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打断了,五脏六腑也应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邓家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罪,疼得几乎就要晕过去。 这酷刑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大喝——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接着邓家民感觉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尽数散去,跟另外一个人打了起来,他迷蒙着双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有如神兵天降,赤手空拳地跟方才殴打自己的蒙面大汉搏斗,英勇异常。 他喘出胸腔里积攒的一口怨气,彻底晕了过去。 看到邓家民不动了,丁书衍假装被人制住,冲另外一个打手使了使眼色,那打手也假装吃瘪,往后一跳,好似被他踹出去三米远,其他打手们迅速过来搀扶他,接着互相扶持着跑了。 “邓先生?”丁书衍走过去,蹲下身掐了掐邓家民的脸,又使劲晃了晃,确定他确实是晕了过去,这才放心地往周围看,同样确认那些保镖还有司机都被打晕了,这才站起身,望着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冷笑一声。 欺负我哥是吧? 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丁书衍拖着他往车里塞,「很不小心」地没拖稳,几步路把邓家民摔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把他塞进车里之后,怕他坐不稳,抬脚在他胸口踹了几下,好让他在后车座上躺好。 关车门的时候也是同样「一不留神」,夹住了邓家民的脚,疼得他「嗷」地一嗓子喊出来,人迷迷糊糊有了知觉。 但接着又被浑身剧痛给痛晕了过去。 丁书衍走到被打晕的司机旁边,掐住他的人中,拍着他的脸,大喊道:“师傅!师傅!” 司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见一张挂了彩的陌生面孔,吓得一个哆嗦,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连声道:“好汉饶命!我就是个司机!我什么都不知道!” “师傅,我是俱乐部刚去的安保,我叫丁四。”丁书衍做出一副温和的模样,解释道,“方才我经过,认出了邓先生的车,刚把那群人赶走。但是邓先生伤得很厉害,得麻烦你尽快送他去医院。” 司机惊慌地往后座一看,邓家民满脸是血、不省人事,立刻道:“好好好,多谢你,快上车,和我一起去。” “我去……不太好吧。”丁书衍憨厚地说,“我怕把邓先生的车弄脏了。” 司机发动汽车:“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个,你跟我去,帮忙张罗,还得叫警察过来录笔录,快走!” “那好吧。”丁书衍一脸无奈地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邓家民醒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浑身火辣辣地疼,眼前一片模糊不清,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顿时触了电一般地浑身抽搐起来,这下疼得更厉害了,连呼吸都觉得痛。 “邓先生醒了!”司机头上也有一块伤,被简单地包扎过,发现自家老板在病床上像濒死的鱼一样弹了一下,立刻凑到床边,回头对丁书衍喊,“快去叫护士!” 丁书衍不情不愿地出去,他在这里耗了三四个钟头已经很不爽了,身上每一块皮肤都叫嚣着「我想回家」。 老子明天还是白班呢! 不过能欣赏邓家民被揍的惨状,倒也挺有趣。 先前邓家民晕倒,医院没有给他用止疼药,丁书衍有心让他多疼一会儿,慢吞吞地去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手,才去了护士站,拍了拍一名男护士的肩膀。 “先生——” 男护士转过身来,口罩上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怎么了?” “3号急诊室的邓先生醒了。”丁书衍看着他,险些绷不住笑。 “好的,我去叫医生。”男护士对旁边的同事道,“帮我照看一下。” 同事点点头:“放心吧尹护士。” 尹护士,也就是尹川泽,花名六子,走开的时候对他四哥轻轻眨了眨右眼。 “麻烦快一点!”丁书衍忍俊不禁。 六子冲他点头,心道明白,我会慢慢的。 病房里。 邓家民喉咙遭受重击,声带略有些受损,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大夫,疼……” “疼是肯定的,稍候会给你用止疼药。”头发花白的洋人大夫一口流利的中文,“但你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不同程度的挫伤、撕裂和瘀伤,还有脑震荡,安全范围内的止疼药不一定能够完全止疼,你还需要多多忍耐。” 邓家民眨了眨双眼,表示知道。 他的情况稳定多了,接下来需要住院静养,洋人大夫看完他就跟护士离开,司机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情况。 “邓先生,是咱们俱乐部新来的这个安保小伙子,叫丁四,救了咱们。”司机大约四十岁,看样子是想拉丁书衍在邓家民跟前记上一功,以谢他搭救自己的恩情,便把他拉到了病床前,“就是他。” 丁书衍假装拘谨,向邓家民鞠躬行礼:“邓先生好,保护俱乐部的人和财产是我们安保应尽的职责。” 邓家民根本动都动不了,只能看着他眨眼。 “邓先生,方才警察局长亲自带人过来了,给我们录了口供,他表示一定会追查到底。” 司机安抚道,“幸亏小丁把那些人的特征描述得很清楚,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丁书衍立刻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邓家民目光缓缓挪向他,在止疼药的作用下,目光开始涣散。 “先生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丁书衍又向他鞠了一躬,权当自己在提前遗体告别,转身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张叔,我先走了,您忙吧。” 祁映墨在香雪海俱乐部待到凌晨三点才下班,这一个多星期虽然作息调了过来,熬夜没有那么痛苦了。但在声音嘈杂的场所里工作八个小时,脑子都沉甸甸的。 况且宴会厅或者小的演出厅都不禁烟,各种香烟、雪茄、酒气、香水味和饭味儿充斥其中,现在正是夏季,还有很浓的汗味儿。 尤其那些体味重的外国客人,出了汗那味道简直酸爽。饶是有时候聚会或者演出是在花园里露天举行,由于人群过于密集,气味还是令人倒胃口。 每天下班的时候祁映墨都觉得是被从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释放出来,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赶紧回家洗个澡,把身上肮脏的气息洗掉。 今天他晃晃悠悠走出俱乐部大门,有一个在附近蹲活的黄包车夫立刻拉着车追了上来:“先生,坐不坐车?晚上便宜。” 半夜电车已经停了,祁映墨累得要命,并不是很想走半个钟头回公寓,平时丁书衍也让他坐黄包车。 反正也不怕给人看见,看见就是「祁少爷仍然有过去的少爷习气,根本吃不了苦」。 于是他点点头,上了车,等黄包车跑起来,他便闭上眼睛养了养神。 但也不过三四分钟就重新睁开了眼——警觉性他还是有的。 “师傅,路不对。”祁映墨看了看周围,“这不是去翠莺路的方向,你是不是走错了?” 黄包车夫丝毫没有减速,气喘吁吁道:“怎么能错,我又不是第一天跑这条路了。” “我也不是第一天回家。”祁映墨扶着黄包车的扶手,脚上一使劲儿跳了起来,踩着车夫的肩膀往前一个空翻,落在了他面前,冷声问,“你是谁?” 黄包车夫戴着一顶黑毡帽,帽檐挡投下一片阴影,在路灯下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嘿嘿」笑了两声:“先生的功夫真不错。” “家传的一点雕虫小技罢了。”祁映墨很警醒,担心是邓家民派人来试探他,“阁下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黄包车夫把黑毡帽一下子摘了下来,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于无形:“祁哥,是我啊!孙小五!” 为了出来执行任务,他又把名字换回去了,不过换不换都没所谓,丁书衍和祁映墨还是会「小五」「小五」地叫他。 祁映墨登时松了口气,上去跟他拥抱:“真是厉害,连我都没认出你来。” “嘿嘿!”十多天没见,孙小五很激动,“祁哥放心,这边说话安全,兄弟们都在。” “都在?”祁映墨惊讶地四下环顾,果然发现这条小路的阴暗处藏着数个身影,这会儿纷纷走了出来,是郑强、张大毛、徐天力还有原侦查班的三个人。 他们笑吟吟地齐声道:“祁哥好!” “你们果然都来了!”祁映墨高兴道,“阿衍知道吗?” “阿衍当然知道。” 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转过身去,便见丁书衍最后出场,得意洋洋地说:“不仅知道,还带他们执行了第一个小任务。” 祁映墨想问是什么,但是看见他唇角的伤,立刻就明白了,心疼地伸手,想碰没敢碰:“你去对付姓邓的了?” “不错,如我所愿,揍了他一顿。”丁书衍笑道,眼角眉梢挂着温柔,“算是给哥一个履新的小礼物。” 🍗 第134章 奖励 【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亲密无间。】 丁书衍特意没提前跟祁映墨说,免得他担心,私下里通过宁阿白跟六子、孙小五他们联系了一下,得知了几个人目前的潜伏身份—— 徐天力几个在不远处的码头干装卸工,孙小五和张大毛搭伴拉黄包车。于是趁他们还没有正式上工,先设计了这次袭击。 徐天力几个人的身手自然没得说,计划如他预料当中那般顺利进行,六子能去这家德国医院也是意外惊喜,这是松城最好的医院,将来不管邓家民、廖三毛还是日本人,只要看病肯定会来这里。 据说这事儿没用宁阿白安排,六子凭借自己的履历还有现场操作通过了面试,还获得了面试官的夸赞。 至于之前消失的两年,六子便谎称家中老人生病,在家侍奉,倒也没人怀疑什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丁书衍对邓家民不能再下手重一点,太重的话导致他一个月出不了院,会延长他们在香雪海俱乐部的潜伏时间。 不过邓家民身上最重的伤,比如肋骨骨折、脚踝骨折等伤都是他干的,稍稍解了些气。 为了保险起见,大家只是在这条荒无人迹的小路上短暂地聚了几分钟,很快便各自散去。 “不会查到他们吧?”回到家洗过澡,安稳地躺上床,祁映墨担心地问道。 丁书衍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得意道:“只有我看见了「行凶者」,还不是随我怎么描述,放心,肯定找不到他们。这邓家民坏事做尽,谁都有可能揍他,警察局长出面也不见得能追查出什么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万一他非要追究到底呢?” “那就是警察局长的事儿了,跟咱们没关系。”他搂住祁映墨,在对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反正有阵子他不能去俱乐部找你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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