后面发出不悦的声音,我都不去理会。我有理由装作没听见,外面很吵,海也很吵。 “好了,别站在那里了。”明堂总算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了。他走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回客厅,又把窗帘拉上,只露一条缝放一点阳光进来。 他把行李箱在我面前摊开,翻翻找找把衣服都拿了出来堆在沙发上。只开了两箱,沙发就被堆得没地方坐人了。明堂收拾行李的方法很怪,明明在行李箱里还是整整齐齐的东西,经过他的手之后瞬间就变得杂乱。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有成为破坏王的天份,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打量着那座衣服山,在确认是真的没用地方再给他堆上去之后,他叹了口气,停下手,打了个电话。 我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总之打完电话他就把我带进了房间,关上门开始跟我说最近的安排。 明堂说,回港岛是来过年的。言外之意就是今年我不能回家过年。他说在我发烧昏睡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公司给我家里说明了情况,意思就是我在做一个大项目,进组之后要保密,目前也正是忙的阶段,所以我不能亲自跟家里说明。 “正好,你打个电话回去吧,现在。”明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老人机递到我手里,“你的卡已经装进去了。” 我接过那个老人机,里面只有电话短信时间外加一个推箱子小游戏,都放在第一页。我拨通了备注“妈”的电话,半天没有人应。我把手机还给了明堂,明堂叫我自己留着。 “现在应该没人不用手机吧?”他说,“况且这样我联系你也方便。” 说罢他就走了。留下那堆衣服山和我在房间里。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愣在原地看着衣服们发了会儿呆,走去捡起那件大衣叠好,顺手就把沙发上的衣服一并也都收拾了。在那堆衣服里,我找到了我妈给我织的毛衣。它被压在大牌的下面。明堂倒衣服的时候我没注意看,幸亏后来收拾了一下。我把那件毛衣单独收了出来放到一边。 门铃响在我守着衣服窝在沙发上放空自己有一段时间后。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一位收拾得精干的女性站在门前,介绍说她是收纳师。 “是明先生预约的,劳烦问下您现在方便让她进去收拾吗?”工作人员微笑着说。 这里惯常是用粤语的,所以花了我一点时间理解清楚她说的话。明白意思后,我点点头侧身请他们进来。 收纳师一进来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向我展示了她的包具和里面的物品。我没请过这样的帮手,但怕露怯,她做什么我都笑着点头了事。待她正式进去工作,工作人员又笑着对我说:“顶楼有露天嘅泳池,三层系公共健身房,楼下系餐厅,一层出,重有我哋合作嘅商场。明生订嘅套房系嗰月租啫,胡生,你碌卡就可以自由使用嘅。呢度嘅工作应该重需要一啲时间,你如果觉得阻埞可以去行下。” 听到介绍酒店设施我大概明白是问我需不需要出去走走的意思。我摆了摆手用自己记忆里那点蹩脚粤语拒绝了。 “我就在房间里。”我四下张望一番,确定了卧室门,指了指,又唤收纳师说,“这边不用收拾了,麻烦您。” 我带着我妈织给我的那件毛衣进房间时,收纳师正在把我刚叠的衣服散开重叠。我看着她似乎有些多此一举地行为,心里哽了一下,有些想叫她不必这么麻烦的话想说,但到底还是想到标准不同的事实没能说出口。 酒店的枕头很软,我不太适应,于是把那件毛衣垫在了头下当枕头睡。 就这么平淡过了几日,我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还在努力给我妈打着电话,可无论是早晨还是中午、白天还是黑天,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 这几日明堂没来看过我,但我总能看到他。付费频道的八卦新闻又在说他的婚事,是借由他姐姐的婚礼盘出来的八卦网,娱乐频道头条“贵女下嫁大陆平民仔,带千亿嫁妆精准扶贫,全民看衰”,下面跟着的就是他们家几个兄弟的感情史复盘。港岛的狗仔嘴毒,先是把这桩明堂姐姐的婚事痞得一文不值,再是揶揄明堂和他大哥,讲大哥相亲不顺讲明堂新娘落跑,又说二房各种不够看。总之一幅不怕砸饭碗的样子,什么词刁钻就用什么。 看起来还蛮好笑的。 关在酒店里,我没什么解闷的事做,一日三餐只要我没说有出门的意思都会有客房服务定时定点送到,餐餐不重样,下午还会有下午茶送来。自从知道明堂药我之后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时候我是由我自己控制的了,好像整天都没什么情绪波动,可又活在一种紧张的情绪里,有时想的多了,吃下的饭都会吐出来。 日子还在一天天过着,已经到了我分不清时日的地步。我的生活轨迹是重复的,直到年前的某天酒店的服务生送餐时一并给我送来了一套西装。 明堂的笔迹呈在西装上的邀请函里,他邀请我今晚到楼下的某个厅里陪他参加酒会。 我本来想说这种场合我去也没什么用索性赖掉算了,结果明堂下午四点带着他相熟的造型打开了我的门。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线下看到他。他捯饬得很精致,头发梳成了背头,口袋里装着方巾,领结捏在手里。 “参加这样的活动对你有好处。”在造型要把人盯穿的目光里,明堂不情不愿地戴上了领结,“我答应过会把属于你的荣誉还给你,胡不为,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我被打扮得和明堂七分像,就是发型不同。收拾完我,造型就走了。明堂说不急着下去,拉我两个人坐在了客厅里。 比起上次见面他想闹点小情绪的情况,这次的明堂会好相处一些。即便我苦着脸对他,他依旧可以热情地给我讲着今晚会有哪些人出席。长辈、平辈、朋友……他一个个地给我讲着他们的特征。 在这场晚宴里明堂赋予我的身份是内地新锐摄影师。他说我的作品有在港岛展出过,是一个私人买家自办的藏品展览,反响还不错。尽管我本人并不知道这事,但并不会妨碍明堂把它挑出来宽我的心。 天渐暗,海港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的亮起,太阳被海平面吞噬,暖黄的光洒了一地,好像血一样,也溅在我无神的眼里。听明堂说了那么多话我莫名觉得好累,直到他看了看腕上的表说该走了,我的脑子都没回过神来。我真的要去吗?进电梯前我问我自己,假使我早已经拿这一切换来钱财物品,我还要去讨要我说服自己放弃的东西吗? ---- 预计还有两章小胡就彻底被不平等对待噜。小明现在还处在想好好和小胡在一起,但不知道怎么和小胡相处,只能顺着他,可是自己又处理不好度的状态。你以为他会改吗?不,他会彻底跑偏,一歪再歪…(指他顺着小胡的想法破罐子破摔,好啊包养就包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这种 又收到了咸鱼,非常感谢! 最近刷了一些评文楼和超话,发现这本应该算是文笔差的范畴,很感谢大家会愿意来看!虽说是练笔文但文笔好像有点半死不活死不悔改的意思了orz下一本第三人称再努力吧,这本纯自己写爽了看爽了,所以真的真的好感谢在看的姐妹!很开心能和大家分享这个有点小差的故事🥺
第41章 41. ==== 41. 我本来就不善言辞,加之迎来送往的人们说的都是粤语,就使得我更像是个哑巴。我只能跟着明堂穿梭在人群里,他一会儿拉我见见这个,一会儿又带我去和哪个攀谈的,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每次交谈明堂总会起高调介绍我,讲我的摄影作品,讲我的创作理念。我被他介绍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被人祝酒时只会尴尬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从他们的微笑里感觉到寒意。也的确如我所想,明堂一被另一波人拽走和我分开之后,方才还围成一圈讲话的人立马散开了,我的周围一瞬间变得无比空旷,也算是让我能喘口气。我走出了酒桌中心,去寻了一个餐台边的角落坐下。 我看过,这个餐台的食物不太受欢迎,一般没人会过来。我把明堂一进场就塞给我的酒放在桌上,手抵着额头斜倚在沙发上眼皮开始打架。酒会现场的音乐不吵,人群杂成一团的声音在里面听来也很和谐,一坐下来我就不可避免地犯困。 服务员走近问我桌上的酒还要不要。我摇摇头,蹩脚的粤语重出江湖对他说不要劳烦他收走。也许是因为我的粤语太蹩脚了,叫服务员听了两遍才理解我的意思,把酒杯收走。 热闹是他们的,不过我也有自己的热闹。我低眸望着眼下不断路过的西装裤、高跟鞋,发现大家的审美都还挺统一,不大差。在我数到第八双红底鞋,眼皮耷拉了数次后,明堂找到了我。他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用他自己把我盖住。 从缝隙里我能看到明堂身后跟着个人,头发染的花绿,似笑非笑的,看起来很欠打。他想靠近,却被明堂勒令停止在一米开外。被凶了的那人持着笑音对明堂说了句话,然后就像个二流子一样插着兜走了。明堂叫我别太在意他。 “为什么没跟大家聊了?”明堂问我,“Jackie是很有名的策展人,对你以后会很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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